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巳時剛過半個時辰。
關在牢房之中的楊城壘一邊啃著雞腿一邊喝著壺中美酒,現在的他儼然比幾日之前還要胖出來許多。
這也不奇怪,自從他被關進牢房,楊興隆就打點好了獄卒,每日好吃好喝地供著,自是要長上幾斤的肉。
「楊城壘!」獄卒呼和一聲,「別吃了,跟我們走!」
楊城壘聽到呼喚頓時開心地放下手中的雞腿和酒壺,心想今日定是要被放出去了,自家的大哥還是挺給力的嘛。
還在想著沒事兒的他,看著獄卒走進來,二話不說就將黑色布袋套在頭上。
這是幹什麼呢?難道自家大哥怕招惹是非,要來了狸貓換太子?
往日常看話本的楊城壘想到這兒也沒多說什麼,被套頭之後任由獄卒拉扯著他一直往外走。
不知走了多久,只知道走了好遠,走過嘈雜的街道,穿過吵鬧的人群,隨後還上了一個高台。
「跪下!」
聽著耳邊的獄卒一聲厲喝,楊城壘頓時感覺腿彎處被踹了一腳,隨後整個身子不聽使喚的跪在了高台之上。
隨著頭套被拽下,接近午時的刺眼陽光照射在楊城壘的臉上,直刺得他不敢睜眼。
待到他慢慢適應,緩緩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府上小廝趙四跪在身旁不遠處,台下四周圍滿了寧陽城的百姓,都在用手對著他指指點點。
楊城壘在意識到自己處於行刑台上的時候,慌張的找尋著什麼,不多時在對面觀刑台上的寧陽商會眾人之中找到了想找的目標,那就是自己的大哥楊興隆。
只不過今天的楊興隆身旁主位之上還坐著一人,這人他不認識,但是單單看著眼神好像還有著幾分的熟識。
「大哥,救我啊!快救救二弟!」楊城壘不在想主位上之人是誰,放聲向著楊興隆拼命呼救。
明睿特意轉頭對著楊興隆一笑,詢問道:「楊會長可要下去救你弟弟啊?如果去的話,本王說不定會心軟放他一馬。」
「王爺說笑了!」
楊興隆忙不迭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此等冒犯王爺的惡徒,就應該五馬分屍,砍頭都是對他的仁慈!」
「楊會長,難道今日你還自認為楊城壘單單只是得罪了本王那麼簡單嗎?」
聽得明睿的質問,楊興隆此時已然抖如篩糠說不出半句話來,他心中明鏡一般,知道今天斬首楊城壘只是殺雞儆猴,不知道明睿何時就將刀轉架到他的脖頸之上。
「開始吧!」明睿也不再搭理楊興隆,轉頭對著蒙莘打了個招呼。
「靜一靜,靜一靜!」
蒙莘開口壓下百姓的議論之聲,隨即大聲說道:「今日王爺叫大家來此,就是要讓大家控訴一下這二人所犯下的種種罪行,來一次公開公正的處決!」
台下的寧陽百姓們在聽到蒙莘講話之後,頓時小聲附耳低語,但卻無一人站出來控訴。
蒙莘見此情形以為自己沒說清楚,又一次指著楊城壘說道:「大伙兒可以先說說這個楊城壘都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隨著蒙莘的又一次說明,台下的議論之聲更大了,但仍然無一人站出來發聲。
「就這?你們王爺還想治本大爺的罪?」
楊城壘見此情形,原本驚慌無措的臉上頓時揚起得意的笑容,「趕緊給爺鬆綁,這群泥腿子還等著大爺我回去看著他們種地呢!」
此聲一出,台下眾人頓時沒了動靜,腦海中都在想著台上這個活閻王放了之後將是如何如何報復自己的畫面。
明睿看了看安靜的人群,又看了一眼楊興隆,就想看看他此刻的情緒轉變。
楊興隆見此陣仗也緩回了幾分底氣,小聲開口詢問:「王爺,要不今天......」
尼瑪!你個老狗真敢開口求情是吧?
難道多給你寬限出來的這幾天你都不想活了?
