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天傍晚,兩人雙雙從馬車裡出來。
晚飯之後,李青陽直接叫來李青昭,以及游隼營的最高將領——郭之蜀。鋪開臨時畫的附近地圖:「這裡以及這裡,離我們各有五里路,他們各藏了一百多人。你們一人帶一百人……動靜不要大,若是能不驚動對面,那是最好。速戰速決,抓到俘虜,儘可能的問些有用的出來。」
李青昭眼睛很亮很亮,他等這一刻,等了很久了。主要是昨夜的失敗,將他打擊的厲害。現在,他終於可以真正的一顯身手,證實自己的能力的時候。
「哥,你放心吧。」
李青陽看了他一眼,「他們並不知道,他們的聚點已經暴露,如他們在明,我們在暗。但對方不可能不派人盯著我們。一旦有異動,他們必會逃。若不能一擊必殺,讓他們化明為暗,那便只會無功而返。江面是他們的地盤,最好不要拖到上船再動手。」
李青昭被他這麼一說,立刻冷靜了下來。大冬天,他竟覺得身上熱得很,汗更是不停往外冒。躁的!
「哥,我明白了。」
李青陽這才略放心,在讓他們離開時,到底還是加了一句:「一切以安全為重。」
「是。」兩人齊齊應著,一起退下。至於他們接下來的行動,李青陽並沒有直接指探,而是由他們自由發揮。
他們離開之後,李青陽衝著歡喜伸出手:「陪我在附近走走?」
歡喜欣然伸出手,與他的相握。
此時天已暗,冬天的西北風,吹在臉上跟刮刀子似的。這種時候散步,實在不是什麼好的選擇。因此,李青陽給歡喜加了一件帶著兜帽的披風,又讓她走在他的另一側,他自己則迎著風。
兩人越走越遠,冬天的江景另有一番味道,夜色四起,江心閃過點點漁火,更是獨有的意境。然爾,他們的重點並不是景,而是人!那些從昨天開始,就一直隱藏在附近,李青昭他們並沒能發現的探子。
李青昭他們發揮不了,可在空中監控這一切的他們,卻很容易就將他們找了出來。而既然他下令動手,目的就是為了成功,那這拖後腿的敵人,當然就要先一步抹去。
縮在草垛里的乞丐,一身健碩的肌肉,再怎麼彎著腰縮著四肢,也依舊無法掩飾那一身的殺氣。看似普通的賣熱食的小生意人。他的眼睛從來就沒放到那些銅板上,別人給多少他大概根本沒數……
而最大的破綻就是,在他們慢慢遠離營地的時候,這幾個人一個不落的,全都跟了上來。
一塊足以避風的大石邊上,李青陽將歡喜帶到那裡。「你在這等我一會兒。」
歡喜點頭,知道他這是要去處理那幾個人的。
李青陽調頭潛入黑暗之中,不到五分鐘,他又回來。一身冷冽殺意,卻沒有血腥味。「解決了。」他拿了塊布,慢慢的擦著手,隨後將歡喜擁在懷裡,身上的氣息,才緩緩散去。直到此時,歡喜才從他懷裡出來,挽著他的胳膊,準備往回走。
而另一邊,李青昭跟郭之蜀也帶著人,正準備不動聲色的離開營地。
「水匪人多勢眾,比我想像的還要多。而且,他們的手段,到是比一般的軍隊也不差什麼。」李青陽感嘆,本來以為只是一般的小盜賊團伙,能有個上百人就差不多了,能湊個幾百人,估計是將老底全都給拉出來了。結果今天一看,才知道,他實在是小瞧了對方。
「只怕,真的是兵。」歡喜歪著頭想了想,才道:「不說他們的布局,以及行動力了。我們只說這些匪,匪也是民。上有老下有小,咱們弄出來的防痘之法,不談那是何等樣的功德,只說以借,救了多少人的性命?我總覺得,哪怕他們是匪吧,難道真的就是毫無人性?對於做出這樣大功德的人,他們就真能下得去手?」
歡喜的話才落,就聽一個粗嘎的男聲突的響起,卻是響應她的話:「這位夫人說得不錯。我們雖然以洛江為生,幹些不怎麼光明正大的勾搭,可我們也是人。做不出那等忘恩負義的事來。再說了,道上誰不知道,我們洛水寨的人,最是講義氣。」
隨著話落,三個身影才走進兩人的視線。領頭的是個長須黑臉大漢,後面兩個,一個手拿羽毛扇的青衣儒生,另一個卻是個唇紅齒白的少年。
李青陽的第一反應就是站到歡喜前面,將她擋在身後。
然後才打量了三人:「聽聞洛水寨有三位當家,大當家人稱江裏白條,練得一身水裡本事,可在水裡潛上六個時辰。二當家青羽居士,曾是狀元案首,卻受人所害,落草為寇,嫉惡如仇,機智百變,為洛水寨的軍師。三當家人稱不老頑童,來無影,去無蹤。妙手空空,號稱天下無他不能去的地方,無他偷不到的寶物。」
