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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狐裘女人

2024-08-27 11:21:16 作者: 焦尾琴鳴
  許是外頭冰天雪地、太過嚴寒,顧舒窈望著殷鶴成有片刻的恍惚。閱讀

  少帥?原來這個軍裝筆挺的男人就是殷鶴成。這是顧舒窈第一次見他,似乎和之前自己想像的有些出入。

  她在打量殷鶴成,而殷鶴成其實也在看她。他記得她以前從不敢看他,姿態總是忸忸怩怩的,臉上還帶著諂媚的笑,那笑曾讓他覺得噁心。而今天,她居然抬起頭與他對視,目光坦然。難道?他皺了皺眉,不願再想下去。回過神,卻發現她早已轉過頭去,目不轉睛地盯著戴綺珠看。

  看來是他小瞧她了,原來她還記著戴綺珠。當初她不知是從哪聽到了戴綺珠的名字,仗著有身孕在帥府鬧得天翻地覆。那時他正忙著剿匪,一回到帥府就要被她糾纏,索性後來就宿在官邸了。

  和殷鶴成相比,顧舒窈也的確更在意那個女人。如果沒有猜錯,她應該是顧小姐見過的最後一個人。顧小姐究竟經歷了什麼?為什麼會發現穿越這樣離奇的事情,她覺得或許可以在她身上找到答案。

  只見狐裘女人仍舉著傘站在汽車旁,並沒有進來的意思,而她的目光停留在顧舒窈和殷鶴成身上。從她的穿著,還有同殷鶴成的關係,顧舒窈判斷她應該就是報上說的那位姓戴的女秘書。裝扮入時、談吐優雅,接受過良好的教育,這樣的女人和從前的顧小姐千差萬別。

  可能是發現顧舒窈在盯著她,狐裘女人衝著她優雅一笑,隨即低頭避開她的視線,轉身打開車門,準備收傘上車。

  顧舒窈擔心她就此離開,連忙喊道:「小姐,等一等,我有話想和你說。」

  許是狐裘女人沒有料到顧舒窈會喊她,一時錯愕,拉開車門的手頓了頓,驚訝地回頭看向顧舒窈。顧舒窈毫不避諱,朝著她禮貌地笑。

  顧舒窈的笑並無惡意,可狐裘女人臉上突然多了幾分驚惶,一雙眸子轉而望向殷鶴成,像是在尋求庇護。她這個樣子與顧舒窈記憶中那個驕傲的模樣判若兩人。她真的有這麼怕麼?是心虛呢,還是成心在殷鶴成面前裝模作樣?

  殷鶴成雖沒說什麼,可他眼風一掃,司機便立即會了意,發動引擎帶著狐裘女人離開了。這擺明了是在袒護那個女人,顧舒窈又急又氣,想走過去攔車。

  握在她手臂上的那隻手卻突然用力,帶著不允抗拒的強勢,「去哪?」

  他素來喜怒不形於色,即使到這樣兩相僵持的地步,他的語氣依舊只是冷淡,並不粗魯。

  汽車行駛的聲音越來越遠,顧舒窈試著從他手中掙脫,可是他力氣大的嚇人,完全不容她抗拒。

  「我過會就走,你好自為之。」他斂著目將手鬆開,不再去看她,轉身闊步走入大門。

  等他放開她,顧舒窈再去看,汽車已經開到帥府圍牆那邊去了,只剩下黑色的剪影掩映在一排參天的古木中。

  既然狐裘女人已經走了,不能再讓殷鶴成走,兩件麻煩事總得解決一件。

  顧舒窈走進大門的時候,殷鶴成在走廊上,還沒進客廳。他身量高,步子邁得大,顧舒窈連忙追了上去,襖裙上掛著的禁步叮噹作響,她不去管,朝著他的背影喊:「殷鶴成,你等一下。」

  殷鶴成稍稍斂目,她起初叫他少帥,後來又故作親昵地喚他雁亭。殷鶴成?他微微一愣,已經很久沒有人敢這樣直呼他的名字了。

  顧舒窈並沒有名和字的概念,在現代的時候,她們年輕的同事之間都是直接叫名字,所以並沒有察覺到不妥。

  她見他的步子放緩,趕緊小跑著到他跟前站定。因為走得急,呼吸還稍有些喘,「殷鶴成,你等一下,我也有話要跟你說。」她又這樣叫了他一遍。

  她說完抬頭去看他,走廊上只有柔和的壁燈,他背著光站著,橘色的光攏在他戎裝上,勾勒出好看的身形,有軍官特有的英挺,卻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你說。」他不緊不慢地開口,語氣像是在和下屬談公務,而不像面對一個曾懷過他骨肉的未婚妻。

  他雖然是軍官,待女人卻一向算有風度,從不粗言相對。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風度其實更加傷人,讓人覺得似乎你連讓他動怒的資格都沒有。若是此刻站在殷鶴成面前的是從前的顧小姐,肯定心如刀絞。可顧舒窈不同,殷鶴成的平靜反而給了她底氣,她從來就是個理性的人,喜歡把事攤開了說個明白,「殷鶴成,我想和你……」

