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雷聲一頓炸響,隨即就飄起了陣雨,而盛古集團會議室也愁雲慘澹,風雨飄搖。
會議桌上擺放著一堆歷年的帳冊與報表,都被翻過,就像是催命的判書。
顧里情緒低沉,精緻的小臉上一片蒼白,薄唇緊抿,眉間皺得像是紙團,難以舒展。
男友顧源坐在一旁,一時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盛古和M-E一樣,也被轉移了資金,雖沒有上億,也有七千萬之巨。
這事意味著什麼以及宮家布下的局,用不著多想,已然是明擺著的。
顧里的爸爸、被一根鋼筋慣穿了顱,死得就像恐怖片一樣的顧延盛,當初無疑和那宮勛是一丘之貉,合作轉移了公司資金。
而在他死後,宮勛便盯上了他這哥們的公司。
只是宮勛沒有想到自己先出了意外,現在還在醫院接受緊急的搶救,而他的合作夥伴也都張開獠牙,要把他這個好哥們吃干抹淨了。
陳濤靠著椅背,把腳翹上了會議桌,不發一言,就這麼安靜地抽菸。
一縷縷繚繞的煙霧,更添幾分愁慘。
他沒想看熱鬧,但顧里既然邀請他,又打了錢,也就只好過來瞧瞧。
程七七隻給一萬塊,他就給了溫暖。顧里給了兩萬,不來說不過去。
顧里的養母、每一天都要打扮得一絲不苟的、現年已有五十歲出頭的林依蘭,終於受不了這種沉悶,大叫道:
「少掉的這七千萬,我一分都沒有拿到!那點股分,要賠償就拿去好了!反正那套公寓現在是我的財產,絕不能動!」
陳濤有一說一:「那還得看你們手上剩餘的股份能不能夠抵償這七千萬,以及連帶的包括聲譽上的損失、潛在的對公司持續經營的影響。當然了,我不建議你們賣股票,因為盛古的經營狀況還挺不錯,勉強也算是個能下金蛋的母雞,一旦賣了以後就很難東山再起。現在的商業競爭真是日趨激烈,掉了隊,想再跟上是很困難的。」
林依蘭怒瞪了他一眼,然後對顧里叫道:
「你說話啊!你爸弄走的那些錢現在在哪兒?是不是在你那個婊子媽的手裡?他媽的,肯定是給了她了!」
她倒是沒向濤哥發火。
濤哥拋開拾嘞那六百多公斤的黃金不提,確實也沒做什麼對不起她的事、事實上那些黃金也沒有她的份。
濤哥掙的是康斯坦利集團中小股東,以及葉傳萍的錢,不是她的錢。
顧源一直以來固然對濤哥極其不爽,卻也沒對他這次的獅子大開口、表達不滿。
三千萬當然多。
但和當初從宮洺手中購股花的錢比,孰輕孰重,他還是能分得清的。
按照規矩,他就該向濤哥表示感謝,但既然他的爸媽都已經道過謝,他又挺不願意,濤哥大人大量,也就不計較了。
顧里僅僅哼了一聲,作為對養母的口出不遜的不滿,然後就安慰道:
「不要心急,那七千萬肯定不會丟的,我已經安排黎傲和顧准過去找。只要能找到,把這個窟窿補上,那就沒事了,還能趁這個機會,拿回控股權!」
現在林依蘭可以急,但她絕對不能慌,一定要冷靜。
林依蘭當即追問道:「如果找不到呢?」
陳濤開口道:「那你們就剩了三個選擇。其一,就是用手上的股權抵債,其二,用部分股權和房產抵債,其三,找人借錢度過這個難關。」
說著,看向顧源:「你是顧里的男友,你家也有錢,能不能雪中送炭?」
不等顧源開口,顧里便玩笑似地問他:
「你也是好友,是不是也該出手相助?」
陳濤笑著搖頭:「好友有通財之義,但是這個義終究還是有上限的。七十萬可以,甚至我不要利息;七千萬也行,但我要在商言商。民間借貸利息最高百分之36%,我覺得太低,要按機會成本算。去年行情好,就不用去年算了,我平均每年的收益率超過一百,但你是好友,可以給你打五折,按七千萬算,每年三千五百萬。這很不划算,畢竟你家這公司,無論如何都沒這麼高的淨利率。至於債轉股,也是同樣的道理,收益率太低,我不要盛古集團。」
去年行情好?
