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發生了什麼?」蘇宴安踏入屋內,周身還帶著夜色的涼意,他的聲音低沉而冷冽。獨孤靜瑤的面色微微一變,隨即低下頭,手指不自覺地撫過自己的傷口。
「你今晚不是有重要的應酬嗎?」蕭夫人看向自己的兒子,語氣中帶著幾分責備。
「我已經讓梁總直接來公司,已經談妥了。」蘇宴安揚了揚手中的合同,那是一份分量不輕的大單,顯然他是有備而來,直接截斷了母親想要批評他不顧公務的話頭。
他心中早已有數,如果自己不在,沈書瑤一人在老宅,恐怕很難避免出問題。此刻,看著面前眼眶微紅,委屈至極的小女人,蘇宴安更加確信自己回來的決定是正確的。
「小禾可能是無意間違背了規矩,夫人也是一時氣憤。」獨孤靜瑤見氣氛僵持,斟酌著開口。
「規矩?違了什麼規矩?」蘇宴安的冷眸微微一凝,他的語氣雖然輕描淡寫,但獨孤靜瑤卻從中聽出了質問的味道,只能默默住口。
「嫁入蕭家前驗身,是天經地義的事。」蕭夫人一向強硬,不容他人違拗。
「母親如此執著於驗身之事,怕是沒考慮過唐小姐的感受吧。」蘇宴安冷笑一聲,絲毫不為所動。獨孤靜瑤想嫁入蕭家的事,眾人皆知。如今蕭夫人的態度,擺明了獨孤靜瑤的機會渺茫。
趁著眾人沉默的間隙,蘇宴安主動牽起沈書瑤的手,向外走去。
「你們要去哪裡?」蕭夫人一聲斷喝,語氣中滿是質問。她從未見過蘇宴安如此與她針鋒相對,居然是為了一個女人,還是一個本該嫁給他大哥的女人。
「大哥還沒醒。既然唐小姐與沈書瑤相處不來,我只能先帶沈書瑤回我那了。」蘇宴安將私心說得冠冕堂皇,毫無破綻。
「阿宴!」看著蘇宴安與沈書瑤離開的背影,蕭夫人難得失態。
走出老宅,沈書瑤腳步一頓,掙開了蘇宴安的手。她的眼中驟然蓄滿了淚水,攥緊拳頭,心中五味雜陳。她不清楚自己是為蕭夫人給她的屈辱而難過,還是為蘇宴安那意味不明的態度而傷心。
她突然很想問蘇宴安,對他的維護究竟算什麼?是上級對秘書的關照,還是替自己植物人大哥照顧未來的大嫂?如果這兩者都不是,那他為何又要如此顧及她,不直接幫她擺脫這場訂婚的束縛?他明明對一切都心知肚明,難道真的只是將自己當成玩物,或者賭注的籌碼,所以不會真正上心嗎?
是她高估了自己在蘇宴安心中的位置,還是本來就不該有什麼奢望?想到這些,沈書瑤不禁有些自嘲地笑了。
「抱歉,蕭先生,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沈書瑤與蘇宴安拉開距離,朝著路口跑去。冷風撲面而來,像刀割一般刺痛著她的臉頰。她任由寒意侵襲,直到跑到公園裡才停下腳步,心中的煩悶稍微緩解了一些。
小時候,每當受了委屈,沈書瑤都喜歡躲到公園裡,看著平靜的湖面出神。任何難過、不滿,都是一個人默默消化。此刻,她再次蹲下身,抱住兩膝,自嘲地苦笑。她明白,依賴是一種很可怕的習慣。就像現在,明明心口的煩悶還沒有排解多少,她卻前所未有地想念那個溫暖有力的懷抱。
月光灑在湖面上,泛起粼粼波光。沈書瑤聽見身後的響動,咬緊唇瓣,心底在沒出息地期待著什麼。然而,當她轉過身時,卻發現並非她熟悉的清冷氣息,而是難聞的髒臭味。
不遠處,兩個醉漢正搖搖晃晃地朝她走來。
「小妹妹,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在這裡幹什麼?」醉漢借著月光,看見沈書瑤臉上掛著的淚珠,語氣愈發輕薄。
其中一人踉蹌著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摸沈書瑤的臉:「哎,別害怕嘛。」
沈書瑤心中一驚,想要躲避,但男女體力懸殊,她還沒跑兩步就被醉漢攔住了去路。
「不如,讓哥倆好好疼疼你——」醉漢的話還沒說完,突然身子一僵,隨後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亂跑什麼。」嫌惡地將倒在地上的醉漢踢開,蘇宴安走到沈書瑤面前。他一直跟在沈書瑤身後,見她進了公園,便遠遠地跟著。這小女人對公園顯然比他熟悉得多,他差點就跟丟了。
蘇宴安兩手微抬,似乎在等著沈書瑤像上次一樣主動撲進他的懷裡。然而,沈書瑤卻咬緊唇瓣,握緊拳頭,忍住了這份衝動。她不想再陷入這種曖昧微妙的關係中。
蘇宴安定在原地,良久,見沈書瑤始終不為所動,忍不住佯怒道:「膽子越來越大了是吧?」
「跟我回去。」他加重語氣,試圖說服沈書瑤。
「回哪?又回蕭先生那,然後等著夫人來興師問罪嗎?」沈書瑤的反問中帶著鼻音,她連自己都沒察覺,這句話已經驗證了蘇宴安那句「膽子越來越大」。
蘇宴安沉默了幾秒,對沈書瑤道:「我過幾天要出差,這個期間你可以選擇住在我那,也可以選回學堂宿舍住。」
