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森湘難得一次沒有認真上早讀課。
這當然不是因為她最好的朋友之一、對她動手動腳。
她能感覺到,對方真的是出於關心,也接受所謂的加深印象的說法。
畢竟那個唐小米有污衊易遙的先例、儘管齊銘接受了唐小米的狡辯,但她本人更願意相信閨蜜的話。
因此,她很困擾。
她對齊銘有好感,這一點毋庸置疑。
但有一說一,這個戀愛她真的不是非談不可、尤其是存在巨大麻煩的情況下,畢竟當前還是要以學習為主嘛!
陳濤的叮囑來得太晚。
她昨天晚上,就已經答應了齊銘的表白。
當然她也能理解、陳濤等她交往後再叮囑的可以說是馬後炮的行為,否則就成了阻擾她和齊銘的人,甚至還可能擔上覬覦她的嫌疑。
但她沒辦法做到、昨晚剛同意交往,現在不到十二小時就提出分手。
不能因為怕麻煩,或者由於擔心唐小米本性太壞、可能變本加厲對她不利的風險,就視感情如兒戲。
她無法說服自己、想必齊銘更沒法接受這個理由。
所以,下課之前,她決定要繼續戀愛,一旦有事,再去找好朋友幫忙。
她承認,在對付唐小米這個惡女時,濤哥遠比她的男友銘銘更專業。
否則易遙也不會忍了這麼久的委屈,直到濤哥來上學,才獲得新生。
如果齊銘不能保護好易遙這個青梅竹馬,那只怕也保護不好她這個女友。
總而言之,她有點衝動了。
課間。
小賣部外。
易遙吃著炸雞腿,不時發出一陣古怪的笑容。
顧森湘聽得頭皮發麻,目光看向陳濤,向他尋求解釋。
陳濤笑道:「遙遙一直擔心我喜歡你,喜歡立夏,現在小四恢復單身,你也戀愛,她怎麼可能不高興?今天中午,她必定會幹三碗飯,作為慶祝。」
「才不會啊!」
易遙當即否認。
就算這是真的,臭男友也不能說出來。
顧森湘當然可以看出閨蜜的言不由衷。
她又想到了閨蜜分享的那些同居日常,還有濤哥當混混時的渣男經歷,以及今早故意捏她臉蛋的行為,不得不承認閨蜜很有必要操心。
【他現在是個暖男,但感情並不專一,一旦看不住,很快會故態復萌,重新當渣男。】
這就是易遙的評價,顧森湘比較認可。
濤哥關心她是真的,對她和立夏有想法只怕也不假,畢竟他就是這麼一個花心的人。只是因本身各方面都過於優秀,所以很容易讓人忽略他的缺點。
顧森西笑道:「遙遙,我姐你儘管放心,以後只要注意那個立夏就行了。」
濤哥都叫他姐湘湘了,那他叫個遙遙,當然也沒什麼。
易遙哼了一聲:「只要注意立夏就行?我可不這樂觀。」
陳濤摟住了她,笑著表明了心意:「樂觀點嘛!我現在只喜歡你!」
易遙嘻嘻一笑,把吃了一半的炸雞腿,遞到他唇邊,撒狗糧般利誘道:
「把現在換成永遠,那雞翅也給你吃!」
陳濤從善如流:「好,我永遠喜歡你!」
易遙嗔怪道:「渣男!你又少了『只』這個字,快說,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
顧家姐弟都被逗笑了。
但是下一秒,濤哥突然在易遙臉上一觸即收,顧森西的笑容當即凝固。
心愛的女神,如今已跟別的男生同居,而喜歡的姐姐也和齊某人交往,難道、莫非、也許?
