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入宮途中,一馬車橫向停在路中間,擋住眾人的去路。
陸璟見到此景,腦海中立馬浮現出一些經典的刺殺片段,立刻警惕起來,讓陳績幾人小心防備,又讓陸煉下車詢問前方出了何事。
未幾,陸煉返回,言道:「前面的馬車車輪壞了,無法移動,咱們怎麼辦?」
傳旨太監一臉焦急道:「這該如何是好,皇上還在等著雜家回去復旨呢!」
陸璟安慰他不用著急,然後下了馬車,見有幾人在向自己這邊移動,心中冷笑不止,立刻示意陳績、陸煉兩人小心。
果然見一個老者打扮的人,走到幾人幾步遠處摔倒,陸璟笑了笑,若是沒有前邊的一場衝突,自己沒有防備之下還真有可能中招,但現在正好可以將計就計,於是便走上前去,陳績、陸煉立刻緊緊跟隨。
那人抬頭看了陸璟一眼,忙向陸璟求助。
陸璟俯身,趁他未掏出匕首之際,立刻抓住他的手腕。
那人見勢不妙,立刻喊來同伴,正圍著馬車的五六個人立刻抽出短刀向陸璟幾人殺來。
陸璟見此,立刻扭斷那人的手腕,然後抬起一腳將那人踹飛,隨後撿起那人掉落的匕首扔給陳績。
陸煉則隨手抄起一個扁擔,擋在陸璟面前。街上的百姓見此情況,立刻紛紛逃竄,場面一時間混亂異常。
陳績一人擋住其中三人,陸煉則揮舞著扁擔,那些人也無法靠近。兩個宮中的護衛也紛紛抽出腰刀和刺客交起手來。
陸璟則靠在馬車邊,交代車裡的太監不要出來,小太監哆哆嗦嗦著答應下來。
刺客見奈何不了陸璟等人,便打個呼哨,幾人隨即退去。
陸璟見刺客走後,心中安定下來,突然聽到一聲弓弦響,來不及多想立刻撲倒在地。
只見一隻羽箭正釘在馬車上,尾部羽毛還在微微震顫。
陸璟立刻翻身一滾,躲到街邊的店鋪中,陳績、陸煉、兩個護衛也各自找到掩體,然後悄悄向陸璟的方向移動。
傳旨的小太監,見到這種情況,早已嚇得昏死過去。
刺客見陸璟躲了起來,知道刺殺無望,便打出暗號,原本已經撤走,又返回準備突襲的幾人再次撤去,拐進僻靜的小巷後,見左右無人進入到一處宅院中。
開門之人關上門後,急忙問道:「結果如何?」
領頭的刺客聲音毫無波動道:「點子扎手,行動失敗!」
那人不可思議道:「刺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都能無功而返!」
領頭的刺客道:「在下自會向王爺解釋。」然後帶人換了衣服,分散離去。
刺客撤離沒多久,巡防營的人趕來,兩個護衛立刻上前交涉,隨後巡防營的人便分出一隊人馬,護送陸璟安然到達皇宮。
元雍帝一見到陸璟便問道:「朕聽說剛才你遇到了刺殺?」
陸璟參拜後,回道:「回皇上,在此之前臣就已經遇到過一次,兩次刺殺間隔時間不到一個時辰!」
為了突出事情的嚴重性,陸璟將之前的衝突也算到刺殺上。
元雍帝聽後臉色難看起來,怒聲道:「是誰竟然如此肆無忌憚,當街行刺朝廷命官,朕定然要查到兇手,為愛卿做主。」
隨後又問道:「你到底查到了什麼,竟惹的對方出手行刺?」
陸璟回道:「臣在查木王子失蹤案的同時,無意間發現了兩個秀才被殺的案子,一個是家中失火而死,一個失足落水而死,但據微臣查證,他們都是死於謀殺,且這兩人為同窗好友,微臣一直以為是他們二人知道什麼才被人滅口。」
「但就在剛才微臣查到,張道梅家中燒毀的屍體並非是他本人,張道梅那晚夜宿梨花院妓女花鈴那裡,第二天一早才離開,而就在昨天梨花院中的那個女子又被人買走。」
元雍帝聽到此處,問道:「你的意思是你是因這兩個秀才的案子才被刺殺?」
陸璟點頭道:「結合臣兩次遇刺,臣懷疑張道梅家中燒毀的那具屍體,其身份非同尋常,有人害怕微臣查出此案的真相,才會行刺微臣。」
言畢又緩緩說出自己的猜測道:「微臣甚至懷疑那具燒焦的屍體就是木王子本人。」
元雍帝聞言神情一驚,隨後點頭道:「你如此猜測也有道理,兇手既然敢當街刺殺,定然不是一般人!」
「皇上所言極是,那具焦屍和背後的兇手都非一般人。」陸璟點頭道,隨後便將案件詳細稟告元雍帝,然後問道:「皇上召臣來所為何事?」
元雍帝聽後,眼中露出玩味的笑意,道:「倒是湊巧,有人彈劾不好好辦案,出入青樓,玩忽職守。」
陸璟神情一震,忙道:「眼下關注微臣行蹤的人,十有八九是關注此案的人。」
元雍帝目光灼灼的問道:「你懷疑彈劾你的人是兇手?」
陸璟搖頭道:「臣不敢斷言,但應該有些關聯。」
元雍帝聽後點了點頭,讓人將奏摺取來,拿給陸璟觀看。
陸璟打開一看彈劾自己的竟然是鴻臚寺卿楊奉屹,心中微微驚訝,又仔細想了想楊奉屹這段時間的表現確實有些可疑,先是阻止自己查案,現在又上書彈劾,只是為何會如此湊巧。
