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河岸邊。
「大相國寺!」
王躍抬起頭看著前方巍峨的大門上,四個金碧輝煌的大字……
「這他瑪是寺廟還是超市?」
他緊接著一副三觀盡毀的表情說道。
的確,眼前這座著名的寺廟,形象與寺廟兩個字完全不符,這道共開三門的大門全部敞開,所有門洞內全都人頭攢動,而裡面恍若廣場一樣的巨大庭院中同樣人山人海,一座座各色布匹搭起的棚子下面,貨架上擺滿琳琅滿目的商品。在商販賣力的吆喝聲中,那些顧客就像商場搞活動時候一樣擁擠著,隨意地挑選著這些來自天南地北,甚至可能外國的商品。
甚至還有胡人。
哪裡來的不知道,但的確是胡人,肯定不是契丹。
還有女人。
不但有那些穿著襦裙,帶著包頭布子,挎著籃子的市井婦女,還有穿著長褙子在侍女陪伴下的貴婦,甚至還有一個個穿著艷麗的少女,戴著滿頭首飾,繞著披帛,打著紙傘一邊說笑著一邊在人群中毫無顧忌地走著。
還有不少穿著頗有唐時遺風……
喜歡穿抹胸。
這座毀三觀的大相國寺儼然商場,而且不是開店鋪櫃檯的商場,這裡的攤位全都是臨時的,也就是說相當於集市,也就是遠處巍峨的大雄寶殿,才能讓人記起這裡是開封城內最大的寺廟。但大師卻沒看見幾個,最近處寵物市場上貓啊狗啊的倒有的是,還有一堆鳥籠子裡面各色鳥雀嘰嘰喳喳,孔雀,鸚鵡,居然還有賣仙鶴的,也不知道這都是從哪來弄來的。
這座匯聚天下奇珍的城市的確名不虛傳。
甚至還能看到幾隻重口味的綠毛龜,看起來等級不低,幾個圍觀者明顯非富即貴,話說他們為何如此喜歡這種寵物?
「這位,大師,這大相國寺一向如此嗎?」
王躍轉過身真誠地說道。
他身後不遠處,一個獨臂男子正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這人看起來三十出頭,頭戴戒箍身穿百衲衣,鬍子拉碴滿臉滄桑,不過身材魁梧看得出壯實,至於面相倒也還行,至少好好收拾一下,換一身好衣服,也還能稱得上有一副好皮囊,就是氣質憂鬱了點,跟古天樂版楊過似的。手中拄著一根看起來用了很久的竹杖,都快盤出漿來了,而杖頭掛著行囊和葫蘆,腰間卻帶著一柄手刀。
「大相國寺每月開放五次,供萬姓交易,此乃官家旨意,今日恰逢開放而已。」
那人說道。
說話間他將竹杖往地上一插,摘下葫蘆咬開塞子,很是豪邁地灌了一氣也不知道是水還是酒,然後重新塞住掛了回去。
然後依然滄桑而又憂傷地看著大相國寺。
「你跟了我一路,應該不是來看小娘子們的吧?」
王躍說道。
這人其實已經跟在他後面很久了,從他離開那酒店門前時候就跟著,之前應該在看他被圍毆,一路上他快他也快,他慢他也慢,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進了保康門,一直沿著汴河走到這大相國寺門前。
王躍終於決定必要的話直接把他扔進汴河。
後者冷然一笑。
緊接著他解下腰間刀扔在一旁。
「這是什麼意思?」
王躍愕然道。
那人根本沒跟他廢話,像他之前一樣一勾手,驟然向前直衝而來。
王躍精神一振,甩出消防斧然後同樣直衝向前,就在消防斧砍進旁邊樹幹的同時,他猛然間躍起,幾乎就在同時,那人一樣躍起,下一刻兩人在半空中拳頭同時轟出。
兩人的吼聲同時響起。
兩個拳頭恍如撞擊的重錘般撞擊在一起……
王躍倒飛向後。
那人同樣倒飛向後。
然後兩人同時落地,幾乎以同樣的姿勢一手撐地穩住,恍如兩隻蓄勢待發的猛獸般互相看著。
胳膊發麻手骨欲裂的王躍多少有些懵逼……
這他瑪不對啊!
