蕃客們最終選擇了交錢。
他們又沒有別的選擇,遇上王躍這種一言不合架起大炮的,最明智選擇就是照著他說的做。
很快一箱箱金幣銀幣銅錢就抬出蕃坊,然後裝上一輛輛馬車,送到了常勝軍的軍營中,五百萬貫在不到半天完成,不得不說這些傢伙財力雄厚,其實絕大多數是金幣和銀幣,這是蕃客們使用最多的貨幣。
對於這個結果……
「兄弟們做事也有些冒失了。
不過他們都是戰場上下來,殺人慣了的確還有些不適應,這一點你們得體諒他們,而且你們也很讓我失望,我已經跟你們說了,我是歡迎你們的,你們怎麼能猜疑我覺得我是害你們呢?
我對你們是真心的。
你看,我連你們的話都會,我又怎麼會害你們呢?
不讓你們在城裡居住也是為了你們好,地方上那些官員做事是個什麼樣子你們也清楚,而且地方上也總有些刁民會敲詐勒索你們,你們從幾萬里來到大宋做生意,我作為朋友,得為你們考慮周到。
我買了霞洲林家的地和房產,以後還會蓋更多房屋,再用城牆保護起來,然後駐上一支軍隊,以後專門保護你們,這樣你們就不用擔心會遭到地方上的貪官污吏和刁民們騷擾了。至於租金咱們好商量,這個我也不是很懂,會有專人跟你們商議一個合理的價格,不過你放心,我是不會賺你們錢的,就是用來養著那些保護你們的士兵而已。
不過你們以後也不能帶武器。
放在船上可以,你們這種出海遠航的也得防範海盜,但不能再攜帶到陸地上來,畢竟你們是外國人,不能在大宋持有武器。
禁止通婚也是為你們好。
我聽說之前有個你們的人,娶了我們大宋一個女人,後來他死了,他的家產就全成了這個女人的,甚至還引發訴訟,這樣很不好,這樣他在你們家鄉的親人怎麼辦?
所以不能通婚。
主要是為了避免再有這種事情。
還有不准你們上學,這個也是為了你們好,我知道你們信仰不同,我是尊重文化差異的,你們有你們的信仰和文化,讓你們上學跟著學那些儒學是對你們的不尊重。我不是過去那些總想著教化四夷的文官,我尊重每個民族信仰文化的不同,不會強迫他們學習我們的,所以才取消你們的蕃學。」
王躍和顏悅色地對著一幫跪伏面前的蕃客們說道。
後者現在只剩下哆嗦了。
三百具死屍啊!
至今還堆在那裡燃燒著,因為按照王躍的規矩,他們以後不能在大宋繼續擁有固定資產,土地,房屋什麼都不行,已有的全部收歸國家。
這裡面當然也包括墳地,所以只能燒了扔進大海。
王躍這次來就是為了錢,他這段時間花錢太狠,而且大面積免稅造成財政缺口加劇,雖然有銀行兜底,但這終究不是辦法,他的銀行兜底也是有限度的,所以他急需橫財,而放眼大宋目前最肥的肥羊當然就是泉州和廣州的蕃客。
明州等地雖然也有,但和這裡比起來差太多。
明州主要是和倭國貿易,剩下杭州,密州早就以後被他控制,而真正的肥羊就是廣州和泉州,兩地實際上差距不大,都堆滿了家財萬貫的蕃客,宰一波撈個一千萬應該不至於影響以後的生長,他本來就不是連根刨,還是以割韭菜為基本原則。
當然,等他的那個下西洋計劃完成,能夠真正控制海上航線了,那時候就該連根刨了。
現在先割韭菜。
把他們從泉州城內趕出,然後圈到霞洲去看起來,也只是為了以後連根刨的時候簡單一些。
畢竟他們在泉州也有數萬人,弄不好是要造成大量本地百姓傷亡的。
先弄出去就不存在這個問題了。
但在這之前,還是要儘可能壓榨出更多的。
泉州和廣州兩地一千萬貫,基本上就可以解決今年大規模免稅造成的財政缺口了,說到底他免的只是南方各地的農業稅,但各地商稅沒有免除,相反還會因為新稅法及商業中心城市的推開而增加。再加上少量抄家,逼迫那些官員如劉家這樣的助餉,最後加起來基本上就夠了,而且他現在花錢也少,江南原本的軍隊多數都遣散了,另外還裁減了大量官職,接管了鎮江朝廷和各地官倉,基本上缺口也就是幾百萬而已。
要一千萬純粹是有備無患,畢竟接下來如果清丈不能迅速完成,他還是得繼續維持稅收的減免。
「大王,都是小的們不懂事,小的們誤會了大王的好意,只是小的們還有些事情想請大王明示。」
那長老戰戰兢兢說道。