「姐,你和齊銘……」
顧森西沒問完,就中了姐姐一肘子,當即閉嘴。
這下子,笑容便轉到了濤哥和遙遙臉上。
今天有點小雨,大課間自然沒做操,到教室時,還有十分鐘的時間。
易遙也跟著到了七班。
考慮到男友曾經當眾跟立夏唱過歌,卻沒跟她唱過,便提議要唱歌。
她的唱功勝過立夏,畢竟六年級拿過唱歌比賽的獎,如今在家休息時,也沒少唱歌、跳舞供男友消遣。
因此她有這個能耐、底氣。
至於具體唱什麼歌,她當然想唱情歌、來宣誓主權,但被陳濤否掉了。
早戀終究不妥,陳濤自己戀就戀了,但不能作為榜樣鼓勵別人戀愛。
於是寓教於樂,就用吉他代替琵琶,讓易遙唱《琵琶行》這首古詩。
當吉他聲響起,所有人的目光便集中在他身上,沒有一個人感到奇怪。
事實上,就算是隔壁班也不會覺得奇怪。
因為七班這個藝術生最多的文科班,現在有在大課間大合唱的習慣、只要沒別的事。
大家對此都習慣了。
不然濤哥怎會分管文藝而非體育部?這個解壓活動,就是他首創的,老師也都支持。
但今天不一樣,濤哥的緋聞女友易遙首次開腔,而且她還特意唱的是《琵琶行》這種高考涉及的內容,頓時便引起了十分熱烈的反響。
當易遙唱到戲腔「大弦嘈嘈如急雨」這部份之時,包括七班語文韓老師在內的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巴。
韓老師想的是,得把這首歌錄下來,給學生聽。
而同學們、尤其那些聽過易遙流言的同學,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些對濤哥有想法,覺得易遙配不上他的女生,也不得不改變了這種看法。
易遙唱得很好。
有這樣的才藝,模樣又長得很可愛,這麼出色,濤哥不愛她才奇怪!
這就是易遙展示自己的重要的目的,她已聽夠了貶低她的風言風語。
「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勝有聲……」
易遙捏著蘭花指,忍著害羞唱到這裡,室內和走廊也配合得鴉雀無聲,卻又勝過千言萬語。
顧森西看著女神,雙眼中充滿了愛意。
幾分鐘後。
易遙唱完最後一句「江州司馬青衫濕」,眾皆轟然。
等掌聲漸歇,顧森西便帶頭鼓譟道:「遙遙,再來一遍!」
易遙笑著婉拒:「還有一分鐘上課,我得上樓了!」
說罷,便拉著顧森湘一起往外面走去。
顧森西這護花舔狗,趕緊在前面開路。
語文課結束後,韓老師特意請陳濤錄下這首歌。
陳濤沒有拒絕,但表示要先找個琵琶,不然沒那味道,所以得等兩天。
還懂琵琶……韓老師已經無話可說,唯有牛嗶二字,可以贈給濤哥。
立夏由衷感慨:「遙遙唱得真好聽。」
陳濤笑道:「我覺得,是我彈得好,讓她超常發揮了。」
立夏點了點頭:「你當然更厲害啦!」
「那你喜不喜歡?」
「……」
「別誤會,我是問你,喜不喜歡聽我唱歌?」
「……」
這有什麼區別?
立夏臉上一紅,鬼使神差地說道:「喜、喜歡。」
很顯然,她就是像喜歡小四畫的畫一樣,喜歡聽濤哥唱歌。
既然如此,程七七也就下定了決心。
當然,還需要時間、契機。
***
三月中旬。
濤哥這個學生會副主席兼文藝部部長,不出意外又在月考中獨占鰲頭,而且還拉大了與第二名的差距。
小四不可謂不努力。
他的外掛或者說天賦也不可謂不強,但遇到掛嗶濤,也就只能吃癟。
上學期的期末考試,他只輸十二分,原以為經過努力就算不能反超,也能縮小差距,結果這次月考,被拉了四十分。
濤哥職級是副校級,半年後會是正校級,以後也許還可以進步到區學聯,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的學力,已經到了市狀元級。
現在總分是六百三,不算額外加分,一般考五百七,就能拿文狀元。
而濤哥竟然動輒可以干到近六百分,實在過於離譜,不由得大家不產生強烈的期待。
至於理科狀元,校方就沒啥想法了。
齊銘再怎麼牛,也沒能進入數學競賽的國家隊,不會直接保送清北復交等學校。而他的其他科目優勢沒那麼大,綜合起來達不到理狀元的層次。
顧森湘也不行。
當然她無所謂,因為她的目標大學本就是復交,沒有去外地上學的打算。
而齊銘如果有機會,必然是會選擇清北。
去弄堂的路上。
易遙摟著男友的胳膊,有些感慨道:
「成績好就是硬道理。以前我媽對你是什麼樣的態度?就怕你禍害我,沒少勸我分手。現在又怎麼樣?竟然患得患失,怕你不要我了!」
林華鳳從女兒這裡得知了陳濤被學校覬覦厚望,能向市文科狀元發起衝擊之後,連骨頭都輕了二兩,抖得不行,那大嗓門沒少嗶嗶。
話里話外就是某些人看不上她女兒,有的是人喜歡。
而且這個人更優秀!
