顯然，婢女們沒想到會被問這一茬。
眼看面前婢女下意識要收回手，沈書瑤沒給她機會，而是將她帶到了沈致鴻跟前。
「下次做戲，還是要做的周全些。真以為陛下那麼好糊弄。」
上一秒還在義憤填膺，替婢女們斥責穎嬪，訴說她們如何如何冤枉的小太監，立刻見風使舵，改了話頭。
「究竟是怎麼回事？」
許是覺得自己險些聽信了這番話頭，沈致鴻闊步走下，冷聲問。
「說，究竟是誰指使你的？」
兩個婢女面上流露出了恐懼，但仍舊慌亂的搖搖頭，不肯出言。
「不說是吧。」
沈致鴻冷笑著點點頭，隨後吩咐：「將這兩人打入慎刑司！」
慎刑司是什麼地方，沈書瑤以往在一些古裝劇中也看過聽過。
眼前兩名小婢女，看起來就瘦瘦弱弱，根本經不住慎刑司的嚴刑拷問。
沈書瑤本想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淺淺透露一點蕭譽有關的信息，將婢女們的話套出來。
然而，腦海里驟然湧現出的一個猜想，還是打斷了她的勸阻。
幾名侍衛上前，拖拽著婢女就離開了。
沈書瑤回身，看向沈致鴻時，又擠出了標準的笑。
「皇兄別為這事煩心，還是要保重龍體。」
「朕先去休息。」
沈致鴻起身，看起來有些疲憊。
臨近傍晚，沈書瑤出了寢宮，來到慎刑司前。
彼時已近七月，單是站在慎刑司外，沈書瑤就感覺熱浪滾滾。
她尚未再往裡走，已經有宮人攔住了她。
「長公主殿下留步。」
守在慎刑司外的宮人還以為自己偷懶打瞌睡，睡迷糊認錯了人。
看清是沈書瑤的瞬間，宮人連忙匍匐在地：「這可不是您能來的地方。」
「本公主是替陛下分憂來了。」
沒有同宮人多言，沈書瑤徑直朝里走去。
許是了解這位長公主殿下的氣性，宮人也沒再多攔。
慎刑司內，撲面而來的血腥味讓沈書瑤幾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她還沒留心詢問，就聽見了奄奄一息的哭訴聲。
「我招，我招！」
意識到是婢女的聲音，沈書瑤快步走過去，斂了眸中的不忍。
「招什麼？」
她抬手，示意嬤嬤退下後，冷聲詢問婢女。
「回長公主殿下的話，奴婢也是受人所迫，才，才污了穎嬪娘娘的身後之名。」
婢女嗆出一口血來，本能的求生欲讓她顧不得逾越，一把攥住沈書瑤的裙擺，實話實說道。
「誰指使的？」
沈書瑤問。
眼看那婢女面色變了又變，沈書瑤心中暗暗有了定論。
以蕭譽的聲名作派，必不可能親自出面指使。
或許這婢女連蕭譽是誰都不知道。
所以沈書瑤清楚，自己借蕭譽套話用處也不大，還是只能等婢女自己吐露。
「是，是宮裡一個……」
那婢女像是十分難以啟齒般，半晌報出了一個小太監的名字。
「對食？」
沈書瑤腦海里冒出這個詞，婢女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
「先前我爹托人帶來消息，說我娘病重，家裡已經沒銀兩醫治了。那公公給了我銀兩，讓我送去給我娘看病。」
「條件是要你從了他？」
沈書瑤接過話頭。
婢女點了點頭：「這陣子，我娘病情加重，全靠藥吊著。也不知我爹私吞了多少銀兩，來宮裡要銀子也要的越來越頻繁。」
然而，為了保住自己娘親的性命，這婢女只能委曲求全，滿足那小太監種種無理要求。
直到——
小太監提出，要她頂個罪名。
「反正這樣的日子，我也活不下去了。他給了我一大筆銀兩，我讓人瞞著我爹，偷偷給我娘我弟弟，大不了我就去死。」
婢女語氣堅定，看起來倒不是裝的。
沈書瑤清楚，如果真的被判了一刀一剮，也就是一條命的事。
能將這婢女意志摧殘掉的，其實就是慎刑司的嚴刑拷問。
漫長的傷痛折磨遠比死亡要更可怕。
想到這，沈書瑤心中對婢女又多了幾分憐憫。
「小淮和我的情況差不多，也是為了銀兩。」
這婢女說起自己的同伴，三兩句概括了一下。
沈書瑤擺擺手，吩咐嬤嬤們暫時放過婢女，為她們醫治後，走出了慎刑司。
蕭譽、小太監、趙公公。
她突然想到一點，會不會這小太監，也和承天派有什麼關聯？
入夜。
一片空曠的密林中，驟然響起幾聲鳥雀驚鳴。
「確定是在這裡？」
幾人踏進密林，武浩東張西望，總隱隱有些不安。
「放心。乘風和空望兩人做事最為靠譜。既是從長公主的書房取出的礦藏圖，那還能有假？」
「以長公主的判斷力，根本不會想到這些，只會心疼藏在書房裡的那些老相好贈的汗巾字畫手帕罷了。」
另外兩名李閣老派去同行的下手接過武浩話頭，譏諷。
「那也不一定。長公主殿下近期似轉了性般，有時聰明的很。再加上府上的江行簡，不容小覷。」
「你們少廢話了，咱們能集到的兵馬糧草就這麼多。再不起兵，雇來的那些人都該有意見了。」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很快依著空望給的地點，到了一座礦山前。
「想不到，這密林里，還真藏有這樣的寶藏啊。」
原本將信將疑的武浩在看見眼前礦山時，終於被說服了。
「畢竟是陛下留給長公主的『免死金牌』。沒點價值，怎麼保命。」
李閣老的下手兩眼放光，已經開始考慮起兵成功後如何分配功勞了！
要知道，得了這座礦藏，加上他們的兵力，想要攻占京城還是綽綽有餘的！
「既如此，大家一起進去看看吧。」
武浩提議。
夜色漸深，黝黑的礦藏入口深邃不見光亮。
張釗雖是稍稍猶豫了一下，還是被李閣老的下手一句「張大人身為兵部侍郎，這點場面都沒見過嗎」激怒，率先走了進去。
「這地面上，都是碎金！？」
借著燭光，武浩往地上一看，愈發驚訝。
「真是得了寶了！」
幾人越往裡走，越不住感慨。
驀地，只聽「轟隆」一聲巨響，整個洞內猛然劇烈搖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