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葉知梔的手機還在響,無人說話,鈴聲在安靜的環境裡格外清晰。
一聲又一聲,扣人心弦。
江宴辭頓了頓,才看向自己的手機。手機屏幕上,通話計時還在繼續。還在通話的狀態,也可以確認,葉知梔手機上備註的「江扒皮」就是他。
葉知梔呆滯了三秒,趕緊拿起手機,按了掛斷,又迅速將手機藏到身後。
江宴辭抬眼,看著她欲蓋彌彰的舉動,重複說:「江、扒、皮?」
「……」葉知梔屏住了呼吸,不敢抬頭跟他對視。
「葉小啾,你不解釋一下嗎?」他慢聲說。
葉知梔立刻扭頭看向遲遲:「遲遲!」
「嗚喵!」
遲遲似乎意識到大事不妙,立刻咚地跳下沙發,嗖地躲進了不遠處的電視機櫃後。
藏好後,又小心翼翼地探出半個貓貓頭,無辜又可愛。
葉知梔:「……」
「遲遲這傢伙,還把我的手機藏起來,今天就不要給它貓罐頭……」
她嘗試轉移話題,邊說話,邊悄悄地將腳步轉向樓梯口。
然而下一秒,她的手腕就被握住了。
葉知梔腳步一僵。
潛逃計劃失敗。
「喊遲遲也沒用。」江宴辭無情的聲音落下,「葉小啾,我們來談談。」
葉知梔被迫回頭,企圖假裝無事發生:「談,談什麼?」
江宴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葉小啾,你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你的手機備註是怎麼回事?」
「我怎麼就扒皮了?」
「嗯?你是說手機備註嗎?」
葉知梔才恍然大悟一般。她停頓了下,又眨眨眼,故作淡定地說:「我這不是打錯了嗎?」
江宴辭挑眉:「打錯了?」
「那時候,我本來想備註江par的,你知道的,par這個讀音,par,扒,不是跟『扒皮』很像,我一時手誤,就打成扒皮。」葉知梔強行解釋。
這番說辭,誠懇得連她自己都幾乎相信了。
「哦,是打錯了?」江宴辭的聲音低沉,明顯是帶著笑意的,葉知梔卻硬是聽出了意味深長的意味。
葉知梔一抬眼,卻發現江宴辭朝她靠了過來,跟她的距離近在咫尺。
「你靠這麼近做什麼?」她的心跳頓時漏了一拍,也忘記了後退。
江宴辭問:「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你的心跳為什麼跳這麼快?」
葉知梔一怔:「哎?」
她下意識便要解釋:「我,我不是,我說得是——」
但很快,葉知梔反應過來:「江宴辭,你在套我的話!我哪有!」
「對啊,我是在套你的話。」江宴辭承認得很乾脆,他停頓了下又說,「既然你不願意說實話,那今天的夜宵沒有了。」
他又看向躲在電視機櫃後的小貓咪:「還有遲遲,今天的貓罐頭也沒有了。做錯事的小貓咪,也要跟媽媽一起接受懲罰。」
「嗚喵嗚喵!」遲遲似是意識到什麼,趕緊跑了過來,爪子扒拉上他的褲腳。
「那這盒燒烤,我替你吃了。」江宴辭說著,伸手去拿桌上的餐盒。
葉知梔立刻按住他的手:「等等!」
「怎麼?」江宴辭回頭,挑了挑眉。
「好吧。」葉知梔收回了手,一臉豁出去的表情,微紅著臉說,「我承認,那是我備註的。」
她壓低了聲音:「你剛來那時候,每天都讓我加班,壓榨我的勞動力,我心裡不爽,就給你備註那個了……」
「後來也忘了這事,這個備註就一直留著了。」
江宴辭揚眉:「這麼說,你是故意的了?」
葉知梔:「……」
這個問題,她真的沒辦法回答。
失神的片刻,他已經將她圈進懷裡。
「你幹嘛?」葉知梔回神,微微睜大眼睛。
「我那時候有這麼糟糕嗎?」江宴辭的嗓音壓低,帶著幾分喑啞的質感。
「每天壓榨我的勞動力,不糟糕嗎?」
葉知梔又小聲嘟囔:「我等會就把備註改掉,這樣總行了吧?」
江宴辭說:「還不太行。」
「哈?」葉知梔瞪著他,「那你還想怎樣?」
江宴辭俯身:「既然你說我是扒皮,每天壓榨你的勞動力,那我當然要貫徹身為扒皮的行為了。」
葉知梔心跳加速。他們的距離很近,她甚至能清晰地聽見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彼此的呼吸交纏……