  解除婚約四個字正準備說出口,六姨太突如其來「哎呦」了一聲,「我就說聽見雁亭回來了,又不見人進來,原來是他和舒窈兩個人躲在走廊說悄悄話呢。」


  走廊能清楚聽見客廳里洗牌的聲音,他是被六姨太喊回來侍疾的,可他似乎也不計較,和六姨太心照不宣地寒暄了幾句。六姨太雖然是殷鶴成的庶母,但說起話來更多是客套。

  寒暄完,殷鶴成虛攬著顧舒窈往客廳走去,顧舒窈和他暗暗較勁,試著將他的手拿開,他面上依舊平和,卻沒容她掙扎,反而攬得更緊了。

  客廳里除了老夫人,都連忙起身迎接他。陳夫人看到殷鶴成與顧舒窈一起進來,眼角眉捎都是掩不住的笑意。

  六姨太跟著進了門,笑道:「他們剛剛還說想一起做什麼來著。」六姨太素來是風趣的人,平平常常的一句話,到她嘴裡也無端生了曖昧,引得滿堂賓客掩著嘴笑。

  顧舒窈不太高興,她話說一半被打斷,要不是陳夫人、老夫人她們都在,萬一收不了場牽涉到太多無辜的人,她並不想站在這和殷鶴成扮什麼「眷侶佳偶」。

  她和殷鶴成靠得極近,近到可以聞道他身上的菸草香味。顧舒窈不太喜歡這樣近的接觸,皺著眉睨了殷鶴成一眼,他卻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面上掛著妥當的笑,遊刃有餘。

  她覺得好笑,所謂風度,說到底不過是虛偽。

  那些高官夫人們也都是識趣的,跟著在一旁稱讚附和,大地說他們很是般配,活生生一對璧人。

  殷老夫人是個好面子的人,看著一表人才的長孫回來,又聽了些讚美的話,明明喜笑顏開,卻故作生氣,「雁亭,你還知道回來啊。」

  殷鶴成笑了笑,「我早就想回來看看了,可奶奶您知道的,今年又是剿匪,又是訓練整頓,打年初起就沒幾日得空的。」

  老夫人最煩他這一套,整日忙忙忙的,她的曾孫還要等到什麼時候,於是吩咐道:「你好些時日都沒回家了,正好得了空,趕明兒帶著顧小姐到盛州城裡轉轉。」

  「應該的」,殷鶴成低頭望了一眼顧舒窈,滿口答應。不過一眼,他的目光又轉向紅光滿面的老太太,然後環視了一周賓客,笑著道:「奶奶,不過今晚我還有會議要開,得馬上趕回北營行轅。各位夫人,今日恕雁亭不能奉陪,怠慢了。改日我請大家聽戲賠罪。」

  顧舒窈想起他剛才說的「我過會就走」,想必這場「鴻門宴」他一開始就料到了。不過,想著他不留宿也是件好事,暗暗高興。

  殷老夫人急了,突然拉過一旁第三集團軍殷軍長的夫人道:「你問問你叔娘,你叔父有和你一樣這麼忙的麼?」

  老夫人本想去堵殷鶴成的話,哪料到殷夫人悻悻開口:「噯,忙啊!整宿整宿不著家,不知道忙些什麼。

  殷夫人一直活得迷糊,近幾年身材也疏於打理走了樣,老太太恨她不靈泛,剜了她一眼,又對殷鶴成道:「反正今兒個你就是不准走了!連著好久連你影子都見不著,現在回來了片刻就要走,哪有這樣的事?!」她頓了頓,沉聲問:「對了,你父親你去看過了麼?」

  「還沒有,過會準備上樓去看看。」

  六夫人本在玻璃窗前邊張望邊踱著步,忽然接話道:「司令一個鐘頭前剛剛喝完藥歇下。」

  殷鶴成說:「無妨,我看一眼便好了,父親的病總不見好,我給父親聯繫了一位德國醫生,專治中風的,下次請他過來看看。」

  正說著話,傭人過來問六姨太何時開席,六姨太看了眼窗外,對老夫人道:「不知道怎麼搞的,梁夫人兩個鐘頭前就出發了,怎麼這個點還沒到。」

  殷老太太稍有些不耐煩,可話也是笑著說的,不輕不重:「不等了不等了,我這把老骨頭打牌打得渾身都麻了,來遲了錯過了她們的損失,不能讓大伙兒跟著等,開飯吧。」

  殷鶴成突然道:「梁夫人應該比我先到才對,她也是從行轅那邊過來的,梁師長的車臨時都派出去了,我讓司機送的她。」

  她話音剛落,一個侍從官慌忙地跑到客廳門口,立定敬禮,「報告!」看那侍從官眉頭緊鎖,許是出了什麼事。

  「什麼事,說。」殷鶴成走了過去,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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