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瑞沒有繼續聽雅爾曼德的話。
只是拍了拍雅爾曼德的肩膀,「結束了。都結束了。去擁抱光明吧,雅爾曼德。這是我欠你的,也是你應該得到的。」
雅爾曼德毫不猶豫地說道:「可老師就是我生命中的光。」
她永遠忘不了那個即將餓死街頭的夜晚。
歌噠王國永遠不缺的就是孤兒和失去一切的人。
她們流浪在街頭。
祈求著富人的賞賜。
滿足那些人施捨心。
雅爾曼德小的時候,便是其中一員。
因為一次入室搶劫。
她的家人被兇惡的劫匪槍殺。
只有躲在床底下的雅爾曼德,僥倖存活了下來。
並且成為遊蕩在街頭,沒有家的孤魂野鬼。
流浪的生活並不像詩人描寫的那麼浪漫。
也不像畫家所畫的那麼充滿感動。
更不像作家筆下的瀟灑。
流浪的生活充滿著苦難,鄙夷,飢惡,殘忍,暴力,血腥。
仿佛神將世界上所有的惡都凝聚在這些孤魂野鬼的身上。
得不到救贖。
沒有希望以及明天。
年幼的雅爾曼德時常祈禱,會有作家筆下的神靈,前來拯救她弱小又無助的靈魂。
能與親人團聚。
而不是只能擁抱冰冷的空氣。
以及忍受惡人的欺凌。
幸運的是。
神仿佛聽到她的禱告。
將老師送到她的面前。
雅爾曼德永遠忘不了和煦的陽光下,老師朝她伸出的手。
也忘不了老師給予她家的溫暖。
以及足以飽腹的食物。
為了不讓別人再度將這份溫暖奪走。
雅爾曼德一邊跟著老師學習知識,一邊練習槍法。
憑藉著優秀的槍法,黑百合組織白手套向她拋出來橄欖枝。
雅爾曼德就此成為黑百合組織中的白手套。
獨屬於老師的白手套。
不僅保護老師的安全,也為老師除掉那些阻擋黑百合組織的政客與貴族。
雖然那段日子充斥著血腥。
但那段時間,是雅爾曼德最安心的日子。
她證明了自身的價值。
也成為老師的光。
照亮老師身後的黑暗。
聽到雅爾曼德的話,凱瑞笑了笑。
她對雅爾曼德說道:「n我並不是你生命中的光。你的光就是你自己。雅爾曼德,你現在已經不是獨自一人了。應該為需要你照顧的人考慮。」
凱瑞踩著馬鐙,翻身上馬。
她一勒馬韁,「而且,我現在不需要白手套了。只想過完剩下的時光。雅爾曼德,你是個堅強的姑娘,老師希望你能找個好男人,然後平澹地生活下去。」
「不…不需要了嗎?」雅爾曼德愣在原地。
凱瑞沒有回答雅爾曼德的話。
騎著馬,準備離開此處。
她沒有回頭。
也沒有告別。
雅爾曼德的腦海里始終迴蕩著老師的那句已經不需要白手套的話。
她過去的生存意義就是成為一名白手套。
而凱瑞這句話,仿佛徹底將雅爾曼德與過去割裂。
曾經的雅爾曼德或許在凱瑞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經死了。
而現在的雅爾曼德是一個擁抱嶄新生活的人。
「老師,你不需要我了嗎?」
雅爾曼德呢喃著。
看著老師的背影逐漸遠離。
雅爾曼德在原地佇立良久。
過了一會,方才回到凱莉居舍裡面。
回到凱莉居舍,老凱莉望著窗外,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著酒。
那把老舊的獵槍,就擺放在她的身旁。
見雅爾曼德回來,老凱莉開口說道:「她走了?」
「走了。」雅爾曼德回頭,看向屋外的黑暗。
「走了好。」老凱莉端起酒杯,「以後離她遠一點。」
「為什麼?」雅爾曼德轉頭看向老凱莉。
「因為她是個叛徒。」老凱莉無神地望著窗外的夜色。
「叛徒?老師並不是叛徒。」雅爾曼德想為自己的老師辯解,「從前不是,現在更不是。」
「你只是個白手套!你懂什麼?」老凱莉一拍桌子,憤恨地說道:「她背叛了我們!拋棄了我們,在國外瀟灑快活!我們呢?」
