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煙和程璐說好之後,兩人連夜將程芳的屍身帶到她們兩人的老家,也就是靈音山腳下給好好安葬了。
等他們返回草廬已經是第二天早晨,程璐回房將所有染有血漬的被褥拿出來統統燒掉,算是祭奠了姐姐的在天之靈。
而雲煙渾身沾滿了血漬,所以他獨自來到草廬後方數里之外的一道天瀑源泉中洗漱,大約過了半個時辰,雲煙終於洗乾淨了身上的血漬氣味。
等他回到岸上之後,立刻換上了一套黑色緊身衣,這是他專門為自己量身打造的下品靈器防禦戰甲,因為接下來隨時都有可能遇到危險,所以他不得不把這些東西全都用上。
而岸邊原本那套染滿鮮血的長服,雲煙也不想再要了,所以他抬手向那套長服彈出一道明火,將其付之一炬。
隨後,雲煙轉身望向不遠處的一顆大樹說道。
「出來!」
緊接著,雲煙便發現程璐躡手躡腳的從大樹背後走了出來,當她看到雲煙的真容之後,一臉驚訝地問道。
「你是雲逸?」
其實雲煙早就知道程璐躲在那邊,只是由於剛才不太方便,再加上程璐因為害怕並沒有偷看,所以他也沒有把程璐給揪出來。
現在他們既然要聯手對付方瑞,為了取信於程璐,雲煙總得透露一些秘密給她,因此他點頭答道。
「是我,你幹嘛躲在這裡?」
程璐聞言支支吾吾地答道。
「我見你去了這麼久都不回來,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情,所以就過來看看。」
「你是怕我一個人跑了對吧?」
「沒有,你就算想跑也得有我幫你打開護山大陣,否則你只能待在山上。」
可是雲煙卻笑著說道。
「就你們那種簡單的符印,我只要看過一次就能自己製作,所以我想走的話你根本就攔不住。」
程璐一聽驚訝地問道。
「你還懂得陣道符印?」
「沒錯。」
說著雲煙換上了一套嶄新的褐色長袍,這是為了配合自己易容之後的身份,程璐見狀更加不解。
「你為什麼要易容改裝?」
只聽雲煙如實答道。
「因為我可沒有能力獨自對抗武道殿,所以隱藏身份是最好的辦法。」
「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是什麼人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叫雲逸,是個可能會幫你的人就行了。」
程璐緩緩點頭並說道。
「怪不得你有如此自信,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那套貼身所穿的黑色緊身衣,應該是一件高級防禦法器對吧?」
雲煙一聽笑著說道。
「你的眼力不錯,看來我是小瞧你了,沒錯,這是一件下品防禦靈器,而且在夜幕之下還具有隱身功能。」
程璐這時忽然問道。
「你為什麼要向我透露這麼多秘密?」
「當然是為了取信於你,因為我們要對付的人是方瑞,而且他的修為遠在我之上,想要殺他極其困難,如果我們之間還在互相猜忌的話,那無異於自尋死路。」
「你這個人倒是很坦誠。」
「呵呵,那也要看在什麼時候。」
程璐漸漸發現面前這個男人一點都不簡單,也許他真能幫自己報仇,所以程璐果斷的問道。
「那我們接下來怎麼做?」
只見雲煙抬頭望向山頂問道。
「方瑞一共帶了多少人?」
程璐搖頭答道。
「他是一個人來的,沒有帶任何隨從。」
雲煙頓覺詫異。
「這怎麼可能?難道他沒有和其他武道殿的人在一起嗎?」
「具體的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從內門師姐那裡聽說過,方瑞每隔一段時間會到我們靈音山來一趟,以前我並不知道他來這裡做什麼,現在我才明白,這個禽獸是來殘害我們隱月宗的弟子。」
「原來他是一個人呀,那我們說不定會有機會。」
「你是指什麼?」
「當然是趁他落單時候想辦法呀。」
程璐一聽欣喜地問道。
「那我們什麼時候動手?」
雲煙隨即無奈地答道。
「你先別急,首先我們得搞清楚他的行蹤,其次我們還要事先做好準備,最好是等他離開靈音山之後再動手。」
程璐不解的問道。