「說,跟我不要客氣。」
王躍說道。
「小的們以後朝拜神靈……」
長老欲言又止。
「我明白了,我之前說了,我尊重任何民族的信仰和文化,我會在霞洲單獨給你們建一座寺廟,這種小事不值一提,不過那裡產業屬於我,你們以後得掏錢租用,這個屬於原則不能改的,至於租去之後你們幹什麼與我無關。」
王躍說道。
無非就是糊弄幾年而已。
沒必要在細節上計較太多,而且可以正好趁機再撈一筆。
「小的們願意掏錢!」
長老趕緊說道。
他們已經掏了五百萬貫,才不在乎再掏這點小錢,問這個問題的目的不是這個問題本身,而是試探王躍對他們的真正態度,只要這個都允許,那就意味著王躍是真能容他們。對他們來說別的其實都不重要,只要能容他們在這裡居住貿易就行,就連被榨出來的那五百萬貫都沒什麼大不了,這些大蕃客家財幾百萬的有的是。
他們做的完全是無本買賣。
從大宋收購絲綢瓷器之類,運輸到南海及印度洋沿岸銷售,從中賺取巨額的差價,然後回來在南洋收購廉價的香料和各種珠寶來大宋出售,再賺取同樣也是巨額差價。
再購買絲綢瓷器之類。
就這樣周而復始一遍遍往返,每一次都獲利巨大。
他們不存在賠錢。
從這裡把一船貨物運到亞喀巴,利潤至少也得是幾十倍,單純商業賠錢這種事情是根本不存在的,唯一的問題就是大海的變幻莫測還有海盜,所以翻船損失相對較高,出海就是腦袋別褲腰帶上。
但是,不死就是一趟暴富。
一趟這樣的往返,一條船幾十萬甚至上百萬利潤都是正常,而這些大的蕃客往往手中都有幾十甚至上百艘船,五百萬貫的確看著驚人,但卻並沒有超出他們承受的範圍。實際上他們在這座港口,每年光給市舶司上交的官方稅收就得兩百萬貫,加上給那些官員和朝中達官顯貴的,每年就得拿出五百萬級別,王躍頂多是多要了兩三年的市舶司官方稅收而已。
逼他們搬到霞洲也沒什麼。
無非就是和泉州城一河之隔,中間還有浮橋,他們本來就住在城南的蕃坊自己一個街區。
做生意並不受影響。
當然,損失還是很大的,主要是蕃坊裡面他們修建的那些私人園林全成了王躍的。
禁止通婚也可以忍受。
不准他們擁有固定資產也可以忍受。
當然,不忍也得忍,大炮就架在城牆上,他們就在炮口下,連外面的船都被常勝軍控制起來,他們難道還有什麼別的選擇?花錢買平安吧,這種搞海上貿易的頭腦都很冷靜,逼急了他們的確會拼命,但還沒逼到他們無法忍受之前都是很懂事的。
「這樣多好,說清楚就沒事了,你們也是太不冷靜,這樣吧,對死了的那三百人,由我上奏官家,就說他們是為了抵禦海盜,保護大宋捐軀的,讓官家下旨給他們個海外義民的封號,你們拿去給他們的家人,這也算是很光榮。以後你們就安心在這裡做生意,只要奉公守法,我會保護你們的,有誰敢敲詐勒索你們直接去找我,我給你們做主。」
王躍說道。
當然,他敲詐勒索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房租肯定要高高的,都圈在霞洲這稅收也好控制,那以後這稅率也要適當增加了,他們離開霞洲到泉州城內貿易,這個也得有專門的人陪伴,還得駐守的軍官批准,這樣額外的賄賂也得交。總之以後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得給王躍或者他派來的駐軍交錢,而且還可以逼著他們把錢存入銀行,不存那就是不給房東的面子了。
房東可是惹不起的存在。
當然,這些事情不需要王躍操心,他這種級別的不會管這些瑣事,
這樣泉州的事情算是結束,緊接著後續趕到的一個步兵軍接管泉州,王躍率領他的扈從軍繼續向前,下一站是廣州,不過這時候廣州的行動實際上已經開始了。王躍當然不可能給泉州蕃客留下向廣州同胞通風報信的時間,實際上在此之前他的水師就已經前往廣州,不出意外這時候已經封鎖蕃坊,就等著他去拎出來放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