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彈丸從身旁划過的同時,明睿頓覺那股包著自己拳頭的力氣卸去。
定睛一看,面前雲錚禪師原本那大到垂肩的耳垂,此刻已經被擊穿,形成一個血洞。
正是因為身體之上這極度脆弱的部位受到重創,才讓這無敵的雲錚一時吃痛,放開了緊握明睿拳頭的雙手。
明睿怔怔看著雲錚傷口之時,餘光看到一人影迅速向著老和尚衝來,這人正是蒙莘。
只見蒙莘脫下破破爛爛的上衣,將自己的整條右臂同手中劍柄纏在一起,布料之上絲絲血跡此刻已然滲出,但是他卻是毫不在意。
「護駕!誅殺妖僧!」
蒙莘雙眼通紅,抱著視死如歸的決心大喝著向雲錚衝去。
勇氣雖然可嘉,但是實力十成十不在一個水平線上。
雲錚禪師雖然耳朵受傷,原本平靜祥和的面龐之上多出幾分怪異的扭曲,但是絲毫沒影響到他的戰鬥力。
在蒙莘沖至身旁的一瞬間,僅僅一個照面,便將蒙莘踢飛出去,後者倒地便昏死過去。
蒙莘這麼一倒,明睿此刻的身前再無任何屏障。
【槍聲......】
【對,剛剛明明還聽到了槍聲。】
明睿茫然之中回神,四下看去尋找著最後一絲希望。
果不其然,巡視一圈之後,目光最後落在老朱頭院落門口。
此刻那裡有一個身披金色長髮,滿身黑袍的男人,正一手牽著孩童,另一隻手中握著一把槍。
槍?與其說是槍,這個應該勉勉強強就是一把火銃才對。
就在明睿還在胡思亂想之際,雲錚又一次站回他面前,但是沒急著抓明睿。
他只是順著明睿的目光看去,再看到來人之時微微蹙眉,在原本平靜的眉宇之間平添了幾分不悅。
「上帝保佑,你個老和尚跑得實在是太快了!」
明睿聽著來人這羊肉串味兒的口音,第一次感到這麼親切,沒想到今天還能被洋鬼子救下來一回?
「阿彌陀佛!」
雲錚禪師像模像樣地喚了一聲佛號,平和地說道:「原來又是你這個洋人教父。」
這時他的臉上一點痛苦之色都沒有,看著還有鮮血滲出的耳洞,明睿都不禁嘖嘖稱奇,這個老禿驢確實有兩下子。
洋人教父並未行禮,開門見山說道:「大師帶著兩個小娃娃也跑得太快了,害得本人追了整整一天,是不是有什麼傳說中的功法?能不能教教我?」
「阿彌陀佛。」
雲錚禪師淡淡說道:「自然可以,只要施主和這位小王爺一樣皈依我佛、普度眾生,那這些貧僧視之於無物的功法定然傾囊相授。」
「老禿驢,本王何時說過要同你一樣出家了?」
明睿眼眸睜大,憤怒質問雲錚,同時還下意識地向著洋人教父的方向挪了挪腳步。
開玩笑,現在這身邊有一把火銃在手,總比自己孤零零對抗這妖僧強吧?
「大師要不要加入我們拜上帝會?」
神父沒有理會雲錚禪師的邀請,反而調侃說道:「佛家都如同大師這般徒增殺戮,怎麼還有半分普度眾生的樣子,倒不如加入我們,同我們摯愛的上帝一起做兄弟姐妹如何?」
「殺戮?」
雲錚禪師聽得神父的話語,先是眼眸微動,隨後從容不迫地開口說道:「這些死傷之人都是因為這位小王爺的執念而起。所謂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所以應該歸功於他造下的殺孽。」
「你他媽的在這放什麼屁?」
明睿大罵開口,怒聲質問:「難不成世人不願意同你為伍,你便要殺盡世人嗎?這就是你們佛家所說的六根清淨嗎?」
他第一次如此失態,面前這個老和尚此刻不就是在這兒逼逼叨叨的詭辯嗎?難不成這就是佛家追求得到的樣子?
「哈哈......哈哈......」
神父揚天大笑,隨後輕聲問了一句,「大師的意識是說,假如有人因大師的執念而死,那麼這份殺戮也可以算在你的頭上嗎?」
「正是!」雲錚禪師未經思考,鄭重其事地脫口而出。
「好好好!」
連聲叫好之後,神父並未過多廢話,隨手將手中火銃槍的槍口頂住了身邊小女孩的額頭。
隨後輕聲言語:「大師可以走了,勿要因為你內心執念而讓這無辜之人丟了小小性命。」
雲錚禪師聽後一怔,他以往辯法很少吃癟,今天居然兩次被他人說得啞口無言。
這時耳朵上的傷口還在傳來隱隱之痛,他清楚這個傷口要是出現在小女孩的頭上,定會要了孩童性命。
但是當下這個機會的的確確是拿下這個地方藩王的最好時機,要不要捨棄這無辜生命換取自己無上功德?
不行,倘若小女孩因自己而亡,佛心必然不再堅定,恐怕就連這僅僅相差半步的天極境都再難邁進。
想到這兒的雲錚禪師否定了自己內心的一陣雜念,轉而想著用另一種方式開口嘗試換回兩個孩童的性命。
只見他糾結的面容迅速恢復如常,臉上帶著微笑,惺惺作態地問道:「神父可是雪熊公國之人?」
明睿和神父聽到老和尚的話後都懵逼了,之前還能說說佛法,難不成現在改成嘮家常了?
「是又如何?」神父懵逼之餘,毫無顧忌地回答道。
「阿彌陀佛。」
雲錚禪師此刻臉上的那從容的笑恢復如常,淡然說道:「貧僧前年有緣去過你們雪熊公國,並且有幸結識過你們葉蓮女王,我們也算是至交好友。」
「可否看在女王的面子之上與貧僧結下這份善緣,將這位頗具慧根的施主交於貧僧可好?」
【我靠,你個老禿驢,硬的不行,改成在這攀關係了?】
【看這神父年紀輕輕的,定然閱歷不深,想必定會將自己交出,以免日後觸怒自家女王。】
【完了完了,這短短時間之內,各種意外頻發,要了命了。】
明睿內心的心酸盡數寫在愁眉苦臉之上,惹得旁邊的神父看著他那苦瓜臉都連連搖頭。
看了看明睿,再看看周圍躺在地上呻吟痛苦的一眾親兵護衛,神父仿佛明白了什麼。
只見他轉頭看向雲錚禪師,緩緩開口問道:「母后她的身體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