隨著李青陽的話,對面的三人臉上具都露出些得意和驕傲的神色。
「真沒想到,秦王世子也聽說過我們,哈哈哈,真是三生有幸。」
這是變向的承認,他猜對了這三個人的身份。
「不知三位前來,所謂何事?」
「正為世子此時所愁之事而來。」二當家搖著扇子上前,卻依舊離大當家還有半腳之距:「一個月前,有人來到我們洛水寨,跟我們談了一筆交易。要借我們寨中的二十個好手,和一批小船,目的是為攔一位北上的貴人。當時我們並不知道,要攔的人是誰。對方出價極高,財帛動人心,我們也想過個好年,所以便應了。」
「洛水寨二十個水裡的好手,兩百艘箭船,全都以平時兩倍的價錢租了出去。可昨天,我們才收到消息,他們要攔的,居然是世子殿下您。我等雖然落草為寇,可也有所為,有所不為。如世子這般救萬民,恩澤萬世的聖人般的存在,亦為我們所敬仰。知道是您之後,我們立刻開始打探,這才發現,他們不知道從哪裡調來了近千的人。而且個個都是好手……至於我們那二十個好手,則是被他們要求,教這些好手水裡的功夫。我們粗略算了下,兩百艘小船,一船可載五人而不影響速度。若是全用上,便有上千人。」
李青陽對於他們的話,並沒有作出相應的反應。他若不願,任何人都無法從他的臉上,或是眼睛裡,看出丁點情緒來。只有歡喜,哪怕站在他身後,依舊能感覺到他的一絲輕鬆。
「那麼,三位來此的目的?」
「世子大德,我們雖然為寇,卻也要伸手幫上一幫。更別說,這件事本也是我們的失誤造成的。」大當家的一抱拳:「在這洛江上,還沒有人能越過我們洛水寨去。世子明天只管上船,江面上的事,我們洛水寨一力承擔。只是上岸之後,他們必然還有所準備。到那裡,我們洛水寨的人,卻是不好再出頭了。」他的眼睛直直的盯著李青陽:「不知世子可敢信我們?」
「自然敢。」沒有一絲猶豫,李青陽說得斬釘截鐵。不是因為相信他們,而是相信他自己。且不論如何,明天都是要上船的。
可這些不講律法只講義氣的水匪們卻十分高興,他們雖然是匪,但他們顯然並不認為自己是罪惡的。他們混得是綠林,跟官家本就不同。他們秉承的是井水不犯河水……若非不得已,他們不會願意跟李青陽他們打交道。但既然來了,他們當然更希望對方是讓他們欣賞,且不會歧視他們的人。
李青陽所表現出來的,恰恰就是他們所期待的。
如果他不是秦王世子,這些人只怕就要立時拜把子了。
三人來得突然,去的更快。談好之後,轉身就又隱進黑暗裡。一眨眼的時間,就失去了三人的形蹤,看不到,也聽不到,如同鬼魅一般,詭異的很。
兩人相視一線,齊齊懷疑他們是走的什麼暗道,否則他們不可能半點聲音也沒聽到。但此時,實在不是細究的時候。因此,兩人只是看了看,將地點記了下來,便又向著營地走去。
兩人回到營地,李青昭他們全都已經出發了。兩人進了馬車,就打開監控。先是看了那三人去的方向,順著方向找了許久,也沒找到他們的形蹤。轉而看那兩人的行動情況!
那兩人各帶了一百人,基本全都是全副武裝。只是,他們出來的時候費了點時間,這會兒才剛集合出發,離著目標還有一段距離。
李青陽算了算時間,搖頭:「行動力還是不夠。」
「總是不能跟你那會兒比的。」他手裡的那都是虎狼之獅,擁有世界最先進的技術支持。哪像他們這裡,摸黑行事,還得小心翼翼。
看了一會兒,歡喜才突的問:「他們說的是真的麼?」
李青陽失笑:「還以為你想通了,所以才不問呢。」頓了一下,才道:「一半一半吧。」
歡喜立主必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他又笑了笑,才說道:「他們收了錢,借了人和船,這是真的。其他的麼,全都有待商榷。」
歡喜將之前的那些話細細過了一遍,「那明天的江面上,他們可信嗎?」|
「不可信。」李青陽搖頭:「不過,他們明天什麼都不敢做。」今天李青昭他們的奇襲是必定會成功的。只要成功,不管他們打的什麼主意,明天都得給他老老實實的,說到做到。今晚的行動,必將對他們造成震懾。對於這些亡命之徒,說得再好聽,都不如拳頭壓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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