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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定律

2024-08-27 11:08:04 作者: 風曉櫻寒
  「那個新來的實習生,我以為你至少會給他點面子的。」

  到了車上,葉知梔抓著安全帶,看著江宴辭說:「畢竟是徐律師帶的實習生。」

  江宴辭停下動作,偏過頭:「葉小啾,有時候,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不是一件好事。」

  「你不是C.Z.集團推薦過來的嗎?」葉知梔問。

  江宴辭收回視線,手搭在方向盤上:「不算是。」

  「不算是?」

  葉知梔忍不住問:「你就不擔心徐海燕給你穿小鞋?」

  「她給我穿的小鞋還少嗎?」江宴辭扯了扯嘴角,又偏頭看向她,「再說,我都不擔心,你在擔心什麼?」

  葉知梔愣了愣。

  對啊,她在擔心些什麼?

  她最近似乎為江宴辭的行為操碎了心。

  大概是因為她已經站了隊,他要是被徐海燕趕走,她也不能在這家律所待下去了。

  嗯,一定是這樣。

  葉知梔低頭看向手上的文件,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同時切換話題。

  「我覺得有點奇怪。為什麼E-Angla美妝集團知道這件事後,是想要以這件事作為談判籌碼,而不是放棄跟彩雲追月合作,另尋合作方?」

  「是時間來不及嗎?還是別的原因?」

  「合併案,」

  葉知梔翻看手上的資料,翻到某一頁時,突然停下。

  是何雲悅的那篇採訪稿。

  【何雲悅:「我們的優勢,就是我們擁有自有的加工廠。對,我們公司每一件產品都是出自自有的加工廠,並且我們的加工廠不承接任何的代加工。我們產品的配方,都是由我和我的團自主研發的……」】

  自有的加工廠……配方……自主研發?

  葉知梔:「我好像知道了!」

  江宴辭稍怔:「什麼?」

  葉知梔抬頭看向他:「E-Angla美妝集團真正的目的,很有可能是彩雲追月的加工廠!」

  她深呼吸一口氣,又鄭重地說:「我在何雲悅的一篇採訪稿中了解到,她那公司的加工廠不同於別的美妝公司,都是外包工廠代加工。彩雲追月的加工廠,是何雲悅自有的,而且,產品的配方都是由何雲悅的團隊自行研發。」

