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瑴當然不會知道,眼前這傢伙只是本著炮灰能多一個是一個的原則,他倒是對王躍頗生好感……
他的確是進士。
可他也清楚,這大遼的進士含金量有限,跟大宋的進士沒法比,王躍那個文曲星就已經讓他恍如大夏天喝冰鎮酸梅湯一樣舒坦了,尤其是還讓他給取字,這就是拿他當尊長對待。
一個剛從開封來的年輕人。
而且還是官。
這肯定也是世家子,若不是世家子如何不通過科舉做官?這樣的世家子放著開封那麼多飽學名儒不找,卻千里迢迢跑到析津來請他幫忙取字,那這是什麼意思?這就是說人家根本看不上開封那些,人家覺得他這個大遼的進士才是真正有學問的。
話說這個馬屁拍的還是很有水平的。
張瑴一下子就把王躍納入了懂事的優秀青年行列中。
他和蕭奧是來接王躍一行入城的,兩位使者接下來不住在永平館,這座驛館在城外很不方便,他們為這兩人在城內另外安排了一處,在一座叫淨垢寺的寺廟裡。既然如此王躍二人也就不再耽誤,緊接著隨他們一同進城,但他們並不是直接從正面的南門叫丹鳳門進城,而是沿著城外的道路向東,然後在東邊另一座城門開陽門進城。
「丹鳳門進去就是大內,日常是不會開門的。」
蕭塔不煙說道。
「也就是說你們這個內城和外城,在這裡是共用一道城牆,難怪在這裡搞得跟一片汪洋似的,原來是加強防禦啊,那又是什麼地方?」
王躍回頭看著身後廣袤的湖面說道。
析津城的護城河是從桑乾河引水,然後在丹鳳門一帶形成湖泊,而且湖泊裡面還有一個小島,島上很明顯是一片宮殿。
「瑤池殿,御苑。」
蕭塔不煙說道。
「瑤池殿,有仙女嗎?」
王躍笑著說道。
「有會殺人的仙女你看不看?」
蕭塔不煙白了他一眼說道。
「你對自己的評價有點高。」
王躍誠懇地說道。
蕭塔不煙緊接著就拔刀,但卻又瞬間被王躍奪過,氣急敗壞的她很乾脆地抓住王躍的胳膊就下口,但王躍另一隻手立刻捏住了她的鼻子,蕭塔不煙張著嘴就像被牽著鼻子的牛一樣,隨著他手臂的抬起又不得不仰起頭……
「不許胡鬧!」
王躍很認真地說道。
蕭塔不煙無可奈何地點著頭。
王躍這才放開她,順手把刀子插回刀鞘。
旁邊張瑴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們就這樣進入了開陽門,很快到達淨垢寺,不過這時候也已經快要天黑,而當天晚上蕭塔不煙依然帶著鋪蓋跑到王躍的房裡跟他同宿。張瑴和蕭奧對此視而不見,或許契丹女人本來就如此豪放,不過也的確有這種可能,畢竟那也是看男人不順眼,就可以隨時申請離婚的。
契丹內部女性權力極大,不比男人差多少。
可以自由離婚,看不上的男人可以不嫁,女人可以主政,甚至帶兵打仗,比如當年的蕭燕燕,她可是直接用萬歲這個稱呼的,當然,還有一個很讓男人喜歡的規矩……
娶姐繼妹。
娶了姐姐還想再娶個小的必須娶她妹妹。
強制性的喲!
在她妹妹們娶完之前不准娶別人。
不過現在已經廢除了這項制度,不再強制性的了,至於自願就沒人管了,其實還有強制性必須娶寡嫂甚至爹的小老婆乃至嬸子,但這項制度因為漢化後一些有廉恥心的貴族堅決抵制也早就廢除了。同臥一室也沒什麼,雖然現在以他們的標準也有些過分,但就傳統來說也沒什麼,按照傳統他們男男女女經常圍著篝火擠在一起喝酒吃肉。
然後看順眼就鑽小樹林。
總的來說蕭塔不煙行為雖然有些讓人驚訝,但也不至於有人干涉,再說這時候誰有閒心管他們這對狗男女的破事,他倆愛咋咋地去!
