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友目光有所懷疑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你現在當務之急,是好好的應付高考。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學,家裡別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我和你媽給你攢的有上大學的錢,也有老婆本。」
最後這句話,讓張寒十分的觸動。
實際上,前世的父親。
並沒有一下子,就把家底掏干。
而是留下來了幾萬塊錢,打算當做張寒的上大學幾年的學費。
但儘管如此,前世的張寒。
基本上職高除了學費,也沒什麼多餘的零用錢。
全靠自己在學校裡面,做了一些小營生。
賺了一些微薄的外快之後,補貼自己的生活費。
雖然值得驕傲的是。
前世自己沒有花費家裡太多錢,但生意失敗,導致的一系列連鎖反應。
還是讓張文友從此一蹶不振。
「爸,我上大學,不需要你們操心。」
「除了第一年的學費,隨後幾年我都自己負責。」
「至於生活費,也不需要給我。」
當爹的張文友。
能夠從張寒的語氣當中,聽出來這絕非是意氣用事的激進口吻。
反而平靜的讓張文友,在那一瞬間,都對自己的兒子感到了些許的陌生。
其實當父親,無論自己兒子如何有成就。
如何成熟。
在他們眼裡,都是比不過自己的小屁孩子。
這個看法會一直到他老矣。
甚至有的父親,退休之後,都會覺得自己的兒子不如自己。
但張文友,只是在這一刻。
突然覺得,自己的兒子變得有些陌生了。
明明是一張十八九歲,稚嫩的臉,但卻表現的格外成熟。
不是那種故作成熟,而是真的成熟。
以至於張寒說的那些話。
什麼,上三年大學,不用他們夫妻倆操心之類的。
反倒是讓張文友覺得,自己兒子或許真的能做到一樣。
可他明明還只是一個高中生。
且沒畢業。
「呵呵,你小子。咱們家雖然不算富裕,但供你上大學的錢還是有的。不至於半工半讀。」
張文友大手一揮。
說這話的時候,頗為自信且有氣勢。
張寒卻笑了笑:「爸,半工半讀沒啥的。反正上大學的目的,就是為了賺錢。我半工半讀,是為了提前適應工作節奏,適應社會發展。避免上了大學,成為一個有文化沒見識的草包。」
「瞧你這話說的!」張文友有些不樂意了。
「你現在的成績,考上個一本都不成問題,努努力甚至可以上重點。怎麼可能是草包!」
「至於你姑父跟我說的那個事情,我會考慮的。」
張文友擺了擺手說道。
有打發張寒的意思。
結果張寒卻突然說道:「不行,爸,你真的得考慮我說的。」
話都已經堵在了嗓子眼兒裡面。
他差一點點就脫口而出,說明年夏天會發大水。
他們那一批的樹苗,就在河邊兒上的苗木基地裡面。
一場大水過後,就剩下了一堆的爛木頭。
非但是基地裡面的苗木全部遭了殃,連倉庫裡面的都不能用了。
但如果自己真說這話,恐怕會被親爹當做神經病。
「爸,你真相信我姑父那個為人?」
張寒決定,旁敲側擊,曲線救國。
俗話說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張寒覺得,現在就得是跟自己老爹擺事實,講道理的時候。
𝔰𝔱𝔬55.𝔠𝔬𝔪
大姑父李偉生是個突破口。
此人最擅長鼓唇弄舌,為人不能說不老實,只能說太過機靈,精於算計。
「你姑父的為人...」張文友明顯有些猶豫了起來。
自己兒子說話,對於長輩評頭論足。
沒有引起張文友的注意。
反倒是說起來,自己那個姐夫的為人。
張文友陷入了沉思。
「我姑父可是一個精於算計的人。」
「這生意從來不做賠本的買賣。」
「拉您和我大伯入伙,恐怕他自己都沒出多少錢。」
這話可謂還真就是說到了張文友的心尖兒上。
早些年間,也就是七八十年代。
剛開放那會兒。
他就開始跟他姐夫李偉生,一起搞一些小營生了。
當時社會上的風氣是,有些人已經離開了工廠開始下海經商。
但投機倒把這種說法,仍然存在於一些機關單位,並且被多數人所不齒。
可以說,那時候工廠裡面有分班上,比什麼都滋潤。
那是鐵飯碗。
當然後來的下崗潮,就是後話了。
張文友就是那個時候,主動地從廠裡面出來的。
也正是受了他姐夫,也就是張寒姑父的蠱惑。
離開了工廠,開始做起來了一些小本買賣。
一開始是賣包子。
後來是修汽車。
反正啥都幹過一些。
姑父是巧舌如簧,讓張文友幹活,他來分帳。
最終一算幾十沒賺多少。
反倒是姑父,他自己保留了自己在工廠裡面的職位。
一直到下崗,還為自己爭取了一筆補償金。
很顯然,張寒的一句話。
徹底勾起了父親不太美好的回憶。
他眉頭緊鎖了起來。
「這個...你說的倒也值得我深思熟慮一下。不過,你姑父這幾年也不太好,賠了賺,賺了賠的。你表哥也馬上就要結婚了,多少想攢個首付出來。」
張寒知道自己父親的思想,其實已經開始有些動搖了。
於是一蹴而就繼續說道:「那就說我大伯吧?他加入進來幹嘛?」
「你大伯也拿了一些錢。」
「多少?幾萬塊吧。他那家底,幾萬塊?!」
「爸,合夥做生意的目的是啥,其實就是風險均攤對不對?」
張文友摸出來了一個香菸,沒說話,而是默默地將其點燃,眉頭緊鎖,陷入沉思。
張寒則接著說道:「我猜,我大姑父承諾了,找租金便宜的地方種苗木。我大伯許諾利用人脈找銷路,順便不疼不癢的投入了一些錢。而老爸你,最少拿了九萬多塊錢出來。最終分紅,我猜,應該是三家均分。你也沒占多少便宜,對吧?」
張文友嗯了一聲。
張寒接著說道:「這看似是三個人合夥做生意,但實際上,你和打工的沒啥區別啊。」
張文友搖了搖頭:「也不能這麼說,畢竟都是一家人。」
張寒:「可不能這麼想,生意歸生意,親戚歸親戚。商場無父子啊。」
聞言張文友抬起頭來。
目光凝重且嚴肅。
「臭小子,教育起我來了!」
他佯裝要怒,其實是想快速解決話題。
卻沒想到,這時候,屋裡大門打開。
季春芳走出來叉著腰說道:「老張,我覺得臭小子說的有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