  「E-Angla美妝集團出問題的是他們代加工廠,但是他們代工廠遍布全球各地,既然一家出了問題,他們也很難保證其他代工廠不會出問題。」

  「所以,E-Angla美妝集團盯上了何雲悅的工廠,她的工廠,可是國內美妝公司都少有的優勢。」

  「如果E-Angla盯上的是工廠,那很有可能,何雲悅的配方也被盯上了。」

  「那麼這一切都能說通了!」

  江宴辭聽著她的邏輯推理,嘴角彎了彎。

  「你怎麼一點也不驚訝?」葉知梔瞄他一眼,有點疑惑。

  江宴辭彎著嘴角:「很精彩的推測,葉小啾。」

  葉知梔愣了下,忍不住微微紅了臉。她垂著眼瞼,小聲嘀咕:「說了許多遍了,不准叫我葉小啾。」


  「嗯?」江宴辭側目。

  「沒,沒什麼。偶,偶爾叫一下也不是不可以。」葉知梔看向窗外,「我們到了,趕緊停車吧。」

  江宴辭無聲哂笑。

  ***

  車停下,葉知梔動作利落地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下車。

  恰好這時,她的手機響了。

  「我去接個電話。」

  葉知梔暗鬆一口氣,拿著手機走開。

  她剛走出幾步,江宴辭的手機接著響了起來。

  他看了眼來電顯示,接了起來。

  「江總。」陳揚聲音略低,「我已經查到騷擾葉小姐那個男人的信息了。」

  江宴辭單手搭在方向盤上,抬眼往葉知梔的方向望了眼,淡聲說:「說吧。」

  陳揚說:「那名男子叫劉大偉,42歲,無業人員。在一周前,他曾經跟毅思律師事務所的律師季安寧私下接觸過。」

  另一邊,葉知梔的通話結束了。

  她快步回到車前,聲音帶著些許雀躍。

  「江par,派出所打來電話,說抓到那個人了!」

  得知嫌疑人被抓到的消息,葉知梔不免鬆了一口氣。

  那劉大偉是在再次上門砸門的時候,被附近巡邏的民警抓住的。

  劉大偉供認不諱,說是受人指使,卻提供不出任何的證據。

  「劉大偉說,指示她的人是季安寧。」

  葉知梔神色凝重:「但警方詢問過,季安寧一口咬定劉大偉是來諮詢法律問題的,劉大偉也提供不出任何證據證明是她指示的。」

  她嘆了口氣:「沒辦法指證她,有點可惜。」

  江宴辭眸色微沉,臉上情緒不明:「不,至少我們知道了,這件事跟『畫卿顏』有關係。」

  季安寧是「畫卿顏」的代理律師這件事,葉知梔先前也有猜測,這下終於得到了證實。

  江宴辭收回目光:「毅思律所和畫卿顏的事情之後再處理,走吧,我們先去何雲悅的公司。」

  葉知梔點點頭。

  葉知梔和江宴辭突然到訪,何雲悅不免有些驚訝。

  「江律師?」

  「何總。」進了何雲悅的辦公室,江宴辭直接開門見山,「你為什麼要瞞著我們工廠那事?」

  何雲悅先是一怔,接著苦笑了下,重重地嘆了口氣:「你們還是知道了。」

  「是E-Angla美妝集團的代表律師告訴我們的,商談合作,總要互相交換信息。」葉知梔說,「何總,我知道你很想要促成合作,但你不該對我們隱瞞這件事的。」

  江宴辭追問:「具體是怎麼回事?」

  何雲悅點點頭,慢慢說起事情的經過:「我以前的顧問律師說的是,勞動合同法規定,勞動者如果謊報信息,那合同是無效的,而且不需要賠付賠償金。讓我們安心,後來跟那名員工和解了,付了她當月的工資,也沒有太在意。」

  江宴辭說:「那位律師所說的,應該是《勞動合同法》的第八條的內容,『用人單位有權了解勞動者與勞動合同直接相關的基本情況,勞動者應當如實說明』。」


  他停頓了下,話鋒一轉:「但是,是與勞動合同直接相關的基本情況。」

  「懷孕是屬於員工的個人隱私,其實並不屬於這個『基本情況』內。」江宴辭挑眉,「所以,你們解僱隱瞞懷孕事實的員工,是違法的。」

  「其實,那位女員工被辭退,並不是因為隱瞞懷孕。」何雲悅解釋說,「而是頻繁曠工,她接連兩星期沒有回來上班。」

  葉知梔疑惑:「那工廠為什麼沒起訴她?」

  何雲悅皺著眉,回想著以前的細節:「因為那時候,她提供了一份已經懷孕兩個月的診斷書,還有流產先兆的醫生證明,顧問律師說這種情況提起訴訟,會對工廠不利。」

  「當時的律師建議和解,對方也同意了,我們也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她眼裡有些無奈,「沒想到過了這麼久,她突然又跑出來,要求我們進行賠償,不然就找媒體曝光我們。」

