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靜怡僵硬地站定在原地,心裡翻來覆去把沈南喬罵了一百遍。
這不是她想像中的局面,如果按照編排好的劇本,此時沈南喬應該已經被寧子昱睡了。
而一頂天大的綠帽扣在寧肅頭上,他但凡還要臉,就不得不替他們周全。
然而此時此刻,那對曾經把她踩在腳底下的夫妻,正以上位者的姿態睥睨著她。
皇后挑了挑眉毛,輕笑出聲。
「臣妾在後宮這麼多年,還是頭一聽說寵妾扮成丫鬟進宮的,你們這是玩的哪一出啊?」
明帝不耐煩聽這些腌臢事兒,直截了當問沈靜怡。
「今日之事,你知情嗎?」
沈靜怡電光火石間做了判斷,她本能選擇自保。
「回稟皇上,臣婦從一開始就在宴席上伺候婆母,未曾去過其他地方,所以不知情。」
平遠侯夫人的眼神如利刃般射過來,剛剛有那麼一瞬,她還指望沈靜怡可以替她兒子頂罪的。
皇后聳聳肩,未置可否,她轉向明帝,恭恭敬敬道。
「那麼臣妾來捋順一下整件事吧,平遠侯世子跟這位開國伯府的姑娘兩情相悅,怕雙方家裡不同意,於是借了皇宮的地盤暗度陳倉,準備生米煮成熟飯。」
她將目光投向孫如林。
「至於孫家姑娘呢,道聽途說太子下落,怕是想去聯絡下感情,結果好巧不巧趕上了這種事。」她似笑非笑地看一眼孫夫人,「這話要是傳出去,姑娘清譽怕是不保啊。」
一直緘默不語的太后忽然別過頭。
「皇后慎言!」
皇后無辜地看向明帝。
「臣妾也是好意提醒,畢竟一個未出門的清白大姑娘,在這臨溪樓這麼久,發生什麼咱們也不清楚。」
孫夫人的臉漲得仿佛豬肝,孫如林搶著起身解釋。
「我進來的時候,他倆已經……我只是被拉扯了幾下,壓根沒發生別的事。」
可這話顯然沒有什麼說服力,孫夫人手足無措地看向太后,太后斬釘截鐵開口。
「喊驗身嬤嬤來,帶她倆下去驗身!」
這話一出,現場鴉雀無聲。
這等於是公開處刑,雖然能還姑娘們一個清白,但畢竟跟成年男子共處一室,哪怕還是完璧,但傳出去,於日後婚事也大大不利啊。
開國伯家的姑娘無所謂,橫豎一個四品伯爺,嫁到侯府也算高攀了。
可孫如林可是太后心下要許給太子的人選,就這麼折在寧子昱手裡,怎麼能讓人不恨得牙痒痒呢!
太后露出個讓人不寒而慄的冷笑,不陰不陽看向寧子昱。
「哀家記得,平遠侯府上這位世子不是頭一次出這種事吧?」
寧子昱一個激靈。
太后眼中閃過一絲厲色,緩緩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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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聽聞他要娶的正妻本來是平陽夫人的,可就是因為跟人家的庶姐鬧出些不名譽的事,才斷了這門親事。」如蛇一般不懷好意的眼神落到沈南喬臉上,「可有這回事?」
沈南喬並沒有想像中無地自容,她毫不畏懼回望太后。
「確有此事,世子德行有虧,罔顧禮義廉恥。道不同,索性一別兩寬,各自歡喜。」
被影射的沈靜怡垂著眼瞼,縮在袖中的雙手死死掐住掌心,直至掐出深深一排月牙印,她亦渾然不覺。
寧肅桃花眼裡閃過似有若無的笑意,微微側身擋在沈南喬前面。
「多虧他德行有虧,讓臣撿了這個便宜。」
這話護妻的意味太過明顯,不少夫人都流露出由衷艷羨的目光。
唯獨在人看不見的角落,九王妃暗暗捏緊了手裡的帕子。
她沈南喬何德何能?
就因為她年輕鮮艷,自己當初也名動京城的美人,他為何沒有一絲一毫動心?
屈辱,憤怒,不甘,一時間湧上心頭,可再不平,此時也只能忍著。
她微微低頭,掩去臉上的情緒,再抬頭時,又是那個無懈可擊的九王妃。
此時就見尚儀局的驗身嬤嬤帶著蘇婉兒和孫如林回來,眾人一下子豎起耳朵。
「回稟太后,這位孫姑娘還是完璧。」
孫夫人猛出一口長氣,心頭一塊大石頭落地。
好歹是保住了女兒身,就算高攀不了太子,只要太后不倒,日後下嫁個世家子弟還是不成問題的。
就聽那嬤嬤又道。
「至於這位蘇姑娘,已經破瓜……」後續的話,便淹沒在眾人的驚呼聲中。
蘇婉兒雙手掩面,痛哭起來。
皇后眼中閃過鄙夷,出口的話卻帶了幾分納悶。
「蘇姑娘哭什麼呢?你跟寧世子不是兩情相悅嗎?」
蘇婉兒知道自己今日栽了,帶著這樣一個污點進門,便是成了世子夫人,日後也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若是在老家,吃了這種大虧,她必定要跟那人死磕到底,哭也好鬧也好,總歸要給自己討個說法。
然而這是皇宮,自己根本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除了哭著示弱,還能怎樣呢?
皇后轉身吩咐大宮女。
「去,把開國伯老夫人請來,給她道喜,就說府上要辦親事了。」
沈靜怡聞言猛地抬頭,仿佛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
她心心念念許久的世子夫人寶座,就這樣替人做嫁衣了?
沈南喬反應奇快,迅速上前兩步,沖沈靜怡溫煦笑笑。
「恭喜沈姨娘,腹中孩子終於有了嫡母,你也可以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