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琴行,慕靳裴偶遇生意場上的朋友。
朋友的公司跟m.k集團在一條金融街上,不過有時兩人半年都見不到一面,尤其有了家庭孩子,一年出來瀟灑的次數十個手指頭都數得過來。
不過他們這圈人里謝昀呈是例外,他每周都要出來風流快活。
慕靳裴細想了一番,他印象里朋友跟季星遙沒有同場合出現過,他正要給他們做介紹,哪知人家兩人已經聊上。
季星遙打趣朋友:「你鋼琴四級過了呀?」
朋友:「...我十級都過了,你信不信?」
季星遙笑,自然是不信。
朋友並不擅長彈琴,三十多歲才跟著老師學,基本上這個月學的內容下個月就都還給了老師。
五六年下來,四級還沒考過去。
估摸著,早就破罐子破摔了。
朋友在鋼琴前坐下來,其實他也不懂,他讓季星遙選:「你挑個小布丁可能會喜歡的。」
季星遙驚訝:「你是來給小布丁挑琴?」
朋友彈了幾個音,「嗯,謝昀呈說小布丁要辦個人鋼琴演奏會,我過來選個禮物給她,感謝她在我求婚時幫的忙。」
他們自顧自聊著,完全忘了一旁的慕靳裴。
慕靳裴現在明白過來,在他缺失的那七年裡,季星遙通過謝昀呈認識了朋友,從他們熟悉的聊天口吻可知,交情還不一般。
而且,季星遙和謝昀呈當初還帶著小布丁參加了朋友的求婚派對。
琴選好了,朋友付款。
琴行門口,跟朋友告別,慕靳裴載著季星遙趕往下一個目的地,電影院。
季星遙支著腦袋,側臉一直看慕靳裴,他從上車到現在一個字沒說,看似專注開車,可車廂里醋味亂竄。
慕靳裴感應到了,他突然偏頭,跟她似笑非笑的眼神對上,「怎麼了?」他接著看路。
季星遙:「沒怎麼。」她手搭在他手背上,「我在想,是不是醋廠搬到曼哈頓了。」
慕靳裴:「......」
季星遙說起參加朋友的求婚派對,那是在他們第二次重逢前。
她帶月月和小布丁去墨爾本聽鋼琴音樂會。後來謝昀呈也去了,原來是他朋友求婚,他們那一幫人約了一起去敲竹槓。
小布丁在求婚現場跟朋友的女朋友合奏了一曲。
那晚,紅酒香醇,燒烤美味,所有人,都格外歡樂。
而她,在想他。
慕靳裴抓著她手,放在方向盤上。
堵車時,季星遙傾身,親他一下,「愛你,所有,」她笑著,「特別是你喝醋時。很有魅力。」
很快,汽車停下。電影院到了。
這幾年,他們都會來影院看電影,家裡的影院再也沒用上。季星遙受月月影響,喜歡到熱鬧的地方。
慕靳裴買了爆米花和飲料,等待入場時,季星遙環住他的腰,四處張望,陌生人群里,每個人每對情侶都是一個故事。
近期,她的油畫主題也開始轉入人生百態。
這部電影他們上周看過,今天二刷,季星遙喜歡裡面的一些浪漫場景,他便陪她過來。
情侶廳,他們的位置在最後排。
開映,慕靳裴打開可樂遞給季星遙,他負責餵爆米花給她。
季星遙喜歡爆米花的香甜味,又擔心爆米花的熱量影響了身材,於是一粒爆米花她只咬一點點,解饞。
剩下的,慕靳裴解決。
慕靳裴餵出了經驗,專挑有糖的餵給她,季星遙專注看著屏幕,輕輕吮吸一下有糖的那部分,很滿足。
然後精準把焦糖部分咬下來。
慕靳裴把剩餘沒有糖的爆米花放自己嘴裡。
全程,兩人不耽誤看電影。
當然,慕靳裴也有失誤的時候,遇到精彩的鏡頭時,他也會把爆米花餵到季星遙下巴上。
去年有一次,他陪季星遙看動作片,看到驚險刺激的片段,他把爆米花都放在了自己嘴裡,季星遙張著嘴等了半天,結果什麼也沒等到。
電影過半,一桶爆米花已經吃了三分之二。
