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至戌時,平常百姓家早已休息。
可此時的郡守府卻是燈火輝煌,上上下下的府中眾人忙得不亦樂乎。
飯廳內,主座之上的明睿看著眼前的各式各樣水煮菜,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這都是什麼和什麼啊?
水煮蘿蔔。
水煮白菜。
那個水煮的什麼還看不出來。
郡守看著滿眼淚花的明睿,還以為是自家王爺正在肯定府上廚子的手藝,更是忙著往其碗中夾菜。
殊不知,就這菜在明睿魂穿之前的生活中,不到月底等工資那幾天,壓根就不會觸碰一下,哪怕一點點。
就這菜,你弄的麻點、辣點就不行?
至少吃個麻辣燙也算是二十一世紀正常的伙食!
明睿心中不斷腹誹之際,再看看邊上的小糰子,滿嘴都是食物,吃得正香。
「小糰子,你的家在哪裡啊?吃完飯哥哥送你回去!」
「人家不叫小糰子。」
小女孩大口咀嚼口中水煮菜,嘟嘟著小嘴,「人家叫李靈兒,爹爹總是叫我丫丫。」
「丫丫?」
明睿看著小糰子的「倔強」的小眼神,面上更是開懷,「那你爹爹呢?」.
「爹爹呢?」
「爹爹呢?」
李靈兒聽到明睿問起自己爹爹,撇了撇小嘴呢喃起來,頓時覺得手中的白面饃饃不香了。
眼中更是有淚光閃動,奶聲奶氣略帶哭腔開口說道:「爹爹說帶丫丫下山買白面饃饃,結果那些壞人不讓我們進城。」
說著說著眼淚更是啪嗒啪嗒落了下來,「剛剛肚肚餓,一睜眼睛就不見爹爹了!」
「嗚嗚——」
說罷,哭得更厲害了。
這可嚇壞了明睿,自小就不會處理小孩子的哭鬧,慌裡慌張的哄了半天也不見好。
而且不僅僅是他,就連廳內上上下下人齊齊上手都沒能哄明白,最好還是聞聲趕來的靜兒才鎮住場。
說來也怪,哭得正凶的李靈兒在靜兒抱入懷中之後,不大一會兒就熟睡過去。
明睿示意靜兒先帶丫丫去休息,轉頭厲聲詢問著柴虛坤,「這是什麼情況?」。
「可能......」
柴虛坤滿臉黑線,尷尬地開口解釋,「可能這個娃娃和她爹也是難民吧?」
「難民就不得進城?」明睿冷冷反問。
「這個......那個.......」柴虛坤支支吾吾,不知道該怎麼應答。
好你個柴虛坤,人如其名,真是虛得很啊!
「你是自己說說呢?還是要本王找人代你說?」明睿冷冷再問。
「下官說,下官說。」
看著明睿輕咬後槽牙,柴虛坤搶著回答。
「王爺有所不知,下官也是害怕這近十萬的饑民入城之後,哄搶糧食,造成城內恐慌!」
「十萬?饑民?」
明睿詫異問道:「怎麼能有這麼多?」
「逃荒北上、避戰南下的難民恐比十萬還多,下官這都是保守統計了。」
「柴大人未曾開倉賑糧?未曾開鋪施粥?」
「哪還有的糧食施捨給災民啊?」柴虛坤答話之間,頭搖得就像撥浪鼓一般。
「按我大靖律,難民過境各郡縣均應開倉賑糧,即使倉中無糧,亦應第一時間採買坊市間的糧食賑濟災民。」
明睿努力回想著大靖律法,怒拍桌子而起,「柴郡守你該不會是把採買糧食的款項中飽私囊了吧?」
「噗通——」
看著明睿發怒,柴虛坤一下從椅子上滑跪在地上。
「王爺息怒。」
柴虛坤聽聞明睿質問,趕忙跪在地上答話:
「自打北戎與我大靖開戰,這糧食的價格年年攀升,如今坊市之間的一斗米價已由戰前四十文升至一百二十文,尋常百姓都難以果腹,何來的糧食賑災?」
明睿後更是不解:「這麼高額的米價官府沒有制衡嗎?」
「這......」
「說!」
明睿恨不得上去踹這柴虛坤,說個話是真費勁,婆婆媽媽的!
