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座神城,一向神秘,被九天十地之人視為有來無回的禁區,一般人不會輕易進入。
當得知又有人入城,莫缺有種感覺,那多半是沖他而來。
「無需理會,做好你自己的事。」東方羽道:「那些人若入此城,便連生死都不能做主。」
莫缺明白他的意思。
神城中有太多古怪,常人難以在這裡活下來,即便真有人為他而來,但想順利找到他,並且來到他面前,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雖然觸摸到了武道真義,但對莫缺來說,武體仍是要靠他自己才能重塑。
「看來入城的人,不止一波!」東方羽突然又皺起眉頭,道:「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吧,我替你攔住他們一段時間。」
說罷,他邁開腳步,不等莫缺回應,便已迅速遠去。
莫缺沉默片刻,而後獨自一人,繼續前行。
「咦,這個地方,好像有些眼熟!」
圖中沉寂許久的老頭突然開口,「唔,太多事情想不起來了,不過我好像來過此處!」
莫缺驚奇,道:「你以前來過神城?」
「不記得了!」老頭仍是以往那副裝傻的模樣,過了片刻才道:「不過我記得有個地方,應該對你重塑肉身有幫助。」
「在哪?」莫缺精神一震。
接著,他依照圖中老頭的指點,在城中左轉右繞,最後來到一口紅色的池子之前。
只見池中之水一片赤紅,如同鮮血,且不斷冒著熱氣,透著無比炙熱的氣息。
「這是……」莫缺的臉色一下變得凝重起來。
他感覺到這口池子透著極重的戾氣,似乎池中之水,便是真的鮮血,而且不屬於同一個人。
「這東西,好像是叫萬靈池吧?」老頭一副不確定的語氣,道:「九天十地任何生靈,進入其中,都能蛻變周身之血,足以幫你補足血中的不足。」
血液,對任何活著的生靈來說,都意義非凡。
妖族之所以有血脈之分,便是因為其體內流的鮮血不同。
妖族血脈,又可分為多個等級,血脈強大者,如龍族和凰族,生來便比血脈弱小的妖族,要強大萬倍。
且體內的血脈越強,能夠修到的高度就越高。
因而妖族才會如此看重血脈等級。
所以,若莫缺的一身鮮血能夠再次蛻變,也將如同青蛇化龍,擁有一具全新的肉身。
「既修武道,這,便是我的路!」
沒有猶豫,莫缺一咬牙,便直接撲通一聲,躍入池中。
入池的瞬間,滾燙的池水立即滲入他體內。
奇怪的是,池水無比滾燙,卻並未灼傷他的皮膚,也沒能傷到他的骨骼,對他全身都沒有任何影響,除了他體內的鮮血。
「這是……」
這一刻,莫缺感覺到他體內的鮮血,正快速枯竭,一遇到那些池水,便如冰雪遇到驕陽,被迅速蒸發。
隨後,赤色的池水取代了他一身血液,流動在他體內四肢百脈之間。
這種感覺無比痛苦,滾燙的池水不斷沖刷著莫缺的周身經脈,從身體內部灼燒著他的全身。
這比受萬火吞噬還要痛苦百倍,因為這種痛苦是由內而外,根本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
當池水第一遍沖刷過莫缺的肉身,他體內幾乎被灼燒得破破爛爛。
須知鮮血流在人體各個角落,莫缺的四肢、內臟,甚至眼耳口鼻,都被滾燙的池水灼燒得破爛不堪。
然而,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血色的池水繼續滲入他的體內,使他體內被灼燒的地方,開始迅速癒合,並且迸發出強大的生機。
「這些池水中的生機,竟比我自身之血,還要旺盛百倍!」
莫缺心中震驚不已。
過去,他曾修過凰族不死法,能瞬間治癒身上的傷,如擁有不死之身。
但隨著他的肉身日益強大,凰族不死法已經無法跟上,治癒不了他過於強大的武體。
而今,這池水竟有與之相似的功能,但這卻不是什麼玄妙的法門,僅僅是憑著當中足夠旺盛與強大的生機。
「轟隆隆!」
池水如怒吼的江河,繼續在莫缺體內奔流。
他的周身被赤色的池水一遍又一遍沖刷著,每一次沖刷,都將他全身各處,灼得遍體鱗傷。
莫缺的肉身,就這麼在灼傷與治癒中不斷循環。
從皮膚,到肌肉,再到臟腑,甚至雙眼。
鮮血所到之處,莫缺正不斷經歷著毀滅與新生的過程。
一次,兩次,三次……
當受池水沖刷了肉身千次萬次之後,莫缺的肉身,終於能夠承受得住池水的洗禮,漸漸不再被池水灼傷。
至此他的肉身各處,也全都經歷了上萬次毀滅與新生,整具肉身,幾乎蛻變一新。
可當莫缺以為蛻變已經結束之時,這一切,其實才剛剛開始。
當他的肉身足以承受池水的灼熱,這口池中的水突然瘋狂湧入他的肉身。
這一次那些池水不再只是沖刷他的肉身,而是似乎想要占據這具身體。
「該死!」
剎那間,莫缺感覺自己的肉身要撐爆了。
這就如同將一片大海的海水,全部塞進一個狹小的杯子。
噗!
不可避免的,莫缺的血管,經脈等地方被撐開裂痕,根本無法承受。
然而每當他肉身有損,這些池水又開始迅速將他治癒,而後繼續擠進他那狹小的肉身。
莫缺又開始了毀滅與新生的不斷循環。
可無論毀滅多少次,新生多少次,他這具肉身都不可能裝得下整口池水。
於是,當無法再將他的肉身撐爆時,那些湧入他體內的池水,開始了壓縮。
一片海被壓成一面湖,一面湖被壓為一口池,一口池又壓為一口井,直至最後,能將這一片海裝入一個杯中。
「好重!」
莫缺只感覺,此刻的他動彈一下都倍感艱難。
他感覺有些荒謬,他竟因自己體內的鮮血過於沉重,而被壓得無法動彈!
「轟!」
當最後整口池子全部消失,完全進入他的體內,他已經連一根手指都動彈不得。
「不過是我體內之血,還能壓垮我整具肉身?」莫缺怒吼一聲,閉著雙眼,繼續與自己體內的一身鮮血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