李宛心每次聽她說,都像是吃了蒼蠅屎,十分不爽。
她當然不會責怪自己的寶貝兒子不爭氣,只暗罵濤哥沒長眼睛腦子有病,竟然連當技師的丈母娘都肯要,順便再詛咒一下林華鳳這對頭,比如得個病之類。
也許是老天保佑,林華鳳真的得了病,不是腥病,而只是一般的感冒,並不嚴重,只要吃點藥就行了。
而今天是周日,陳濤和易遙正好有空來看望她。
她現在已經不再張口「媽嗶的易遙」「逼丫頭」或者乾脆動手打人。
見到女兒和男友過來,她很熱情地將小兩口迎進家門!
書中,她會把顧森西趕走。
但濤哥不一樣,是她心裡認可的女婿,因此很擔心自己的表現不夠好,給女兒拖後腿。
鄰居的幾個婦女,見了這一幕之後,都暗暗撇嘴,覺得她走狗屎運。
她們這一幫老娘們很不喜歡林華鳳,但這不代表她們就喜歡李宛心,背後沒少詛咒。
她們的嫉妒心很強。
各種下流話也不少,甚至發展到敢於公然調戲齊銘。
李宛心恨得牙痒痒,著急買房搬家,就有部分原因是因為環境太差。
當然,這個差環境,之前也包括易遙。
現在好多了。
李宛心堅決認為濤哥要易遙是瞎了眼,但罵歸罵,卻也感激他的付出。
不然易遙這個技師之女還得纏著她的寶貝兒子,最終影響到她兒子的光明前途。
濤哥是有功滴!
至於齊銘嘴裡說的「易遙感化濤哥,讓他重新上學」分明是扯犢子,李宛心才不信。
周二,春分,傍晚。
學生會主席辦公室。
陳濤是副職,但是正的那位如今要備戰高考,一應事務自然都是交給他處理。
事實上也沒多少事。
只是這辦公室很好,適合他搬運小說。
現在他已有稿酬了,加上從便宜爸媽、爺爺奶奶那兒爆來的許多金幣,身家已經瘋長到了近貳拾萬元。
要不是沒駕照,他都想買輛代步車了。
咚咚咚~
顧森湘敲了敲本就敞開的辦公室的門,然後走進去,在濤哥對面坐下。
陳濤停下手上動作,笑道:
「喲,真是稀客啊,什麼香風把湘湘給我吹過來了?」
濤哥的人設是什麼?渣男。
因此正兒八經地說話不符合他的人設,反而口花花,才讓人覺得正常。
顧森湘果然沒介意,反而笑出了聲。
等陳濤給她泡了茶,又寒暄一番後,才說起了正事:
「今晚在食堂,唐小米主動跟我搭話,還問我是不是已經跟齊銘交往。」
陳濤沉聲叮囑:「她這是坐不住了,說不定再過幾天就會狗急跳牆,要對你不利。你必須重視起來,陌生的電話、簡訊絕對不能信,一旦收到了,立刻就要聯繫我。」
顧森湘嗯了一聲,猶豫道:
「如果真有那麼嚴重,我告訴老師或者報警,行不行?」
「不行。提前制止她,她非但不會感激,反而會變本加厲地繼續欺負你!」
陳濤否決道:「這些天生的壞種就要一棍打死,沒辦法終日防著她,防不勝防!鄭伯克段於鄢的故事你聽過沒?就是要她先跳出來,再打掉她,徹底解除她的威脅。我不想看到你一直處於危險中,不願意讓你受到哪怕一點傷害。」
這番話,難道不該由她的男友齊銘說麼?
為啥閨蜜的男友可以理所當然地說出來,還像動了情!
這真的會讓人誤會啊!
而且這個戀愛,我也不是非談不可。
你怕我受傷害,我何嘗不怕連累你?
顧森湘心亂如麻,俏臉也一片通紅。
辦公室內的氣氛,一時竟曖昧起來。
事實上,要不是怕影響顧森湘學習,陳濤得讓她來秘書處陪著自己。(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