不出蘇宴安所料,沈書瑤選擇了後者:「我回學堂。」
「好。」蘇宴安點了點頭,實際上他也贊同她的選擇。畢竟他母親再怎麼著,也不會鬧到學堂去。
「我會幫你安排,就說你為了準備保研面試,留校做準備。」蘇宴安說完,環顧四周。此時已經是一晚中寒意最重的時候,他們站在草叢裡,衣擺都被露水打濕了。
「今晚你準備睡這?」蘇宴安微微挑眉,看著沈書瑤問道。
沈書瑤低下頭,心中五味雜陳。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蘇宴安,更不知道自己的未來該何去何從。她明白自己不能一直依賴他,但每當夜深人靜時,那份孤獨和無助卻會如潮水般湧來。
蘇宴安看著沈書瑤沉默不語的樣子,心中也湧起一股莫名的煩躁。他知道自己對這個女人的感情已經超出了預期,但他卻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份感情。他明白自己不能給她承諾,更不能給她未來,但他卻無法控制自己對她的關心和在意。
「好了,我送你回學堂吧。」蘇宴安最終打破了沉默,他伸手拉住沈書瑤的手臂,將她從草叢裡拉了出來。
沈書瑤沒有反抗,只是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有腳步聲在夜色中迴蕩。
到了學堂門口,蘇宴安停下腳步:「你進去吧,我看著你進去。」
沈書瑤點了點頭,轉身向校園裡走去。走了幾步,她又停下腳步,回頭看向蘇宴安:「謝謝你。」
蘇宴安微微一愣,隨即笑了:「不用謝,照顧好自己。」
沈書瑤再次點了點頭,然後轉身走進了校園。蘇宴安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逐漸消失在夜色中,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感。
他知道,自己與沈書瑤之間的這段關係已經變得複雜而微妙。他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但他明白自己必須做出選擇。是繼續這段曖昧不清的關係,還是勇敢地面對自己的感情,承擔起應有的責任?
蘇宴安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轉身離開了學堂門口。他明白,無論做出什麼選擇,都必須勇敢地面對未來。而沈書瑤,也將成為他心中永遠無法抹去的記憶。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尷尬與緊張。「跟我來。」蘇宴安的聲音低沉而有力,這一次,他直接行動,握住她纖細的手腕,輕輕一帶,仿佛是在引領她走向未知的領域。「再磨蹭,今晚可就連床榻的溫暖都無緣了。」他的話語帶著一絲戲謔,尤其是最後幾個字,他刻意壓低聲音,磁性而誘人,讓沈書瑤的心跳不禁加速,臉頰微微泛紅。
最終,蘇宴安還是成功地將她帶回了自己的領地。臥室里,沈書瑤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儘管身體已疲憊至極,但心緒卻如波濤般洶湧,難以平靜。她側身蜷縮,緊緊抱住枕頭,心中明了,這又是季節性失眠的作祟。每年的這個時候,她的睡眠總是格外脆弱,即便是褪黑素也無法驅散那些紛擾的思緒。
黑暗中,她的腦海里仿佛有一部放映機,不斷切換著畫面:父親嚴厲的目光、蕭夫人那看似溫柔實則深不可測的笑容,還有獨孤靜瑤那令人心煩意亂的哀怨哭訴……這些畫面交織在一起,讓她心煩意亂,幾乎要崩潰。
她猛地坐起,習慣性地伸手去摸床頭的藥瓶,卻只觸碰到一片空虛。這裡是蘇宴安的家,也沒有那份能讓她暫時逃離現實的安寧。
她無奈地躺下,閉上眼睛,試圖讓自己放鬆下來,但越是如此,她的意識反而越加清醒。就在這時,臥室的門輕輕響了一聲,蘇宴安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
「別裝了,我知道你醒著。」他的話語中帶著一絲笑意,走到床邊,毫不猶豫地俯身將她擁入懷中。他的身上還帶著沐浴後的清新氣息,溫暖而令人安心。
沈書瑤驚訝於他的敏銳,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被他緊緊抱住。她試圖掙扎,卻被他更加用力地箍住。「就算鬧脾氣,也要有個限度。」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下一瞬,她已經被他牢牢地固定在床板和他之間,無法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