她拍了拍瘸掉的腿,「我成了一個瘸子,而你成了一個與糞便相伴的農夫!我們那麼多的姐妹,成了臭蟲蛆蟲的食物!這都是因為她的背叛與拋棄!」
老凱莉端起酒杯,勐地灌了一口,而後繼續對雅爾曼德說道:「她在國外瀟灑快活,有沒有想過我們?有沒有想過黑百合的姐妹!有沒有想過歌噠的兄弟姐妹。」
這些話仿佛抽走了老凱莉所有的力氣。
她的聲音變得低沉,「她沒有想過,甚至都沒有聯繫我們。她只在乎自己。這樣自私自利的人,不配叫我姐姐,也不配成為你的老師。也不配曾經議長的身份。」
「老師…老師她一定有苦衷。」
雅爾曼德想要辯解,卻找不到合適的話。
「苦衷?哈哈哈哈!」老凱莉仿佛聽見了什麼好笑的笑話。
哈哈大笑。
只是笑聲中帶著幾分淒涼與傷感。
「這個世界,誰沒有苦衷?」老凱莉手指著自己,「我也有苦衷。誰看得到?誰在乎?這並不是藉口,更不是理由。」
她看向雅爾曼德,「雅爾曼德,你已經長大了,不要像個孩子一樣。成熟點,雅爾曼德。」
雅爾曼德看著老凱莉,「你太偏激了,你知道老師為什麼會回來嗎?」
老凱莉倒滿酒,「我不在乎,也不想在乎。」
雅爾曼德忍不住開口說道:「老師快死了!她得了癌症。現在只想在歌噠王國走完生命的最後一程。老凱莉,就算我求求你,不要那麼刻薄,就當是發善心,讓老師安詳地走完最後的路。」
雅爾曼德沒想到。
她的這番話,換來的並不是老凱莉的善心以及親情。
而是一句冷冰冰地話,「她早就該死了。」
老凱莉冷冰冰地看著雅爾曼德,「我很後悔,在她剛出生的時候,沒有掐死她。」
雅爾曼德震驚地看向老凱莉。
那眼神仿佛第一次認識老凱莉。
那個嘴臭卻心地善良的老凱莉的形象,在雅爾曼德的心裡崩塌。
取而代之的是冷漠無情又刻薄的固執老太婆。
雅爾曼德仿佛重新認識了這個老人。
「不可理喻!不可理喻!她可是你妹妹!」雅爾曼德怒瞪老凱莉,「血濃於水的親妹妹!」
「妹妹?」老凱莉自嘲地笑了笑,「我死了太多的妹妹。這些妹妹都是為歌噠王國而死,為了歌噠人民而死。有她們這些妹妹,是我凱莉最自豪,也最驕傲的事情。」
她看向雅爾曼德,「一個沒用的妹妹,一個背棄大家庭的妹妹,死了是神降下的懲罰。」
老凱莉提起酒杯,遙敬蒼天,「敬神明大人的公正。」
說完,老凱莉將酒水喝進肚子裡。
舒暢地發出聲音。
她微微露出笑意,看向雅爾曼德,「希望她能在病魔的折磨中懺悔。」
雅爾曼德聽不下去了。
她憤怒地瞪了老凱莉一眼,「你會後悔的!」
說完,她轉身向樓上走去。
老凱莉自嘲地笑了笑。
自顧自地獨自喝酒。
時不時哼唱著歌噠王國下流詞彙編成的小調歌曲。
以此來彰顯自己的開心。
雅爾曼德走到樓上,聽到老凱莉哼唱的歌曲。
再也忍不住了。
她停下腳步,並未回頭。
而是開口說道:「你知道嗎?我很討厭你這種不把家人當一回事的人。當失去後,你才會體會到那種孤獨與淒涼。老凱莉,如果我還有家人的話,我肯定不會這樣對待我的家人。」
話剛說完,雅爾曼德想起什麼。
她抬起頭,望著頭頂上的燈光,「不,我有家人。」
雅爾曼德走回房間。
原本哼著小曲的老凱莉停了下來。
臉上的微笑也慢慢消失。
窗外的黑暗仿佛逐漸侵蝕了近來。
逐漸向她籠罩。
在燈光的映照下,他的影子一晃一晃。
有種說不出來的孤寂與蕭瑟。
「你為什麼要回來呢?」老凱莉舉起酒杯,慢慢喝了一口,眼睛也越發迷離,「你不應該回來的。」
她看著杯中的倒影,「我無法忘卻那麼多姐妹死去的傷痛,更無法接受你再離我而去。也不想再經歷一次生死離別。」
「你不應該回來,至少不要讓我知道你回來。」老凱莉有點醉了。
翌日。
安昭和蘇雅早早起來準備吃早餐。
剛走下樓,便見到老凱莉醉醺醺地癱倒在桌子上。
安昭和蘇雅趕緊上前,查看老凱莉的情況。
檢查一番後,發現老凱莉只是喝醉了,並沒有什麼大礙。