「等一下!!」她趕緊喊停,「那個,我今天,親戚來了。」
「嗯?」江宴辭一時沒反應過來。
葉知梔說:「就是,那個,例假呀!」
趁他愣怔的片刻,她彎腰抱起地上的遲遲,塞進他的懷裡,揚起一個笑容:「作為補償,今晚讓遲遲陪你一起睡吧。」
不明狀況的遲遲:「嗚喵?」
江宴辭:「……」
「那就這樣說好啦,我晚上約了顏顏視頻,先回房間了。」葉知梔趕緊轉身離開,走之前不忘把餐盒帶走。
遲遲想跟上去,但被江宴辭抱著,沒有掙扎開。它迷惑地抬頭:「喵?」
「……」
江宴辭望著樓梯的方向,片刻後,低頭看向懷裡的遲遲,摸摸它的腦袋,沒什麼情緒地說:「你今天的貓罐頭沒有了。」
「嗚喵嗚喵!」
***
第二天,葉知梔像是無事發生一樣,緘口不提昨天備註的事情。
直到回到律所,江宴辭也沒有主動提起這事。
看著他進了辦公室,葉知梔鬆了一口氣。剛坐下,就看見盛以明抱著一堆文件走過來:「知梔姐,這是沈律師讓我給你的,是和WLJS科技公司相關的資料。」
葉知梔朝他點點頭:「好的,辛苦你了,我等會會處理的。」
「那我先回去……」
盛以明剛轉身,注意力就被拉走了。
他看見律所的行政走到公告欄前,將一份通知貼到了上去。
「咦?」
盛以明好奇地湊了上前,閱讀那份通知:「無償獻血通知?」
他接著念出通知上的內容:「各位同事,根據……號召,現組織全所律師積極參加無償獻血活動,獻血時間為……地點……」
盛以明愣了下,轉頭問行政:「這獻血里的人,包括律師助理嗎?」
行政說:「這當然啦,我們希望所有人都能積極參與。」
回到辦公的位置前,盛以明仍有點飄忽。
不知道想起什麼,他緊咬著牙關。片刻後,才轉過頭,「知梔姐,你以前獻過血嗎?」
葉知梔抬頭看他一眼,搖頭說:「沒有。我來這裡這麼久,也是第一次碰上獻血。」
「那那那那那那麼……」盛以明說話的時候,連牙齒發顫:「獻血會不會很痛?是不是像打針一樣,那枕頭刺進皮膚——」
葉知梔不確認地說:「應該不會吧?我也沒獻過血,不太清楚。」
似是想起什麼,她安慰說:「不用害怕,不就獻個血。」
盛以明故作鎮定,又刻意強調:「我、我才沒害怕!」
……如果忽略他發顫的聲音。
葉知梔笑笑,沒說話。
她還記得,盛以明小時候發燒,她和盛以顏陪他去醫院打針。護士才拿出針筒,那針都還沒開封,盛以明就已經狼哭鬼嚎。
「小葉律師。」
前台走了過來,說:「剛剛來了位記著,說要找你。」
「找我的記者?」葉知梔疑惑。
「是什麼事嗎?」
前台說:「不清楚,她說一定要見到你在說。」
葉知梔想了想,說:「好,我過去看看。」
她起身走向前台,有一個年輕的女記者正在那裡等候。女記者戴著一副無框眼鏡,看起來很知性斯文。
「請問,你是葉知梔小姐嗎?」
葉知梔點頭:「我是,請問有什麼事嗎?」
女記者出示記者證:「你好,我是《西島日報》的記者唐韻。可以占用你一些時間,做一個小採訪嗎?」
葉知梔疑惑:「你想採訪什麼內容?」
女記者問:「請問你認識葉若琳小姐嗎?」
葉知梔神色僵住,深吸了口氣:「抱歉,如果是這件事——」
女記者看起來斯文,說出的話卻很尖銳:「幾天前,青年音樂家葉若琳小姐在網上發布了一篇自述,說她出生的時候被抱錯了。那作為霸占了葉若琳小姐人生十幾年的另一位主角,葉小姐對此有什麼感想?」
葉知梔一瞬間生出了退卻的衝動,但她的理智將她的腳步盯在原地。
女記者窮追不捨:「葉小姐,你為什麼不回答我的問題?你是不是覺得心虛了?」
「你的問題——」
葉知梔迎著女記者的目光,正要回答,一隻手忽然攔到她的面前。
她看向來人,微微詫異。
「江par?」
江宴辭擋在她的面前,神色冷肅,聲音聽不出任何的情緒:「這位記者,很抱歉,現在是工作時間,我們律所暫時不接受採訪,也不接受和法律毫不相關的諮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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