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2024-08-27 11:22:06 作者: 焦尾琴鳴
  「什麼人?」五姨太愣了一下,不自覺重複了一遍,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五姨太警覺地看了眼顧書堯,又去瞧黃維忠,剛才他明明說人已經接回來了,現在雁亭

  怎麼會是這個反應?

  莫非是因為顧書堯在這,雁亭有所顧忌?五姨太最見不得殷鶴成這樣對顧書堯,於是刻意看著顧書堯對殷鶴成笑道:「書堯大度著呢,人不是早晚都得接回來的麼?現在房間都收拾好了,老夫人也盼著她回來呢。」

  許是見殷鶴成仍舊無動於衷,五姨太挑明利害道:「早些接回來說不定還能早些給咱們殷家開枝散葉,正好書堯生……」

  顧書堯雖然不願跟五姨太一般見識,但沒想到她又開始在傷口上撒鹽,當初她之所以和殷鶴成吵成那樣,五姨太的挑撥便是一個原因。

  一而再再而三,顧書堯忍無可忍,她正準備讓五姨太打住,殷鶴成卻先開了口,打斷五姨太:「你再說一遍。」

  他聲音雖然不高,可這句話驚雷前划過的一道閃電,能讓人預知到隨後會發生什麼。

  五姨太素來就是個欺軟怕硬的人,聽殷鶴成這樣說,連忙噤了聲。

  「這種話我不想再聽第二遍。」殷鶴成的語氣有些像他懲戒士兵的口氣,若是再犯,就要軍法處置了一般。

  殷鶴成通常的待人接物來自於他後天習得的修養,骨子裡其實是個冷冽又強勢的人。

  被殷鶴成這樣一說,五姨太神色立即慌張了起來。殷鶴成並不願意和她多說,直接牽過顧書堯的手走了。

  殷鶴成和顧書堯上樓,反倒是顧書堯像受了委屈似的,殷鶴成一直在一旁輕言細語哄著。五姨太在樓下看著既生氣又不敢表露,牙都快咬碎了。她實在不明白,那些女人究竟是用的什麼手段,能這樣牢牢抓住一個男人的心?

  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五姨太也不是第一回做了,殷鶴成不領情也就算了,只是五姨太自己覺得沒面子,說起來她是殷鶴成的長輩,為什麼她偏偏從心底里就畏懼他。

  黃維忠目送殷鶴成上樓,見五姨太還沒回過神來,連忙往侍從室那邊走,想儘快遠離這個是非之地,哪知黃維忠剛走幾步就被五姨太叫住了:「你站住。」

  殷鶴成五姨太不敢惹,對黃維忠她可不必客氣,何況明明是他說人已經回來了,不然她也不會碰這一鼻子灰。

  黃維忠轉過身,客氣問道:「五姨太,您有什麼事麼?」

  五姨太冷笑,「我能有什麼事?黃副官你得把話說清楚才行,是你親口說的人已經回來了,當初也是你們說的雁亭連著一個月住在外頭,你得告訴我人在哪才行?」

  黃維忠知道自己這回是躲不掉了,再這樣瞞下去不知還要壞多少事,索性到出實情:「少帥的確連著一個多月住在外頭,可他住的是夫人租的公寓。」他看了五姨太一眼,不太好意思地笑了下:「夫人不是已經回來了嗎?」

  五姨太驚得話都說不出來,過了許久才道:「你不是又在騙我吧?」

  「我哪敢騙您?」

  五姨太深深嘆了口氣,她之前原來是白答應了,怪不得上次顧書堯聽她說時那樣鎮定,心底里不知看了她多少笑話,五姨太越想越覺得丟臉,更令她頭疼的是她不知道該如何跟殷老夫人說。

  樓上,殷鶴成進門之後一把握過顧書堯的手腕,將她拉到自己跟前來,「書堯,不高興就說出來。」

  顧書堯就勢環住殷鶴成的腰,下巴抵在他胸口,抬起頭看他,「我已經沒有不高興了。」

  她說的是實話,他方才的態度讓她安心,那些人並不重要,她更在乎他的態度。

  「她之前是不是也說過這樣的話?」

  既然殷鶴成問了,顧書堯也沒瞞他,如實點了下頭。

  「五姨太要是再這麼胡攪蠻纏下去,讓她搬出去算了,成日裡搬弄是非,攪得大家都不安寧!」

  「行,我們今天不說這些了。」殷鶴成做事有他的分寸,顧書堯不用去操心這些。

  倒是今天他好好的生日宴,被石原勝平和五姨太弄得這樣,顧書堯心疼他。五姨太這邊還是些瑣事,日本人才讓人頭疼。半年前雖然盛軍險勝,但損失不小。殷鶴成吸取了教訓,兵工廠一直在研究新武器。