「你這也太謹慎了吧?蕭奧難道不是你們一家的?」
王躍說道。
「張瑴是我們一家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何跟張瑴接近,不就是想告訴他這件事,然後鼓動那些漢人造反嗎?」
蕭塔不煙冷笑著說道。
「可你這樣能攔住我嗎?我就出去跟他說,你又能做什麼?」
王躍說道。
「你儘管去說,大不了我們把這析津城殺個屍山血海,我們都到如今這地步也沒什麼可顧慮的,只要你出去說,我就去見天錫皇帝,然後下令城內契丹和奚人一同動手,左右也不過是同歸於盡。」
蕭塔不煙很乾脆地拔出刀子說道。
「你們為何就不能投降呢?」
王躍無語地說道。
「我說過,契丹豪傑,有死而已,豈能做趙家狗?
我們的確窮途末路,但窮途末路又如何,左右也就是個死,死有何可怕?就因為怕死,卻向趙家屈膝求饒,給趙家做狗?
死就死吧!
人早晚都會死!
沒必要讓自己死的那麼下賤!」
蕭塔不煙很堅定地說道。
很顯然這是以耶律大石為首的契丹強硬派心思。
事實上他們也是這樣做的,無論耶律大石還是蕭干,最後都沒有投降,耶律大石寧可去找天祚帝自投羅網,蕭干寧可到山裡打游擊。
那麼說出去的結果會如何?
蕭塔不煙的威脅可以拋開,那個毫無意義,就算城內以李處溫為首的漢人豪強集團知道這個消息,也不會立刻就動手,最多告訴郭藥師,讓郭藥師做好準備在關鍵時刻背後捅刀子。他們如果不動手,那麼耶律淳也不可能下這種命令,最多同樣做好戒備,然後整個幽燕分成兩大對立集團,全都做好互相清洗的準備等待最後的決戰。
但是……
如果耶律淳本人並不是強硬派呢?
契丹和奚人集團不可能都是強硬派,耶律大石這些人的確不在乎一死,他們寧死也不會向趙家投降,可其他契丹和奚人貴族也是如此嗎?目前這個政權的真正皇帝也是如此嗎?如果耶律淳和那些貴族並不想死,在別無選擇的情況下還是會投降又如何?
那麼……
王躍毫不猶豫地翻身滾下床。
「你要幹什麼?」
蕭塔不煙尖叫著。
「我要讓你知道,我要做什麼,還輪不到你指手畫腳!」
王躍說道。
「我殺了你,我要跟你同歸於盡!」
蕭塔不煙尖叫著。
但她終究無力抵抗,轉眼間就被王躍以一種很特殊方式捆起來,然後在她的瘋狂掙扎中,直接被扔到了床上。
「啊,還有!」
王躍想了想,拿起一塊布子把她嘴也堵上了。
然後他站在那裡欣賞著自己的作品,蕭塔不煙兩眼冒火般瞪著他,拼命掙扎著試圖上前咬他。
「老老實實等著,我其實是在幫你們,我知道你們不想給趙家做狗,其實我也不想,但現在時候不到,等時候到了,我會讓你聽老趙家學狗叫的,總之你阻止不了我,我也希望你能告訴你哥哥那些人。現在你們的敵人不是趙家,而是女真人,如果你們打敗童貫,那麼大不了他出錢僱傭女真人南下,然後女真人會殺光你們的。
投降對你們有利。
相信我,我真的是在幫你們。」
王躍說道。
說完他就像個不負責任的渣男般轉身徑直走了,而後面蕭塔不煙則嗚嗚著流下屈辱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