「為什麼要等他離開靈音山才能動手?要知道方瑞來去如風,如果他離開靈音山的話,我們根本就困不住他,那還怎麼能殺得了他?」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如果我在靈音山動手的話,恐怕你們整個隱月宗都要跟著陪葬了,所以我們只能在他離開靈音山的必經之路上動手。」
「這是為什麼呀?」
面對程璐的疑惑,雲煙搖了搖頭並答道。
「這個你就別問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儘快得到方瑞的具體行蹤。」
「那我現在就去內門打探一下,你先回草廬等我的消息。」
雲煙點頭說道。
「你小心一點。」
「知道了。」
隨後程璐便直接向山頂內門趕去,可是雲煙總覺得有些不放心,因為程璐報仇心切,如果做得太過明顯,可能會被方瑞察覺,那她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所以雲煙並沒有把希望全都寄托在程璐身上,他真正的目的是想通過程璐引起薛寶珊的警覺,從而讓薛寶珊也變成他整個計劃中的一部分。
就這樣等到夜幕降臨之後,程璐總算回來了,她把自己打聽到的所有關於方瑞的消息都告訴了雲煙。
雲煙根據程璐打聽到的消息思索良久之後說道。
「現在有兩點可以確定,第一點,方瑞每隔一個半月會來一次靈音山,第二點,方瑞每次前來靈音山的時候,都是薛寶珊親自去迎接的。」
程璐點頭答道。
「這是很多內門弟子都見過的事情,所以算是比較可靠的,同時我也從一些被殘害的同門師姐那裡印證了你的說法,那就是方瑞的確只要武道五階以上的女子陪他練功,而且她們大多都和姐姐一樣,一直忍受著巨大的痛苦,這個傢伙心狠手辣,也不知道他還要傷害多少人才肯罷休。」
「這一點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不過你明天繼續去打聽吧,如果能確定他已經離開了靈音山就馬上來告訴我。」
「公子是準備這次就動手嗎?」
只見雲煙一臉無語地答道。
「殺他哪有這麼容易,現在我們還只是在準備階段,想要動手沒個一年半載就別想了,而且一旦失手,後果不堪設想。」
程璐這才明白,想要替姐姐報仇並非易事,不過只要雲煙肯幫她,程璐就覺得這件事情還有希望,所以她果斷地答道。
「我都聽你的。」
就這樣,程璐一連數日不斷在內門打聽有關方瑞的消息,這麼明顯的舉動自然引起了薛寶珊的警覺,所以當方瑞離開靈音山的當天晚上,薛寶珊便讓人把程璐帶到她面前進行盤問。
「聽說你最近一直在打聽三供奉的事情?」
程璐只在加入隱月宗的時候見過宗主一次,除了那次之外,她再也沒有見過薛寶珊,如今宗主就在她面前,程璐忽然覺得宗主並沒有她印象中那麼冰冷,而是一臉慈祥地看著自己,這讓她內心不由自主的湧上一股熱流。
「是的,宗主。」
「那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因為我想替姐姐報仇。」
「你姐姐是誰?」
「我姐姐叫程芳,之前聽從宗主的命令去陪方瑞練功,可是回來之後遍體鱗傷,藥石無醫,最終身死魂滅。」
薛寶珊仔細回憶了一下點頭道。
「我想起來了,程芳就是那個武道六階的外門弟子對吧?」
只見程璐緩緩點頭,表情看起來有些僵硬,神情也有點呆滯。
「是的,方瑞讓姐姐生前飽受摧殘,所以我要殺了他為姐姐報仇雪恨。」
「可是以你的修為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你何必還要飛蛾撲火,自取滅亡呢?」
「我一個人當然不行,但是現在有雲公子幫我,所以我們有可能殺掉他。」
薛寶珊聞言大吃一驚,只見她立刻抬手讓程璐閉嘴,隨後她向程璐身後的兩名弟子吩咐道。
「你們都下去,不許讓任何人進來,違者宗法處置。」
「遵命!」
等那兩名弟子離開大殿之後,薛寶珊繼續問道。
「你剛才說的雲公子是誰?」
「他叫雲逸,是一名被九州聯盟趕出來的避難者,現在就住在我的草廬中。」
薛寶珊有些不解的問道。