吹牛嗶!
顧源心裡這麼想,卻也沒有說出來,畢竟這個混蛋確實是有點邪門,他喝了口茶,拍著胸口保證道:
「顧里,不要擔心,如果那筆錢找不到,我一定會想辦法拿錢給你墊著。」
陳濤當即鼓掌道:「真是個好男友!但我現在不得不給你潑點冷水、你媽願意借錢可能有兩個前提,一是要求顧里把股權質押給她,二是棒打鴛鴦,要求你們分手。結果會怎麼樣?你媽吞了盛古,還避免了她討厭的顧里當兒媳,真是一舉兩得。」
顧源輕哼道:「我會用我自己的錢!」
陳濤憋不住,笑道:「被葉女士停了信用卡,就只能借錢度日的你哪來的錢?你掙到的那三瓜兩棗,根本就維持不了你現在的生活,靠自己你一輩子也沒法住豪宅、開奔馳,遑論拿七千萬給顧里?省省吧!如果真的那麼愛顧里,就放手,用跟顧里分手當條件,從你媽手裡換這救命的七千萬!愛她未必一定要跟她在一起嘛!」
「你做夢!」
顧源起身怒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想讓我花了錢,還離開顧里,好讓你趁虛而入!」
顧里大聲道:「顧源,你胡說什麼?我跟他沒有關係!我寧願破產,也不向你媽低頭,不要你拿錢!」
兩人激情對視著。
林依蘭盯著濤哥,覺得他更適合顧里。
只要他願意掏錢。
濤哥掐滅了菸頭,笑道:
「你倆都消消氣,耐心等那哥倆的消息,當然也可能康斯坦利的人先來。我相信宮洺應該不會負隅頑抗,會老實交代他們家的種種算計。畢竟他在M-E的股份依然合法,按規矩還可以享有盛古的賠償、或要求你們回購他手上的股份。」
顧里惱火道:「他事先知道盛古有窟窿,故意做的局!」
陳濤又點了根軟華子,愜意地吸了一口,有些感慨道:
「確實是他設下的局,然而你沒有證據。M-E的窟窿,他固然要賠償葉女士以及康斯坦利集團的其他股東的各類損失,但是你也要賠償。證據很詳實,你肯定賴不了帳。不幸的萬幸,你當初簽的承諾不含對賭協議,不然你當完褲子還得倒欠上億。」
顧里又自閉了。
已經沒辦法了,只能寄希望於那七千萬。
問題是,想找到這根救命稻草談何容易?就算濤哥沒把那些金磚搬回家,也得等明年颱風掀壞那小木屋,黎傲等才能發現隱藏的金磚呢!
總之就是很難。
下午四點一刻,康斯坦利集團並M-E的審計及財務人員來到了盛古集團。
顧里沒做抵抗,就把會議室讓給了他們,正好也省了他們搬帳冊的工夫。
當然了,顧里也沒親自配合他們的調查,而是讓現任的財務經理去應付。
幾乎同一時間,黎傲和顧准也回了公司。
而哥倆這一趟,自然是沒有任何的發現。
濤哥沒有離開,而是等跟著那些人過來的林蕭、說完宮家那邊現在的情況之後,才向顧里提出告辭。
今晚的生日宴,顯然沒必要再開了。
林蕭從Kitty那裡得知,宮勛的手術已經結束了,但很可能醒不過來,也就是說,老狐狸成了植物人。
這不意外,畢竟現在比書中提前了近一年,他的身體相對而言要好上不少,並沒有直接因中風去世。
這麼一來,宮洺便要收拾這爛攤子,根本不可能來給顧里搞生日宴。
離開盛古後,陳濤直接去找他的女人和妹妹,給她們分享了一下今天的見聞。
小芸年紀小,但畢竟是跟葉傳萍要過價的人,而且還拿到三千萬之巨的嫁妝、儘管暫時還要保存在老哥手裡,但已然對此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只是她雖然也暗暗發奮要努力學習,長大了以後當老哥的左膀右臂,但很快就淪為了三分鐘的熱度。
她根本不用努力。
吃喝玩樂一輩子,更適合她的體質。
次日,雷暴天氣。
陳濤當了家裡蹲,窩在沙發上看電影,偶爾也會回復顧里發來的消息,頗為愜意。
小芸坐在他身旁,也愜意地吃著零食,喝著飲料,舒服地翹起了腳腳。
不用練字、預習,就是爽!