  葉知梔:「能冒昧問一下,之前的代理律師是哪一位嗎?」

  何雲悅說:「我們之前是聘請毅思律師事務所的張思律師當法律顧問,後來張律師轉行離職了,毅思律所派了一位姓季的律師接手,這件事就是由她處理的。」

  她頓了頓:「後來,我並不是太滿意這位新律師,所以就跟毅思律所解除了法律顧問協議。」

  「毅思律師事務所?」

  葉知梔跟江宴辭對視一眼。

  「那位姓季的律師,是叫季安寧嗎?」

  何雲悅略有些驚訝:「沒錯,就是這個名字,葉律師也認識她?」

  葉知梔正要接話,江宴辭已經把話題接了過去。

  「何總,你如果只是擔心工廠的事,我這裡有一個解決的辦法。」

  他淡淡地看向她,語氣卻很。

  「不過,得要您的配合。」

  何雲悅一怔。

  ***

  結束了跟何雲悅的會談,江宴辭直接驅車回星辰海都。

  葉知梔疑惑地問:「不回律所了嗎?」

  江宴辭說:「不回去了,直接回家吧。」

  回家。

  這個詞從江宴辭口中說出,她好像有點不適應。

  葉知梔又莫名想起那天早上,她不小心闖進江宴辭的房間裡,看到了……

  打住!她在想些什麼呀?

  直到思緒回籠時,葉知梔已經坐在公寓的沙發上。

  遲遲落到她的手中,被她挼得喵喵直叫。她反應過來,趕緊鬆開手,可憐的小貓咪立刻跳到地上,飛快地跑掉了。

  葉知梔開了一袋薯片,邊吃邊瀏覽網上的新聞。

  忽然感覺沙發一沉,她下意識轉頭,看見江宴辭在她身旁坐下。

  這沙發也不大,勉強能坐下兩個人。

  江宴辭坐下來後,沙發明顯變擠了。而且他們的距離,只隔了一個拳頭,是那麼近。

  旁邊還有一張單人沙發,他為什麼要坐過來?

  葉知梔有點不自在,抱著薯片往旁邊挪了挪,不動聲色地和他拉開距離。再抬頭時,發現江宴辭側著頭,正盯著她……手上的薯片在看。


  她眨眨眼,有點無措,下意識將薯片遞了過去:「你……要吃嗎?」

  葉知梔原本以為像江宴辭這樣高嶺之花對薯片這種垃圾食品敬謝不敏。

  哪知道,江宴辭還真伸手拿了一片:「謝謝。」

  「……」

  葉知梔收回手,隨便找了個話題:「季安寧擔任過何雲悅公司的法律顧問,獲知彩雲追月的商業機密,轉頭又幫著這家公司的競爭對手,這明顯違反律師代理利益衝突規則吧?」

  江宴辭低頭看著筆記本,輕哂了聲:「為了勝訴,有些律師的確會不擇手段,這不稀奇。」

  他一頓,聲音微冷:「不過,既然敢這麼做,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葉知梔張了張嘴,正想說些什麼,忽然感覺腿上一重。

  遲遲又跳上沙發,擠到兩人的中間,用一種很霸道的姿勢橫貫在他們中間。它的腦袋枕在葉知梔的腿上,後半身卻伸到江宴辭那邊去了。

  「……」

  這下完全沒法動彈了。

  為了遷就遲遲,葉知梔只能把頭垂得更低,假裝認真地繼續瀏覽新聞。

  她盯著手機,卻心不在焉,不一會兒就泛起困來。

  江宴辭剛處理完一份文件,就感覺到身旁有什麼一動。

  遲遲從沙發上跳下,跑到它的小窩旁喝水去了。

  他轉頭,看見葉知梔閉著眼睛,頭一點一點,昏昏欲睡。

  她似乎支撐不住了,整個人朝沙發的另一側倒去。

  江宴辭趕緊放下手中的筆記本電腦,伸手想要托住她,但是他錯誤估計了葉知梔身體的重量,整個人被帶著倒了下去。

  葉知梔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晃,一個激靈清醒過來。然而一抬頭,就撞入一雙漆黑幽深的眼睛裡。

  她倒在沙發上,而江宴辭正俯著身,手臂撐在她身側,以極其曖昧的角度看著她。

  沙發承受不住兩個人的重量,塌了下去。

  她的心不由自主地,重重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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