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絮清痛得渾身發顫。
不是說這傢伙是個紈絝的病秧子?這眼神凶得像是蠻荒凶獸,哪裡病弱紈絝!
看著那雙眼,她後背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可現在她該怎麼回答?總不能說自己是重生的,前世被那對狗男女害死,才想留在王府報復吧!
定了定神,她眼中漫出水光:「九公子覺得,我能有什麼退路?」
沈瑄衡喉間溢出低笑,伸手勾了她下頜:「你那日不是應對得很不錯麼?現在哭得這樣可憐兮兮,是指望我憐香惜玉,由著你糊弄過去?」
蘇絮清不經意攏緊指尖,直覺這個沈瑄衡沒那麼簡單。
她眼底閃過幽光,再次開口,聲音啞得驚人:「若不好生應對,恐怕我現在已折辱在乞丐堆里了,難道還指望害我的人良心發現饒恕我嗎?」
「九公子覺得我不該嫁給您,可若不是因著您,哪怕老王妃憐惜我幫我遮掩,我也只能青燈古佛長伴此生,怎能心甘?」
「我母親去世之後,父親便再也不將我放在眼中,眼中只有我的庶妹,知道這事,就算不說出去,也絕不會再將我留在府中了。」
「可分明是沈澈錦那畜生設計我,還要找來乞丐來辱我清白,我什麼也沒錯,憑什麼錯處全要我受著呢!」
腦中浮現出前世種種,她眼淚大顆大顆砸下,手背青筋暴起,揪著沈瑄衡的袖子哭得撕心裂肺。
沈瑄衡緊抿著嘴唇,眼神不太自在:「行了行了,別哭了,不嚇唬你了。」
他的確是覺得蘇絮清嫁給她有問題才逼問她,可仔細一想……一個女兒家,當時怕也只能抓住他這根救命稻草了。
但蘇絮清見他緩了語氣,反而越哭越凶,哭得沈瑄衡的袖子都一片濕。
沈瑄衡眉心一陣跳。
真是個活祖宗!
都是沈澈錦那小畜生惹來的禍!
他不得不放軟語氣哄她:「好了好了,我不是都娶了你了麼?今後我爹娘會護著你,有
他們撐腰,誰都得給你面子,還委屈什麼呢?」
蘇絮清眼圈通紅,咬著唇沒說話。
沈瑄衡又嘆了口氣:「你要是覺得那事咽不下惡氣,往後沈澈錦那小畜生就是你侄兒,你要打他要罰他都說得過去,嗯?」
「等將來我死了,你做個尊榮自在的寡婦,日子快活著呢,別哭了,好吧?」
蘇絮清一愣,雖說嫁給他本就是這樣的想法,可是聽見他這樣雲淡風輕說他要死,心裡卻莫名不自在得很。
說起來,她本就算是算計了他,到頭來還在她面前裝可憐要他哄,有點過分了。
鬼使神差般,她伸手抵住他的唇:「別胡說……新婚夜說這個不吉利。」
沈瑄衡一怔,低頭看著唇上那截蔥指,無所謂勾了勾唇:「這有什麼呢?我本就活不了多久了,你不是也知道麼?」
他又咳了幾聲,隨手端起桌上的合卺酒:「喝了吧,今日你也累了,早點歇息。」
蘇絮清抿唇接過,仰頭飲下那杯酒。
見他脫衣要歇下,她臉紅了紅,無端想起那天荒唐的纏綿。
可瞧見喜服上那點血,她驟然回神:「九公子……我能給你把把脈麼?」
沈瑄衡挑了挑眉,脫了外衫坐在她身邊伸手,語氣有些輕佻:「怎麼?我夫人還懂醫術呢?」
蘇絮清將手指搭上去,謙虛道:「我也只是略懂,鬧著玩的。」
可話音才落,她便感覺道沈瑄衡脈象不對。
他脈在筋肉間,連連急數,三五不調,止而復作……
這是十絕脈之一的雀啄脈!只有中了毒命不久矣的人才會有這樣的脈象!
可沈瑄衡怎會中毒?!
她眉頭緊鎖,伸手捏住沈瑄衡腮幫:「張嘴伸舌頭。」
沈瑄衡直愣愣盯著她,乖乖照做,那清貴的俊臉被捏得變形,還有些滑稽。
看見他舌頭上那條黑線,蘇絮清面色更加凝重:「你是不是從五年前開始便總是做噩夢,渾身無力,吐血時嘴裡還會泛苦味?」
沈瑄衡不經意眯眼:「夫人醫術不錯麼?的確如此。」
「你中了一種來自西域的慢性毒!」
蘇絮清箍住他手腕,語氣凝重:「那毒名叫黃泉散,無色無味,久服會五臟六腑潰爛,
是有人想害你,說不定毒就是下在飲食中!」
沈瑄衡不經意握緊了拳。
這丫頭的醫術這樣高明?竟然認得他中的毒?
他默了一瞬,眼中閃過幽光:「夫人莫要胡說,我這是不足之症,可不是中毒,而且症
狀也不止五年,自小便這樣了。」
蘇絮清一愣。
怎麼會呢?他的情況分明就是中毒才是……
沈瑄衡卻打了個哈欠:「好了,你累了一天,早些睡吧,明日再好好看看,說不準我這病,你真能治好呢?」
蘇絮清見他這麼篤定,一時間也有點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測了,只能更衣洗漱躺下。
沈瑄衡和衣躺在她身邊,時不時咳嗽一聲。
她手臂貼著他胸膛,想到白天的場景,忍不住開口問:「九公子早先是不願娶我的,為何要幫我說話呢?」
沈瑄衡沉默,許久才低笑一聲:「我願不願意是我的事兒,不代表能讓人打我的臉。」
他伸手揉了揉她頭髮:「之後,只要我活著,也不會讓人欺負你。」
蘇絮清感受著頭頂那溫熱,忍不住一愣。
半晌,她低低嗯了一聲:「那你多活一陣。」
沈瑄衡笑了:「行,我盡力。」
蘇絮清合上眼,心中卻暗自下定決心。
就算是為了這樁讓她逃出火坑的恩情,她也會努力讓他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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