暑假就該這麼過。
還是老哥家好啊,不用面對更年期的老媽。
易遙和顧森湘這對姐妹倒是不在客廳,而在書房討論她們感興趣的事。
比如她倆曾經都喜歡或有點喜歡過的男人,齊銘。
本來不會討論他,但他馬上要回京城,所以就在qq群里邀請大家聚餐。
易遙打趣道:「湘湘,你的前男友,現在似乎還是對你余情未了嘛!我堅決支持你們!」
顧森湘哼道:「我和他之間的那點感情,哪有你們青梅竹馬之間來得深?如果你未來哪天想回心轉意了,我也願意會勸我的老公放你走。」
易遙一聽這話,哪裡還願意講武德?當即一把摟住了顧森湘的纖腰,把她拱倒,然後伸手扯她的臉,口中嗔道:「是我的老公才對!我是大老婆,而你只是小老婆,要聽我的話。」
兩人已不止一次就誰大誰小進行過辯論。
但由於評判標準太多。比如誰先誰後、誰年長誰年輕,又或誰高誰矮、誰大誰小之類,總之五花八門,雙方各執己見。
一路戰至濤哥處,讓他分辨大小老婆,排定座次。
這難得倒濤哥嗎?
顯然是難不倒啦!
平生不好鬥唯好解斗的濤哥開動腦筋,創造性地想出輪流坐莊的方案,也就是每逢單號遙遙當大老婆,雙號由湘湘當,令兩家罷了兵。
而今天是十九日。
因此顧森湘不好反駁,只得落於下風,勉強撓癢反擊。
易遙畢竟是前輩,受到了更多的強化,而且性格上也比顧森湘更強硬,基本每次打鬧都可以占得上風。
不一會兒,顧森湘便氣喘吁吁地被她拿捏。
這時小芸推開了門,只見易遙摁著顧森湘,右手勾著這位美人的秀氣下巴,目光之幽邃深遠仿佛深淵一樣,要把她帶上一條不歸之路……
「對不起,打擾了!」
小芸立刻跑路,而易遙魔王豈能容她躲開?愣是從濤哥身邊強行抱走了她。
兩分鐘後,小芸完全信了兩位嫂子的解釋,並理解她們對大婦地位的爭奪。
但是麻煩來了。
易遙問道:「小芸,你作為小姑子,到底是支持我,還是支持湘湘?」
小芸嘿嘿一笑:「今天是幾號來找?是不是十九?那我肯定支持你!」
易遙吐槽道:「他怎麼連這種事都告訴你啊!」
小芸得意道:「我可是老哥的心腹、金牌臥底!他可沒有事瞞著我!」
顧森湘抱著她,擰了一下她的小圓臉,感慨道:
「我如果也能有一個像你這樣的妹妹,該多好?」
小芸眼珠一樁,竟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打趣道:
「遙遙嫂子,你說,如果森西哥哥是個女生,是和湘湘嫂子長得一樣的妹妹,我哥會幹出什麼事來?」
易遙輕嘆道:「又多了一個情敵唄!你哥太花心了,可不會容許森西妹妹愛上別人。你以後找對象,一定要擦亮眼,遠離這種渣男!」
「森西妹妹,哈哈哈,湘湘嫂子,我不行了,快幫我,揉揉肚子~」
小芸嘴都笑歪了,在顧森湘懷裡打滾。
不怪她開顧森西的玩笑。
都怪四娘的設定不靠譜。
顧森西的模樣其實就是男版顧森湘,換套女裝,絕對能迷倒一片人。
同樣的,顧里的親弟弟顧准也特別像她。
純純的畫女硬說男,比如木下秀吉、戶冢彩加之流。
外面雷聲大作。
客廳內。
顧森西並不知道書房內包括好姐姐在內的三個女生,這會兒正在編排他,就算知道,他也不會介意。
要是哪天不編排了,他反而會介意。
他依然深愛著易遙,就愛被她編排,其他人管不著。
下午至晚間,仍有雷雨伴隨著大風。
四個人依然沒出門,就在家打麻將。
至於小芸麼,也坐在老哥身旁觀摩。
學習是不可能學的。
但吃喝玩樂這一套,很有必要研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