慕靳裴又拿到了一粒上面全是糖的,他直接塞季星遙嘴裡,季星遙吃得差不多,她轉臉對著慕靳裴。
慕靳裴秒懂,她不想吃了。
他湊到她唇邊,把那粒爆米花含過來。
兩人接著看電影。
今天跟他們同一場次看電影的還有berry,berry跟老公一起,她在外面大廳就看到了季星遙和慕靳裴。
她跟季星遙現在關係不好不壞,在學校見了面也會打招呼。
之前她在厲赫文面前承諾,如果有一天季星遙的影響力足夠,她親自寫聘書,親自給季星遙送過去。
後來,季星遙那幅《假面·愛人》驚艷亮相,她履行承諾,親自寫了聘書,也親自去歡迎季星遙到l.t藝術學院任教。
自那之後,她對季星遙仿佛也沒了那麼大偏見。
今天,要不是她親眼所見,她不信慕靳裴還有如此柔情的一面,這些年,他給外人的印象,冷情,也無情。
至今都是。
她也一度認為,慕靳裴喜歡的女人一定是像許睿那樣的,公私絕對分明的事業型女強人。
所以,她變成了那樣的女人。
然而,不管是許睿,還是她,她們的歸宿卻是跟他性格截然相反的男人。
十年過去,慕靳裴和季星遙依舊如初。
而她,也有了自己的老公和寶寶。
那些曾經她覺得放不下的執念,也早不再是執念。
berry拿出手機,偷偷對著慕靳裴那個方向錄了一個小視頻,錄到的畫面正好是慕靳裴低頭,從季星遙嘴裡叼出那粒爆米花。
她把這個視頻直接發到她們那個有很多名媛的群里。
跟她猜測的一樣,群里炸了鍋,就連長期潛水的人都出來了。
沉默的,大多數是當時季氏破產,看季星遙笑話的人。
berry把手機關了靜音放包里,接著看電影。
電影散場,慕靳裴和季星遙趕去機場,他們要去小鎮度假。每年暑假,他們都選一個小鎮旅遊,在那住上幾天。
這些小鎮,慕靳裴之前從來沒聽過,都是季星遙挑選,她說這些地方在她小時候,張伯都帶她去過。
很多她也忘了,她的筆記本上有記錄。
她小時候的童話書,照片,哪怕是一張隨手塗鴉的紙片,張伯都給她收著,一直保存到現在。
再有幾天就是張伯生日,但他從來不過生日,季星遙總會以別的方式給他慶祝。
今年謝昀呈跟小布丁還有月月,也要給張伯一個驚喜。
這個驚喜準備了快一年。
盛夏的小島,最熱鬧。
月月和小布丁會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琴聲,風箏,還有沙灘的歡笑聲,最忙的人是張伯。
中午的沙灘,燙腳。
小布丁和月月赤著腳在沙灘玩,時間長了腳心受不了,她們很不客氣地站在了謝昀呈腳背上。
謝昀呈的腳面被她們碾搓得生疼,最要命的是,他腳底也燙啊。
「三,二...」他瞅著兩個孩子,「趁我最後一聲還沒喊出來,你們趕緊自覺下來,不然把你們踢到海里。」
「哈哈,就不。」
兩孩子蹲下來,抱著他的腿,在他影子裡乘涼。
謝昀呈無奈,任由她們鬧。
海風拂面,格外涼快。
他背對著太陽,身後的襯衫濕透,額頭的汗珠一串串往下滾。
想到傍晚要給張伯的驚喜,小布丁不由擔心,她仰著腦袋看謝昀呈,「爸爸,你確定不會出錯?」
月月也抬頭,跟著擔心。
謝昀呈垂眸:「我是誰?」
月月跟小布丁異口同聲:「宇宙最強,最厲害,最帥氣的紳士。」
謝昀呈挑眉:「那不就得了!」
月月和小布丁對了對眼神,做鬼臉,沒忍住,哈哈大笑。
傍晚,太陽沉下。
西半邊天被彩霞染透。
天空飄著兩隻風箏。
謝昀呈讓人把鋼琴抬到沙灘,還有架子鼓。中午時小布丁擔心,怕他沒練好,事實上,他真沒練會。
架子鼓這樣的打擊樂,他沒接觸過,做不到信手拈來,只能找專業的鼓手,不過他也有參與,最後那下,他來敲。