蘇雅看著桌子上擺放著酒瓶,開口說道:「這老太婆挺能喝了。沒有菜,居然喝了3瓶洋酒。」
她嘖嘖兩聲,「但凡有一碟花生米,也不至於喝成這樣。」
安昭看了看四周,無奈地說道:「看來今天上午,我們要餓肚子了。」
「餓肚子就餓肚子。」蘇雅吐了吐舌頭,「反正她做的難吃死了。」
她看向醉醺醺的老凱莉,「也不知道那些老外是怎麼吃得下去那些飯的。」
安昭笑了笑,「咱們現在可是在別人的國家,要說老外的話,我們才是老外吧。」
他看向蘇雅,「不吃早飯怎麼能行,等會我們出去買點吃的吧。」
蘇雅當即苦著臉,「我不想吃她們的飯菜了。太難吃了。」
話音剛落,蘇雅眼睛一轉。
她看向安昭,開口說道:「不如,你來做早餐吧。」
蘇雅走到安昭身邊,挽起安昭的胳膊,「我要吃愛心早餐。」
安昭伸手摸了摸蘇雅的腦袋,「真拿你沒辦法。想吃可以,不過,你得來幫忙。」
蘇雅站直身體,搞怪地行了一禮,「沒問題,先生!」
凱莉居舍並不大。
安昭喝蘇雅只是轉悠幾下便來到了凱莉居舍後面的廚房。
一進廚房,兩人都被驚呆了。
廚房內雜亂不堪。
一隻肥碩的灰鼠在廚房桉桌上遊蕩。
仿佛在尋找著食物。
見到安昭和蘇雅前來。
老鼠也不怕生。
轉頭對安昭吱呀呀地叫了一聲,仿佛是在說:「來了,老弟!」
蘇雅當即拿起一旁的掃帚,朝著那老鼠打了過去。
老鼠被嚇得四處逃竄。
最終消失在一處腐朽的地板下。
驅趕完老鼠。
蘇雅看著廚房內的雜亂,皺著眉說道:「我們吃的東西就是在這裡出來的?」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恐怕是的。」安昭也有些無奈。
「我發誓!」蘇雅氣鼓鼓地說道:「我要是再吃這家店的食物,我就是小狗。這簡直是黑店!」
她看向安昭,「咱們搬出去吧。這裡的環境太差了。」
「不用。」安昭上前收拾著桌子,「等雅爾曼德回來,咱們就跟她到農場去。」
蘇雅也上前幫忙,「雅爾曼德不知道有沒有回來。」
安昭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收拾完廚房。
安昭這才準備烹飪早餐。
廚房內的食材並不算太多。
有很多都是安昭不認識的速食產品。
安昭也不會做。
再者歌噠王國也沒有夏國那麼豐富的調料。
只有一些安昭勉強能認識的調味料。
如此簡陋。
安昭只能用麵粉,做刀削麵了。
蘇雅幫安昭和面。
而安昭用不算太多的食材來烹飪配菜。
就在安昭烹飪配菜的時候。
忽然聽到蘇雅喊了一聲,「安昭!」
安昭回過頭,看向身後。
只見一隻滿是面湖的手,朝著他的臉上蓋了過來。
蘇雅放下蓋在安昭臉上的手掌。
臉上滿是惡作劇得逞的壞笑。
安昭的臉上,此刻滿是面湖。
鼻子下面還帶著面湖。
就像是一撇白色的鬍子。
看上去很是有趣。
蘇雅被逗得哈哈大笑。
安昭見狀,握住蘇雅的手。
然後朝著蘇雅的臉也來了一下。
蘇雅頓時也變得像花貓一樣。
兩人嘻笑打鬧一會,方才繼續烹飪著早餐。
烹飪早餐時,安昭微微一笑。
這才是他想要的平澹而又溫馨的生活。
等配菜做好。
蘇雅也活好了面。
安昭在蘇雅面前,表演了一番花里胡哨地刀工。
得到了蘇雅的滿眼星星的崇拜。
對於蘇雅的崇拜,安昭還是蠻受用的。
做完刀削麵。
蘇雅端著一鍋刀削麵快步走出廚房。
安昭端著菜,跟在蘇雅的身後。
老凱莉還未醒。
蘇雅將刀削麵放到桌子上,而後走先向櫃檯準備找碗快。
安昭則是準備叫醒老凱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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