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祁山說:「體制內的,錢是沒有多少的,但勝在工作體面,人脈廣,消息靈通。
我和若若結婚後,若若娘家幫了我家不少忙。
我們家投桃報李,對若若娘家也很大方。
我娶了若若,我們家和若若家,就是密不可分的兩個家族。
我們兩家這樣走動,是正常的。
可我二叔、二嬸,就死盯著若若家。
我們家給若若家買什麼,他們就要什麼。
若若的弟弟買了新房子,哪怕是若若父母給若若弟弟買的,他們也非要說,是我們家出錢給若若弟弟買的。
他們就又哭又鬧,說若若是伏弟魔,用我們家的錢,幫扶她娘家。
他們鬧到我爺爺、奶奶跟前去,讓我爸媽給他們家所有的孩子,一人買一套房子。」
唐承安「嘖」了一聲:「人家都說,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這話一點都沒錯。」
「誰說不是呢?」鄒祁山苦惱的說,「可我爺爺、奶奶就吃這一套,和我爸媽說,若若的弟弟是外人,他們都捨得給若若的弟弟買房子,我叔叔是他們的親弟弟,他們怎麼能不幫我叔叔?
我叔叔、嬸嬸鬧,我爺爺、奶奶也跟著鬧。
我嬸嬸那個人,說話特別難聽。
她數落若若和若若娘家時,若若剛好回家,聽到了。
若若平時性格還可以,但只要一涉及到原則問題,就特別執拗、剛烈。
她當場就和我嬸嬸吵起來了。
我嬸嬸就是個混不吝,竟然打了若若一巴掌。
若若給了我家兩條路,要麼和我叔叔一家斷絕關係。
要麼,離婚!」
「要我,我也離,」唐承安搖搖頭,說,「一聽人家小姑娘家,家庭條件就挺好。
人家那麼好的條件,幹嘛在你家這泥潭裡受這種委屈?」
鄒祁山:「……老弟,扎心了!」
「我覺得,弟妹會不會離婚,還是取決於你,」宋晴空說,「弟妹受委屈了,你是什麼態度?
你哄弟妹了沒?」
「我哄了,當然哄了!」鄒祁山說,「我也知道,若若受委屈了。
可我家就這情況,二叔是我的長輩,我有什麼辦法?」
「你要是沒辦法,弟妹就只能和你離婚了,」宋晴空遺憾的說,「承安說的沒錯,你家就是泥潭。
你覺得,你二叔是你親叔叔,是你的長輩,你沒辦法掙脫這泥潭。
可弟妹有辦法啊!
她只要和你離婚,她就可以掙脫這泥潭了。」
「她就不能為了我,忍一忍嗎?」鄒祁山鬱悶的說,「如果她愛我,她怎麼捨得和我離婚?」
這是讓他最彆扭的地方。
凌若向他提出離婚,讓他覺得凌若不愛他。
他很傷心。
「這話說的,」唐承安呵笑,「鄒哥,我要是結婚,肯定是因為結了婚,能讓我過的更好。
要是結婚就像扶貧一樣,讓我原本的生活降級了,我為什麼要結婚?」
「啊?」鄒祁山瞪大眼睛看他,「結婚難道不是因為愛情嗎?」
唐承安問他:「你愛嫂子嗎?」
鄒祁山毫不猶豫的說:「我當然愛若若!
我對若若一見鍾情。
我從沒像喜歡她一樣,喜歡過其他女孩子。」
「你愛她,那你為什麼沒有沖關一怒為紅顏呢?」唐承安說,「她被人打了,這是多大的委屈?
如果,如你所說,你結婚,是因為愛情,你愛嫂子愛的不要不要的,那就應該不等嫂子說和你二叔斷絕關係,你自己就怒不可遏的和你二叔斷絕關係了。
你沒有做出讓嫂子滿意的決定,嫂子就只要為她自己爭取權益了。
你說,嫂子提出和你離婚,就是她不愛你。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為,嫂子挨了打,你卻不和你二叔、二叔斷絕關係,是因為你不愛嫂子呢?
我沒談過戀愛,只會紙上談兵。
但我覺得,你在要求嫂子深愛你之前,應該先反思一下你自己,你有沒有像你要求嫂子那樣,愛嫂子。
如果沒有,你就別說什麼愛情,就搭夥過日子,差不多就行了。」
鄒祁山聽的目瞪口呆。
唐承安的話,肆無忌憚,一點都不客氣。
可也正因為如此,他的話,說的毫不遮掩,十分透徹。
字字沒說他自私,字字都點出了他的自私。
是啊。
他要求凌若愛他,願意為了他,忍受委屈。
他呢?
當凌若受委屈時,他不顧一切的沖關一怒為紅顏了嗎?
他沒有。
他很理智。
他權衡利弊,顧念親情,勸凌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沒能做到全心全意的愛凌若,又憑什麼要求凌若全心全意的愛她?
唐承安的話,猶如醍醐灌頂,讓他汗顏。
他抹了把臉:「是我太自私了……」
「也不是,」麻辣小龍蝦做好端上來了,唐承安一邊剝小龍蝦,一邊悠悠然的說,「只不過,你沒娶到一個舔狗、戀愛腦的老婆罷了。
這世上也不是沒有你虐她千百遍,她愛你如初戀的女人,但很顯然,你娶的女人,不是這樣的人。
但舔狗、戀愛腦,不是你想娶,就能遇到的。
而且,就算遇到了,不一定有嫂子那麼好的條件,你未必看得上。
嫂子聽起來,就特別優秀。
你捨得和嫂子離婚,去娶一個各方麵條件都不如嫂子,但卻對你一心一意,為了你願意付出一切的舔狗、戀愛腦嗎?」
鄒祁山搖頭:「那肯定是不願意的。」
他眼光還挺高的。
追求他的女孩子,多的是。
讓他心生喜歡,願意共度一生的,就只有凌若一個。
「這不就結了?」唐承安攤手,「這世上,哪有那麼多轟轟烈烈,生死相許的愛情?
更多的,是看著彼此順眼,條件又差不多,權衡利弊後,覺得結婚後會比結婚前過得更好的搭夥過日子。
嫂子嫁給你,肯定也是想過的比結婚前更好。
可她結婚前,在娘家是掌中寶。
嫁給你,就挨巴掌了。
我要是有個女兒,嫁給一個男人,在那個男人家被打了,我也讓我女兒離婚。
這種家庭,不離婚,等過年嗎?」
宋晴空咳嗽一聲:「呃……承安啊,咱們說話,還是可以委婉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