他一躍超過兩米已經堪稱奧運冠軍級別的了,這傢伙居然一樣,雖然他沒有全力出拳,但就憑這相對速度這一拳也差不多能讓手指骨折,自從穿越到這邊之後他的力量可大幅增強,但看這傢伙居然還是沒事。
這大宋畫風有點不對啊!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對面那人雙腿猛然向後一蹬,整個人化作了撲擊的獵豹,王躍站起瞬間右腿側踢彈出,那人側身避開,拳頭直轟他胸前,王躍後仰避開,右拳轟出重擊他肋下,但卻因為那人的全速向前而落空。那人在他後面猛然轉身,膝蓋撞向他後背,還沒來得及直起身子的王躍,帶著一頭冷汗擰腰翻向一旁。那人的膝蓋落空,但那獨臂凌空抽落,王躍就像只貓一樣,幾乎四肢並用向前躥出三四米。
他迅速起身轉向,然後小心翼翼地看著那人。
「打起來了,快看啊!」
「打架啦!」
……
激動的喊聲在周圍沸騰般響起。
兩人無視周圍的聲音,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們般對視著。
「再來!」
那人大喝一聲驟然躍起。
下一刻右腿凌空直踢王躍胸前。
知道他左腿會給自己第二下的王躍,很乾脆地避開,同時右臂斜上橫抽他胸前。
但那人卻猜到一樣半空後仰,整個人從王躍手臂下掠過,在他背後落地瞬間翻身,在王躍轉身的一刻,他也再次撲過來,拳頭帶著撲擊的速度直擊王躍的胸前。此刻的他就仿佛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兇悍的獵豹,而且是一頭經歷過無數次生死搏殺,把戰鬥變成自己身體本能的獵豹。
王躍也有點熱血上頭了。
他根本沒有任何躲閃,大吼一聲雙臂交叉護胸,整個人硬生生撞過去。
那人明顯有些意外,但這時候已經不可能改變什麼,他那幾乎帶著破空呼嘯的拳頭正中王躍雙臂交叉點。
兩人再次被撞擊的力量彈開。
然後分別後退站穩,不過那人因為獨臂終究吃虧,比王躍多退了一步。
「有些本事!」
他說道。
「不是吹的,好歹剛才也是一個單挑一群的。」
王躍頗為得意地說道。
說話間甩了甩他的右臂。
這傢伙的力氣有點大,這一下子堪比被鐵棍砸上,此刻他感覺自己的骨頭都像是裂開一樣。
那人拿起葫蘆打開喝了一口。
「吃酒!」
他舉著說道。
王躍也不客氣,接過之後喝了一口,發現度數不高,但肯定是蒸餾的,喝著味道還行,就是喝完之後有點餓了,他咂了一下嘴……
「有吃的沒有?」
他問道。
話說他自從穿過來還沒吃過東西呢!
那人愕然一下,隨即大笑起來,緊接著摘下個錢袋子,直接扔給了他。
王躍接過之後,一試重量還挺沉,不過這時候的錢幣是銅錢,銀子還不屬於真正的流通貨幣,最多也就是貴金屬儲備,畢竟我大送每年得送幾十萬兩,得想方設法湊齊每年的歲幣,銀子堪比八十年代的外匯儲備,這樣既然是銅錢肯定不會輕了。
「不用這麼多,夠買幾個餅子就行!」
他頗為靦腆地說道。
「些許不義之財而已,某得來容易,拿去即可,某就在這寺中有舊,何時有興可再來找某,就說某這幅打扮,自然有人引你過去,說起來倒是多年未曾遇到你這般本事的,這趟東京也算不虛此行了。」
那人說道。
說完這個很不純潔的出家人,就直接拎起他的手刀,拔出那根竹杖,飄然走了向前方大門。
「這就完了,這就不打了?」
旁邊一個閒人不滿地說道。
很顯然兩人的戰鬥遠不能滿足他們的娛樂需求。
「來,來,過來咱們倆繼續打。」
王躍舉起拳頭對他說道。
那閒人訕訕笑著趕緊轉身溜走,四周立刻一片鬨笑,沒了熱鬧可看的閒人們紛紛散去。
王躍饒有興趣地看著前方依舊熙熙攘攘的大相國寺。
這大宋的畫風有點不對,這個人的武力值雖然不說堪比功夫片,但至少吊打現代那些大師毫無難度。
而王躍很清楚他自己本身就不正常,但這還可以說是那個幽靈做過些什麼,畢竟它既然把他弄過來,那肯定有其目的,而把他弄過來首先得有保命能力,一個什麼武力值沒有的普通人,在這個時代活不過三分鐘,真的,沒有點武力值他早就被劉錡一箭射死了。可即便這樣,他跟這個還是獨臂的傢伙,最終也只能說是打成平手,雖然他覺得對方殘疾沒真正全力以赴,真要是放開手自信也能打贏,但是……
這樣的人仍舊不正常啊!
「難道真有什麼武林高手?」
王躍自言自語著。
驀然間身後一點異樣的感覺,他瞬間轉過身,一桿錐槍立刻出現在他視野,那槍尖正指在他胸口……
「這樣你都能找到我?」
他崩潰一樣喊道。
「你這幅模樣又豈會難找?」
劉錡收回錐槍,無語地看著王躍。
王躍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秋衣,下面的保安制服褲子,腳上的軍靴,然後自己也點了點頭。
的確很好找。
對張家的人來說肯定也是如此。
王躍眼前瞬間浮現出張家小娘子那滿含殺氣的面孔……
「趕緊走,這地方不安全!」
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