明睿看著楊興隆想要反悔,心中厭惡之情頓時倍增,要不是這老狗還有可用的地方,現在也把他拉上那處刑的高台。
思慮及此,絕不能讓楊興隆開口求情,更是不能讓楊城壘逃脫掉這次的公審。
「大伙兒有顧慮不敢說,那本王先說!」
明睿拍案起身,信念堅定的朗聲開口:「本王初到寧陽之時,此狂徒以下犯上,已然犯了死罪,對於一個將死之人,你們還有什麼顧忌嗎?」
台下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說,但是確實顧忌楊家的權勢,一個個的都不敢張口。
「九天之前,奶奶被這畜生一腳踹成重傷,最後沒能扛過去,走了。」台下的朱小八哽咽著率先開口,一字一句地控訴著楊城壘所犯下的罪行。
「去年這畜生搶占我家開墾出來的薄田,搶走我家過冬的糧食,還將我爹打成重傷,我爹臨死之前都沒能吃上一頓飽飯!」馮世傑在朱小八之後,果斷站出來控訴著楊城壘。
「前年這畜生搶占了我的妹妹!」
「大前年這畜生打死了我娘!」
「去年這畜生霸占了我家的房子!」
「......」
隨著朱小八和馮世傑站出來控訴,寧陽的百姓們一個接著一個地壯起膽子控訴著楊城壘這個畜生!
民怨一時沸騰不止,處刑台上跪著的楊城壘也是沒了剛剛的狂妄之氣,轉而又大聲朝著楊興隆呼救:「大哥,救我!」
明睿看著楊興隆,眯著眼淡淡笑著:「楊會長,你看這人還放嗎?」
你這老狗,要是敢再言,馬上就可以陪你這不爭氣的弟弟去死!
楊興隆透過明睿的笑臉,在那清澈的眼眸之中看到一縷果決的光,頓時被嚇得不輕,連忙擺手,「不能放,不能放,萬萬不能放!」
「好!」明睿看著楊興隆已然表態,隨手取出令箭扔了出去,「午時已到,行刑吧!」
看到令箭扔出,劊子手拔出插在楊城壘背後的名牌,在刀上噴了一口酒,隨後不顧犯人的放聲呼叫,用力斬下。
隨著楊城壘的頭顱落下,脖頸處鮮血噴濺而出,身下更是有著一灘黃色的液體傾瀉而出。
跪在一旁看到楊城壘被行刑的趙四頓時也被嚇尿了!
急忙對著明睿就是磕起頭來,三個響頭之後大喊著:「王爺明察,小人冤枉啊,這些年來小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受楊家兩位老爺指示啊!」
明睿聽聞於此不禁扭頭看向楊興隆,感受到目光射來的楊興隆頓感一陣心虛。
「楊會長?」明睿瞥了一眼楊興隆,玩味地詢問著。
「大膽死囚,死到臨頭還敢胡言亂語!」楊興隆並未回應明睿,而是直接起身痛斥趙四。
如今楊城壘已死,趙四就是想拉著他一起赴黃泉,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再者昨晚行刺遼東王的事情已經失敗,趁著趙四沒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揭發他,還是趕緊將趙四弄死才行。
「楊老爺,你真的就這麼無情嗎?你別忘了,昨晚的王府的事情就是......」
「斬嘍,趕快斬嘍!」還沒等趙四說完,楊興隆搶過明睿面前的令箭扔了出去。
劊子手只認令箭,見著令箭落地,隨後拔出名牌,手起刀落之間,一顆人頭又是滾滾而落。
老狗!
算你手快!
明睿看著身邊發狂的楊興隆,戲謔地問道:「楊會長,你這是何意啊?」
「此等狂徒,光天化日之下在王爺面前大放厥詞,小的恐污了王爺的耳朵,所以才......」
楊興隆聽著明睿的問話,吞吞吐吐地掩飾著內心的恐懼。
「罷了!還望楊會長日後好自為之!」明睿不再搭理楊興隆,起身欲發布政令。
此時台下眾人剛剛見到兩個平日裡為禍鄉里的惡霸被斬,又見得明睿起身,隨即紛紛下跪叩拜。
「感謝遼東王!」
「遼東王真乃賢王!」
「遼東王千歲千歲啊!」
「遼東王千歲!」
「......」
這麼多年以來,寧陽郡的百姓第一次感到上位者可以如此公正,可以如此為民做主,真乃百姓之福,萬民之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