  這半年來,有不少顧書堯在法國的朋友回國,受顧書堯和殷鶴成的邀請來到盛州。雖然有他們這些留學海外的人才相助,但和新型抗菌素的研究一樣,還是需要時間。日本如今如此積極,怕是又要有什麼動作了。


  顧書堯想到這些便難以入眠,接連翻了幾個身。

  她原以為殷鶴成已經睡下了,哪知他突然過來將她摟住,「怎麼還沒睡,想什麼呢?」

  顧書堯轉過身來,到他懷裡去,「雁亭,我想著今天石原勝平那副嘴臉就生氣,打了那麼久的仗,死了那麼多人,那些日本人居然還有臉過來,話還說那麼輕巧。」

  「這些事不用你操心,有你丈夫呢。」

  殷鶴成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沉默了一會兒,問道:「書堯,你介意去收養一個孩子麼?」

  收養孩子?顧書堯愣了一下。殷鶴成之前就和她提過這件事,沒想到他是認真的。

  之前我聽梁師長說過,林北那邊有不少孤兒,我們去收養一個,你覺得怎麼樣?」他頓了一下,又說:「當初看你姨媽生燕平,差點命都沒了,我看著也不忍心讓你受那苦。」

  「我想你應該想要個兒子,以後也好跟著你從軍。」

  他笑了一下,並不否認,「你呢?你要喜歡女兒,就再收養一個,我過幾天就讓潘國書去看看,有合適的孩子就帶你過去。」

  「這個隨緣吧。」顧書堯又說:「我想我們還是先只要一個,一下子好幾個我怕他覺得偏心什麼,如果只有一個,我們也好先一心一意對他。」她又想起什麼,笑了笑:「正好五姨太收拾了間臥室出來,就讓孩子住那吧,離我們也近,也好去照顧他。」

  「行。」他答應得爽快。

  突然說到這件事上來,顧書堯心裡五味雜陳。多一個小人兒叫他們父親、母親會是什麼滋味?那孩子會是什麼模樣?雖然沒有血緣,但一聲「爸媽」依舊有它的責任在,顧書堯又有些忐忑,旁的什麼她沒有畏懼過,只是這回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一個好的母親?為人父為人母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顧書堯也不跟殷鶴成隱瞞自己的情緒,「雁亭,說實話,我還真的不太知道怎麼去做一個母親?」

  殷鶴成卻笑了,「我和你一樣,也沒經驗,慢慢來,咱們好好教!不求孩子多有本事,但一定要為人正直,擔得起責任。」

  「你這哪是帶孩子,你這分明是培養部下!」

  被顧書堯戳穿,殷鶴成卻仍嘴硬,「哎,差不了多少的。」

  顧書堯笑著搖了搖頭,殷鶴成素來嘴硬心軟,她倒真的很想看看他面對一個軟軟糯糯教他父親的孩子時,會是怎樣一番情景。只是殷鶴成其實明明可以有自己的孩子,這世上有很多病痛都只能獨自承受,而她的這個病卻的確是要夫妻一同去分擔。

  見她沉默不語,殷鶴成問她:「怎麼了?」

  「雁亭,謝謝你。」外頭下著冷雨,在這個滿是涼意的黑夜裡和他相擁,她覺得溫暖。

  好不容易在他懷裡睡著,大半夜卻又被人叫醒了,敲門聲急切,打開門才知道是老司令不好了,半夜的時候突然喘不上氣來。

  殷鶴成和顧書堯連忙氣來,在殷司令臥室里守了半宿,老夫人也急的半夜起來,之前那什么姨太太的事自然是沒有心思再管了。

  好在,天快樂的時候,好些個醫生搶救了一晚上終於將殷司令的命救了回來。

  殷鶴成和顧書堯在一旁守著,四姨太也在,殷司令原本睡下了,卻突然張開嘴,口中喃喃喊著什麼,四姨太俯下身聽了好久,卻沒能聽明白,問顧書堯:「書堯,老司令說的什麼呢?你聽聽是不是要喝水?」

  顧書堯皺了下眉,靠近了仔細去聽,聽到那兩個字的時候,她下意識看了眼殷鶴成,沒想到他也正看著自己。

  那兩個字,他們都聽清了。

  「說的什麼呀?」殷老夫人問。

  顧書堯想了想,只道:「我也沒太聽清,好像是誰的名字。」顧書堯才說完,殷老夫人的臉便沉了下去,深深嘆了口氣。

  雖然這一次是無礙了,可大家心裡都有數,殷司令怕是活不了多久了。這些日子,殷鶴成又請了許多醫生過來,自己也儘可能地多陪著殷司令,多盡一些孝。

  顧書堯也是這樣,殷鶴成向來孝順父親,她不想讓殷鶴成有過多的遺憾。也是在這個時候,梁霽月給顧書堯送口信過來——她後天的輪船去英國,走之前有一份禮物想親手交給她和殷鶴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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