盡心就好,他想張伯會理解他。
另一邊,月月的畫架也擺好,畫布固定。
張伯在烤魚,不時看一眼沙灘,他以為謝昀呈是給小布丁彩排,因為年底小布丁就要開演奏會。
還有什麼地方能比傍晚的沙灘更能彈奏出情懷。
那邊準備就緒。
謝昀呈從冰箱拿了一瓶紅酒出來,「張伯,今晚我們喝這瓶。」沙灘氣溫高,他給張伯看了後又暫時放回冰箱冷藏。
張伯問:「這瓶紅酒有什麼故事或是講究嗎?」
謝昀呈:「沒什麼故事,星遙給您挑的。」
原來是這樣,張伯接著烤魚。
這瓶酒是很多年前,季星遙第一次去莊園看中,他在酒窖遇到了她,她手裡拿的就是這瓶紅酒。
她挑的紅酒,張伯應該會喜歡。
直到這會兒,張伯還沒意識到,他們是準備提前一天給他慶生。
趁著暮色還沒來,他們開始表演。
張伯翻著燒烤架上的烤魚,那邊傳來鋼琴曲生日歌,他這才恍然,原來今天這頓豐盛的晚餐,紅酒,鋼琴,架子鼓,還有月月準備要畫的畫,是為他慶生。
他著看他們,咬了一口烤好的魚,從沒覺得自己手藝這麼好。
生日曲子很短,一分鐘就結束了。
小布丁大聲道:「張伯,接下來請允許我彈奏一首你最愛的曲子,你可以跟著旋律唱起來哦。」
張伯慈祥地笑了,「謝謝。」沒人知道他喜歡什麼歌,他在小島上經常聽的鄉村音樂是星遙喜歡的。
他喜歡的是一首老歌,那時季星遙才幾歲。
小布丁轉頭,想跟謝昀呈說,可以開始,結果架子鼓前站著的是專業鼓手,就是一直教謝昀呈的那位老師。
謝昀呈站在旁邊,手裡也有鼓槌。
謝昀呈指指自己,又指指專業鼓手,「我們倆,師徒情深,打算合作。」
小布丁:「......」
不過她理解爸爸,他應該是怕出錯,搞砸了張伯的生日禮物。
她給謝昀呈比個心,「我愛你哦。」
小布丁轉過身,坐直,做了個深呼吸。
她聽不懂這首歌,是中文歌曲。
不過月月告訴她,這是張伯最喜歡的一首懷念歌曲。
熟悉的旋律響起,張伯正要啃烤魚,手上動作頓住。
琴聲在海邊迴蕩。
此時,比這裡晚一個小時的小鎮上。
季星遙跟慕靳裴在找最佳拍攝日落的地方,這個小鎮的日落遠近聞名,天氣好時,每天來拍日落的遊客不斷。
今天他們已經來的夠早,還是沒占據最佳位置。
慕靳裴左右看看,他指指後面那棵古樹,「到樹下。」
季星遙:「更看不到了。」
「我有辦法。」慕靳裴拉著她過去。
他蹲下來,「你騎到我脖子上。」
季星遙擔心,「你撐得住?」
慕靳裴:「沒事,扛得動你。」
坐在慕靳裴肩頭,季星遙成了人群里最高的人,誰都擋不住她鏡頭。
安全起見,慕靳裴緊靠著樹幹,讓季星遙倚在上面。
她打開手機,跟張伯視頻。
「張伯,知道我在哪兒嗎?」
張伯調整好呼吸:「在哪兒呢?跟靳裴出去玩了?」
季星遙點頭,「我們在你第一次帶我看日落的地方,我那會兒跟月月一樣大。」她聽到了熟悉的鋼琴曲,「小布丁在彈琴?這麼巧?」
張伯起身,走近了,把鏡頭對準沙灘上的每個人。
月月揮著小手,嘴型喊道:「星星。」
季星遙對著手機跟他們打招呼,「帶你們看日落。」她把鏡頭轉過去。
謝昀呈看著張伯,之後視線轉到正在畫畫的月月身上,然後是小布丁,最後,目光落在一望無盡的海面。
天邊,暮色已來。
潮水來去,卷著浪花。
溫馨的海邊,最美的小鎮日落。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番外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