「咱們這寧陽城的米價早就不由官府所能掌控。」
柴虛坤見得明睿發火,娓娓說道:「官府貿然插手糧價,寧陽商會的豪族們馬上掐斷糧食供應,恐怕那時城內的二十餘萬的百姓也無糧可用,早晚淪為城外的饑民之一。」
「寧陽商會楊興隆?」
「正是。」
聽著明睿問話,柴虛坤連連點頭回應。
好好好,又是這個寧陽的豪族商會,又是你楊興隆!
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國家危難之時還只顧著哄抬物價,大發國難財,真是國之蛀蟲!
「時辰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明睿輕輕揉了揉眉心,「明日早起準備一輛馬車,隨本王去街市上巡視一圈。」
「是.....」
柴虛坤心有餘悸答應著,再抬首間,明睿已走出大堂。
起身的柴虛坤也不知今天怎麼見個年紀輕輕的藩王,居然能出了這麼多的汗。
可能年歲大了,身子不中用了,有點虛......
翌日。
「幾點了?」
半天無人答話,迷迷糊糊明睿再次問著:「什麼時辰了?」
「王爺,已經巳時了。」帷幔之外的成兒回復著明睿。
「哎呀媽呀,巳時了?」
明睿趕忙起身,「柴虛坤來了沒有?」
真是近些時日趕路太累了,昨晚洗漱之後直接沉沉睡了過去。
別說連趕路之時都不曾懈怠地晨練了,就連昨日定好的巡視正事兒都忘在了腦後,沒有手機鬧鐘確實不行。
「回王爺的話,柴大人辰時未到就在門口候著了,眼下已經來了有一個多時辰了。」靜兒甜聲回道。
「好好好,本王這就更衣出去。」
聽完靜兒的話,明睿拉開帷幔,下地準備洗漱更衣。
「靜兒,你最近的臉為什麼這麼紅啊?是不是生病了?」
這一路之上明睿每次看向靜兒之時,都見得她滿面桃花慍色,不知道是不是長途顛簸,身體有些吃不消。
可憐了靜兒,自那一夜之後,每每看見明睿都不禁臉色泛紅。
但是只有成兒和靜兒才清楚地知道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
靜兒也不答話,含羞地給明睿換上柴虛坤代為準備的翠竹錦繡圓領長服,披上細絨黑貂裹身外氅。
嗯,還是自家王爺最帥!
明睿在收拾完畢之後推門走出。
由於遼東土地還未開化,寧陽郡給明睿準備的王府自是沒有動工。
明睿更不願喧賓奪主,只能先委屈地暫居在郡守府別院。
這別院本就離柴虛坤的主院很近,一大早他就在這候著了,可憐他在屋外苦逼地挨了一個多時辰的冷風,仍然不見得明睿有半分要出來的跡象。
柴虛坤自是也不敢問,也不敢言!
等著吧,還有什麼辦法?
忽然看到明睿走出房間,再看到其身後滿面緋紅的靜兒。
柴虛坤心中頓時明白了幾分,想必王爺年少力壯,正是貪圖魚水之歡的年歲。
這晚上休息定是晚了些,晚了些。
「嘿嘿——」
想著想著,心中嘿嘿傻笑,嘴上也是笑出聲來。
「柴大人有何許美事兒啊?不妨說與本王聽聽。」
「沒什麼沒什麼。」
柴虛坤只能尷尬地陪著笑,總不能說:王爺可不能貪戀魚水之歡啊,要不日後和卑職一樣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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