元雍帝見陸璟看完沉默不語,便問道:「你覺得他有可疑?」
陸璟想了想搖頭道:「臣不敢肯定!」
元雍帝沉思片刻後道:「既然如此,你就繼續調查下去,若那具屍體真是木正南的,你就查清楚是誰所為?朕會讓吳炳軒他們配合你行事,至於楊奉屹的事,朕自會解決。」
「微臣遵旨!」陸璟回道,然後領命而去。
陸璟與傳旨太監一道再次回到順天府,這次有士兵護送,一路暢通無阻。
楊奉屹、吳炳軒等人聽到陸璟遇刺的消息後,深感震驚,知道陸璟定然是查到了什麼重要的事情,才惹來刺殺。
吳炳軒一見到陸璟,立刻上前詢問刺殺的事情,又說出許多關切之語。
陸璟和幾人寒暄一陣,便說皇上有旨意傳來。
太監宣旨後,楊奉屹、吳炳軒等人皆面色難看,但也不得不遵旨而行。
陸璟將張道梅和賀起的案件告訴眾人後,讓石川義前去辨認屍體。
石川義看到屍體後,驀然一驚,仔細辨認半晌,面色凝重起來。
楊奉屹見他如此神情,心裡咯噔一下,忙問道:「時還是不是,石大人說句話啊!」
石川義面色極為凝重道:「屍身難以辨認,在下也不敢肯定,但身高體形都和六王子相仿!」
陸璟、楊奉屹幾人聽後皆面色凝重,心中差不多都已認定,這具焦屍就是木正南。
陸璟提議到張道梅家中搜索痕跡,既然屍體出現在那裡,那裡肯定是第一案發現場,說不定能搜到一些物證。
眾人聞言皆點頭贊同,於是一起來到燒得只剩焦木殘瓦的張道梅家中,根據其鄰居的回憶,清理出伏屍現場,仵作油紙燒酒等物,洗刷蒸檢,不多久一個人形輪廓顯像。
然後吳炳軒命眾衙役清理殘片斷瓦,陸璟幾人也在瓦礫中翻找。
不多久一個叫趙甲的差役高聲叫道:「小的發現一件令牌。」然後清理乾淨拿給吳炳軒幾人。
石川義一把搶過,眼中瞬間留下淚來,悲痛道:「這就是六王子隨身帶的物件。」
陸璟、吳炳軒幾人聽他這麼說,已然肯定那具屍體就是木正南本人,於是都上來安慰。
石川義沉浸良久,方恢復過來,然後向陸璟拜道:「請陸學士一定要找出殺害我家王子的兇手。」
陸璟點頭道:「此事你不說我們也會一查到底,吳大人、楊大人都是辦案高手,一定會查到兇手。」
吳炳軒、楊奉屹聽陸璟如此說,忙附和道:「一定會查出兇手,給木王子一個交代。」
於是眾人命衙役繼續清理痕跡,尋找物證,他們則返回府衙。
陸璟拿出張道梅的畫像,吩咐畫師臨摹多份後,派人去查找張道梅的蹤跡。吳炳軒則發出布告尋找張道梅、花鈴以及那個商人的信息。
約莫一個時辰後,西城一個守城的兵卒來報,說他見到過畫像上的人,陸璟、吳炳軒幾人立刻招他上堂。
吳炳軒道:「來人通報姓名!」
兵卒回道:「小人丁乙,乃是守西城門的兵士。」
吳炳軒又問道:「你是何時見過布告上的人?」
丁乙回道:「二十一日卯時正刻,那天正是小人值守,當時小人見剛一開城門就有人急著出城,便多問了幾句,就聽那個秀才說好像是什麼墳被人挖了,要出城的,小人當時也沒多想就放行了。」
吳炳軒繼續問道:「他身邊當時可有人同行?」
丁乙道:「有的,有一個和他差不多年紀的人,小人聽那人叫他兄弟。」
陸璟又補充問了幾個問題,便給了丁乙賞錢,讓他離去。
楊奉屹思忖半晌道:「定然是那個張道梅放火殺人之後,出城逃跑。」
吳炳軒搖頭道:「陸大人已經說過張道梅當晚夜宿在梨花院裡,第二天一早才離開,大火發生在夜晚,他又如何放火殺人。」
楊奉屹思忖一番又道:「那個妓女替他圓謊也不一定,如今那個女人已經被人買走,無可對證,依老夫看買走花鈴的就是張道梅。」
陸璟見他想這件事推到張道梅頭上,便反駁道:「若是如此,張道梅為何直到二十五日才來買走她,我剛才聽丁乙提到墳地,咱們還是先派人到張道梅家的墳地周圍去看看,另外張道梅同行之人喊他兄弟,那人應該是他的親戚,咱們也可從這裡查起。」
吳炳軒道:「既然如此,就由老夫帶人去張家墳地周圍查看!」
陸璟點頭道:「那我就去查張道梅的親屬!」
楊奉屹則主動攬了追查花鈴和那商人蹤跡的工作,幾人分派已定,便各自行事。
陸璟再次來到張道梅家中,挨家訪問他的鄰居們,得到的消息是張道梅父親是獨子,並無其他親族,其母是從河南祥符那邊嫁過來的,具體是哪個地方,那邊有什麼親人誰也不清楚,張道梅平日裡和鄰里來往不多,眾人也沒聽過他在京中有什麼親戚。
陸璟將消息匯總後,便讓吳琿派差役到祥符那邊查看。
楊奉屹、吳炳軒、石川義等人各自忙活半日,均無所獲,又見玉兔東升,天氣嚴寒,天欲下雪,幾人便各自回府,準備明日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