「他是怎麼來到靈音山的?」
「是我把他放進來的,因為他給了我五百元金,還有一瓶丹藥。」
「原來如此。」
說著只見薛寶珊抬手一揮,程璐立刻緩過神來,她只覺自己四肢酸軟,全身疲憊不堪。
「我這是怎麼了?」
薛寶珊微微翹起紅唇冷聲說道。
「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私通外人,意圖對三供奉不利,我現在就能要了你的命!」
聽到這話的程璐被嚇得「噗通」一聲倒在地上,並不斷求饒。
「請宗主開恩。」
可是薛寶珊卻轉而笑道。
「我還以為你有多大的膽子,居然敢做這種不要命的事情,看來這一切都是那個雲逸搞的鬼,既然這樣,那我親自去會一會他。」
薛寶珊起身走下寶座,來到程璐面前問道。
「還能站起來嗎?」
程璐這時拼盡全力站起身向薛寶珊說道。
「宗主請饒命。」
「那就帶路吧,如果他還在的話,我會放你一馬,否則你也不用留在山上了。」
程璐聞言連忙點頭。
「弟子遵命。」
隨後程璐帶著薛寶珊去找雲煙,當她們臨近草廬的時候,薛寶珊的手腕以及腳腕上都出現了一串精緻的銀色鈴鐺,同時她又非常優雅的戴上了一個玲瓏項圈。
這些銀色鈴鐺隨著她邁動腳步,響起了有規律的音波,而這些音波通過她頸間的玲瓏項圈被迅速擴散到周圍百丈之內的空間。
凡是兩人所過之處,無論飛鳥走獸,還是蛇蟲鼠蟻,都像是著了魔一般,盡皆陷入沉睡狀態。
而此時正坐在草廬客廳當中的雲煙,忽然發現房梁蛛網上的蜘蛛毫無徵兆地掉落下來,於是,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說道。
「薛宗主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進草廬一敘。」
薛寶珊聞言繡眉微皺,只見她向身旁的程璐說道。
「守在這裡,不要讓人靠近。」
程璐聞言點頭答道。
「遵命。」
隨後薛寶珊輕移蓮步,伴隨著一道悅耳的銀鈴聲響,她一步一步來到客廳當中。
見到薛寶珊之後,雲煙抬手笑道。
「薛宗主,請坐。」
發現雲煙並沒有受到冥鈴之音的影響,薛寶珊嬌哼一聲坐在雲煙對面,然後語帶嬌柔之意說道。
「閣下不請自來,在我靈音山逗留許久,但卻一直不來見我,這是何道理呀?」
只聽雲煙笑著答道。
「因為方瑞還在你宮中做客,所以我不敢去。」
薛寶珊聞言嬌笑道。
「你可真有意思,既然你想殺他,卻又怕得要死,這還真讓我費解。」
「所以我今天就是為了向你解釋這件事情。」
「哦?那本宗主就洗耳恭聽了。」
說著只見薛寶珊翹起二郎腿,有意將本就滑落的裙擺甩到一邊,這樣一來兩條修長而誘人的長腿在雲煙面前一覽無餘。
面對薛寶珊這樣赤裸裸的引誘,雲煙不得不稍稍移開目光,免得還要動用魂力來穩定心神。
直到這時,薛寶珊才發現雲煙居然僅憑自身的意志力,就能抵擋自己的冥鈴之音,這說明他的實力在自己之上,而她卻冒然獨自前來與雲煙見面,這實在有些太危險了。
發現薛寶珊的雙眸之中閃過一絲猶豫,雲煙不禁笑道。
「薛宗主可真是人間尤物,若非在下有特殊功法穩定心神,此刻恐怕早已成為你的裙下之臣。」
聽到這話之後,薛寶珊稍稍鬆了一口氣,因為這證明她的冥鈴之音對雲煙還是有一定的威脅,所以她語帶幽怨嬌嘆道。
「原來公子對人家並非無動於衷,我還以為自己已經深入虎穴,凶多吉少了呢。」
「哈哈,薛宗主過謙了,不過我很好奇,像你這般如花似玉的美人,究竟是如何躲過方瑞那個禽獸的摧殘?」
薛寶珊臉色微變。
「你想說什麼?」
雲煙見狀反問道。
「你在怕什麼?是擔心自己有一天也會淪落到程芳那樣的下場嗎?」
薛寶珊這時冷聲答道。
「我們隱月宗向來忠於武道殿,這一點有屠左使為我們作保,所以三供奉就算再糊塗,他也不敢對我怎樣。」
雲煙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怪不得這個禽獸放在嘴邊的美味不去享用,反而選擇吃糠咽菜。」
薛寶珊聞言臉色一沉。
「你敢侮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