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洲深情的看著鹿知之。
本來兩人中間有一些距離,但鹿知之說完這句話後,顧言洲微微探了探身子,伸長了手臂抓住了鹿知之的手。
兩個人十指緊扣,割開的傷口因為兩個人交握的雙手而再次溢出血液。
血液混合著滴落在祭台上,紅繩將二人牽絆,比紅繩系得更緊的是兩個人的手。
顧言洲眼神里是從未有過的堅定。
「知之,我會愛你,無論發生任何事情。」
鹿知之的心一瞬間被填滿。
繫上紅繩的時候,她的心情是忐忑的。
解開共命之後的事情誰也無法預料。
顧言洲愛不愛她是小事,她考慮更多的是顧言洲能不能承受一個人擔下鹿家的運勢。
所以剛才她毫不猶豫地用自己那些得來不易的功德給顧言洲點燃命燈。
不過這共命必須解!
鹿知之默念禁書上的咒訣,用靈氣催動石磨盤順時針旋轉。
石磨擠壓著地丹發出『咯吱』的響聲,聲音晦澀,磋磨著他們本就緊繃的神經。
的丹釋放出的巨大靈力像霧氣飄散在山洞內,卻在鹿知之念起咒訣之後開始凝聚。
霧氣纏繞在紅繩上,然後開始慢慢變成紅色。
倏然,霧氣全部鑽進紅繩中,那紅繩從開始冒煙,竟然燃燒起來。
紅色的火焰將紅繩吞噬,燃燒的時間早已經超過了普通紅繩燃燒的極限。
繩子是系在他們兩人的手指上,手指也被火焰灼燒。
手指皮膚細嫩,遇到火舌舔舐更是鑽心的疼痛。
看著顧言洲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和咬牙隱忍的表情鹿知之有些心疼。
她想用靈氣抵擋一下這燃燒帶來的痛感,可發現她根本無法釋放靈力。
兩個人就這樣忍著痛,咬牙看著那火苗燃燒。
慢慢地,痛感從手指順著手臂傳遍全身。
鹿知之覺得那疼痛十分難忍,那是靈魂深處的扭曲和灼燒。
堅韌如她都要忍不住叫出聲來。
顧言洲本就體弱已經疼得昏厥過去,鹿知之跪在地上,也是憑著一口氣強忍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指上的紅繩終於被燒斷,然後化為了灰燼。
她親眼看著兩個人手上相連的桎梏消失,眼前一黑,也失去了知覺。
再睜開眼睛依然是那個冰冷的山洞。
這次沒有人提前點亮牆壁上的火把,山洞裡一片漆黑。
只有祭壇上面的洞口灑下溫和的月光,像舞台上的追光燈,只能照亮那一個中心點。
因為怕擾亂氣場,他們進山洞之前已經告訴外面的人,無論裡面發生了什麼都不要進來。
為此,陸召還特意搞了一台紅外熱源探測儀,用來監測他們的生命跡象。
剛開始鹿知之還覺得他有點小題大做,現在才覺得,這個東西真的不是完全沒用處。
至少到現在為止,外面的人都沒進來,可能在那儀器里,他們還能顯示出來是活的。
鹿知之揉了揉劇痛的太陽穴,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
「顧言洲。」
叫了兩聲,顧言洲沒出聲,如果沒猜錯,他應該是倒在了祭台的對面。
鹿知之急忙走到祭台對面,顧言洲還是維持著倒下去的姿勢躺在那。
她將蹲在地上,將顧言洲抱在懷裡。
山洞的地面有很多碎石,可能倒下的時候不小心劃傷了他的臉,臉上的絲絲血跡已經乾涸。
可能因為地丹的靈氣被她吸納,鹿知之這會覺得靈力充沛。
她用一絲靈力探查顧言洲的身體發現沒有任何問題,緊接著捏了個訣,拍在了顧言洲的額頭上。
顧言洲的睫毛顫了顫,睜開了眼睛。
鹿知之摸著他冰涼的臉。
「顧言洲,你沒事吧。」
顧言開口,聲音喑啞。
「怎麼這麼黑。」
說著就要掙扎著站起來。
鹿知之扶著他站起來,給他解釋。
「我們進來的時候是白天,現在已經是晚上了。」
「你怎麼樣,覺得頭還疼麼?」
顧言洲用手扶著額頭,然後甩了甩。
兩人對視,黑暗中看不清面容,卻能看到顧言洲的眼睛裡閃著光。
「你……是誰?」
鹿知之一手挽著顧言洲的手臂,另外一隻手握著他的一隻手,聽到這話,全身一僵。
所以……
顧言洲不僅僅是不愛她,居然都不記得她了?
她有過最壞的想法,那就是顧言洲慢慢發現自己根本不愛她,而是共命的作用讓他們對彼此有好感。
可她現在十分確定,共命已經解除,他們的命運都回到了自己的軌道上。
自己愛顧言洲,很愛他,並沒有因為解除共命的關係有什麼變化。
可顧言洲居然直接忘了她?
鹿知之不由得緊緊握住顧言洲的手。
「我是知之啊,你……你不記得了麼?」
如果不愛了,還有些過往的甜蜜回憶,也算沒辜負他們一起經歷過這麼多的事情,只是他的回憶里還有鹿知之這樣一個人。
可如果都忘記了,那她豈不是跟普通的路人甲一樣?
想到這,鹿知之有些委屈。
眼睛酸酸的,聲音也哽咽起來。
「不記得了啊。」
「沒關係。」
鹿知之鬆開手後退一步。
「我叫鹿知之,是你們顧家請來的玄師。」
「因為一些事情,我們兩個人有些羈絆,但是現在羈絆解除了。」
鹿知之強忍著淚水,可還是忍不住。
眨眼的瞬間,眼淚像是珍珠一樣掉落,只是觸碰臉頰一下,便迅速掉落在地上。
顧言洲握了握拳頭,低聲問。
「鹿小姐,你是哭了麼?」
「所以,我們是不是有什麼關係,我現在不認識你,讓你覺得很委屈很難過。」
鹿知之抬手擦掉眼淚。
她十分慶幸山洞裡的黑暗,讓她不至於這麼狼狽。
要承認麼?
承認他們兩個是戀愛關係。
畢竟身邊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已經訂婚,包括後續顧家的事情,她也會幫著一併處理。
可這樣會不會被顧言洲認為是他趁人之危?
他究竟記得多少,忘掉多少?
鹿知之嘆了口氣。
「嗯,我們曾經是戀人,不過這很有可能是受到了共命的影響,你才會愛上我。」
對呀,鹿知之自嘲地笑了笑。
顧言洲這樣的人中龍鳳,如果不是受到了共命的影響,怎麼可能會愛上她呢?
「沒關係,忘記就忘記吧,本來也不是什麼重要的……」
鹿知之話還沒說完,就被擁抱緊緊地禁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