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神無體，七八歲年紀，莫缺能想到的，只有一人。
「你……見過她？」他心中驚疑不定。
當年，有一個叫曦曦的女童，曾在他圖中世界逗留，她便是有神無體，且外表只有七八歲年紀。
而且之前在另一座神城，莫缺也曾從一些殘器的器靈之中，見過關於曦曦的記憶。
「看來，你果真是她說的那個人。」面容醜陋的女子似乎並不意外莫缺的反應，道：「她曾說過，有朝一日，會有一個以武入道，不同於九天十地眾生的人，來到此地。」
莫缺一陣茫然。
曦曦從他圖中離開之時，他甚至還在盤古天地之中，沒有走到無岸天。
她是如何知道，他一定能夠躍出無岸天那片牢籠，並且來到這元始之地？
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曦曦可以看見未來。
另一種，便是她心中一直堅信，無岸天那方牢籠，困不住莫缺。
「你出手救我，便是因為……她的關係？」莫缺此時，隱隱猜到了這女子救他的原因。
「她說過，若是有人能救此界，解除九大神城之秘，那應該便只有你能做到。」黑衣女子點頭。
從莫缺入鬼城，她其實便已注意到，只不過最初她選擇觀望，沒有出手。
直到看到莫缺施展武道手段，見了莫缺武體，她才想起曦曦說過的話，出手救下莫缺。
「她可還留下什麼話？」在這個地方，偶然得到曦曦的消息，莫缺的心情有些複雜。
當年在盤古天地之時，曦曦沒少幫他。
她曾經說過，以一道殘靈入盤古天地，是為了尋找某個人，但最後卻未能尋到，失望而去。
「她並沒有告訴我太多！」黑衣女子搖頭，「不過她曾告訴我，這一界註定困不住你，你終要離去，此界之人若想離開，便只有將希望壓在你的身上。」
莫缺感覺這句話中蘊含著龐大的信息。
什麼叫離開這一界？
聽起來，這一界似乎也如無岸天一般，是如牢籠般的存在，籠中之人不可輕易離去。
可為何曦曦覺得他一定會離開此界？
此界之中，還有其他人也想沖離去？
無岸天變成牢籠的原因至今未知，如今就連這一界似乎也不過是一方牢籠。
莫缺內心混亂，感覺事情變得越來越複雜。
他迅速讓自己冷靜下來，道：「此界無論有何隱秘，九座神城不管是何來歷，如今我都無暇理會，我現在想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完善肉身所缺，擁有可與生君抗衡之力！」
什麼此界隱秘，縱然這一界生死當前，對他來說也不重要。
現在最重要的，是從玉霄之主身上，奪得為雲芷嵐續命的真元。
「你入此城，是為了補足肉身所缺？」黑衣女子聽完，皺了皺眉。
但她並未強求，道：「也好，以你如今之力，若不完善肉身，想要解開九城之秘，也幾無可能，我便助你一回。」
她站起身來，叫了玉兒一聲，喊她跟上，似是要帶莫缺去某個地方。
「我們這是要去哪？」莫缺跟在她們身後，不解問道。
「你不是要完善肉身嗎？」玉兒舉著燈籠，回過頭道：「我們現在就帶你去，替你鑄成玄玉神骨！」
「玄玉神骨？」莫缺雖未聽過這個名字，但也能感覺到不凡。
只是他想不通，這女子看起來也不修武道，怎麼知道如何能替他完善肉身？
「笨蛋！」玉兒像是看出他在想什麼，道：「你沒見過之前那些枯骨嗎？」
「見到了。」莫缺點頭，但還是不明白這和他有什麼關係？
「那些死物，都能在這死城之中，修成玄骨，在這裡別的東西或許幫不上你，但要替你打造一具無上寶骨，卻是簡簡單單。」
玉兒一臉得意，「當然，若沒有我家小姐，只靠你自己，那是萬萬也做不到的！」
這點莫缺倒是沒有反駁，這女子面容雖丑，但一身實力，絕對稱得上深不可測。
一路上，有玉兒燈籠開道，周邊黑氣紛紛讓路。
此前那些枯骨，也一具都沒有再出現，似乎都躲了起來。
但隨著前行，周邊死氣愈發濃郁。
初時黑氣三丈不能靠近，但漸漸的，黑氣距離他們三人的距離，已不足一尺。
抬眼望去，什麼也看不見。
「小姐，之後就得由你來了。」玉兒退到後方，讓那女子走在最前。
黑衣女子點點頭，只見她伸手一指，指尖出現一個古老的字符。
這字符發出聖潔的無暇的光芒，當即驅散周邊黑氣，使之不敢近身。
「咔嚓！」
又走出許久，莫缺腳下突然傳來聲響。
他低頭一看，原來是他踩在了一具枯骨之上。
「這是……」他這才注意到，地面上不知何時多出了無數枯骨。
而且一眼望去，這些枯骨中的玄骨數量，竟隨處可見，只隔幾步便有一具。
「怕了吧？鬼城中的枯骨，幾乎都是這裡走出去的！」玉兒嘻嘻一笑，「不過不用怕，有小姐在，這些東西奈何不了你！」
莫缺點點頭，還未來得及說什麼，那黑衣女子突然止住了腳步。
接著，前方無盡黑氣開始瘋狂涌動，仿佛在那看不見的霧中，隱藏了一頭巨獸，在攪動著無邊死氣。
「小姐，那大傢伙醒了！」剛安慰過莫缺的玉兒此刻卻如受驚的兔子，嗖的一聲躲到莫缺身後，緊張兮兮地說道：「小姐……你還能打過那東西嗎？」
黑衣女子點點頭，「我在此與他糾纏，你帶這公子，去九重幽。」
話落，她將身前那個古老的字符，打入玉兒的燈籠之中，燈籠立即明亮了不少。
「哦！」玉兒問都不敢多問，連忙拉著莫缺，道：「快走，那大傢伙很可能！」
她舉著燈籠，拉住莫缺，便往另一方向而去。
「這麼多年了，你又來擾我沉眠！」
二人離去之時，身後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隱於黑霧之中，卻極具壓迫。
莫缺只是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黑霧中有兩點血光，像是兩隻眼睛。
只這一眼，他的腦子裡便是轟的一聲，失去了所有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