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之後,程予樂先洗澡換了件衣服,然後對著洗手間的鏡子發呆。閱讀
他的臉上還泛著紅,不知道是熱汽熏的還是剛才心情激動所致,嘴角也忍不住往上牽。
想了想,程予樂打開手機給蔣州發了條微信。
[橙:蔣二,在不在?]
蔣州沒幾秒就回了。
[百萬猛1的夢中情人:蔣二不在,蔣大帥哥在。]
[橙:跟你講個事,昨天我去他家學彈鋼琴,結果睡著了,好像是他把我扛到客臥去的,然後早上他還給我做了早飯,送我回來的時候還送了我一個胸針。]
他發了一大段,蔣州很快回復。
[百萬猛1的夢中情人:臥槽?臥槽!他是誰?是我想的那個嗎?]
程予樂猶豫了一下,該怎麼說。
[橙:就那個,我喜歡了很多年的人。]
[百萬猛1的夢中情人:!!!!為什麼告訴我?我的許你安樂呢?我的房子塌了嗚嗚嗚,以後你別跟我這個cp粉提起那個男人!]
[百萬猛1的夢中情人:算了,不跟我說,你還能跟誰說呢?他送你的什麼胸針啊?]
[橙:Aurora的。]
[百萬猛1的夢中情人:!!!殺人誅心!他還送許珩代言的牌子,艹我的心都要為許影帝碎了,我冷靜冷靜。好了,這牌子胸針基礎款都2萬起跳,他送的有鑽的還是沒鑽的?]
[橙:有鑽的。]
[百萬猛1的夢中情人:帶鑽的都是限量款,十幾萬起吧,他真準備追你啊?]
程予樂驚了一下,他家破產的比較早,他對他媽之前那些珠寶也沒什麼研究,沒想到會這麼貴。
[橙:我覺得他好像是對我有意思。]
[百萬猛1的夢中情人:唉你也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艹我還會說這麼文藝的話呢!那你還等啥?上啊!]
程予樂低頭在手機上打了幾個字,又刪掉,又打又刪。
[橙:我覺得我現在事業上和他差距太大。]
[橙:什麼也給不了他。]
[橙:比方說,我就沒法隨便送他一個十幾萬的胸針。]
蔣州在那頭,簡直都能腦補出程予樂垂著眼睛,一副黯然神傷的模樣。
他知道自己這發小戀愛觀傳統的可怕,和一個人在一起就要為對方一輩子負責那種。
[百萬猛1的夢中情人:唉,你咋就不是那種能快樂地吃軟飯的人呢?]
程予樂抬起頭來看著鏡子,鏡中人一雙墨黑色瞳仁中,眼神無比堅定。
[橙:這一次我一定要贏,拿到冠軍的話,我才會有未來和他並肩的可能。]
[橙:然後我會跟他表白,說清楚我這些年的心意。]
蔣州這次隔了好幾秒才回。
[百萬猛1的夢中情人:我的天,樂崽,老子被你說的都有點想哭。你加油,我會替你瘋狂打call的!]
[百萬猛1的夢中情人:別的不說,決賽如果要砸錢刷票的話,我可以!]
[橙:哈哈哈那倒不必。]
程予樂跟蔣州聊完,就收拾收拾練琴去了,昨天被許珩指導完以後,他覺得彈得順暢了許多,況且現在他心裡充滿了動力。
短片拍攝的第一幕是校園場景,節目組把拍攝地點定到了他們的母校,中影。
學校里被清場出了一片區域,用警戒線圈了起來。
即使這樣,也抵擋不住中影學弟學妹們的熱情,他們到現場的時候,警戒線外已經圍滿了人,一看到他們就激動地大喊。
「啊啊啊程予樂!學長!」
「許珩哥哥!!好帥啊啊啊!」
「孟薇薇!薇薇姐!!」
「中影最強!」
程予樂再次回到母校,對一切都有種親切感,學弟學妹們身上青澀而蓬勃的朝氣,也讓他想起了自己這個年紀的時候。
他笑著衝線外面的他們打了個招呼,引發了一陣尖叫。
程予樂今天穿著電影裡同樣的高中制服,白色襯衣,黑色領帶。因為要演高中生,造型師把他的頭髮搞了點劉海下來,斜斜地散在額側,看起來格外有青春氣息。
當他彎起眼睛沖人一笑時,就如同少女青春時期暗戀的那個鄰家學長,看他一眼就似清風吹拂,讓人心裡小鹿亂撞。
這一場演的是孟薇薇扮演的女主角,勸主角加入學校鍵盤隊,並沒有許珩什麼戲份,但他還是早到了現場,在一旁看著。
一聲場記板的清脆叩響,正式開拍。
程予樂拄著盲杖,緩緩走在校園的林蔭小徑上。早晨的陽光正好,穿過樹蔭灑在他頭髮上,身旁不斷有同學騎著單車追逐而過,然而這些他都看不見。
沒有人懷疑這一點,開拍之後程予樂方才的明朗笑容完全消失,臉上換上了因長期失明對這個世界的疏離感,一雙眼睛空洞得有些冰涼,只是機械地投向前方,卻沒有焦點。
程予樂整張臉最好看的就是眼睛,秀氣的扇形眼皮,睫毛又密又長,眼珠是純粹的黑,眼神明亮,看人的時候神采飛揚,像含著很多話要說似的。
而現在那雙眼睛裡所有神采都消失無蹤,像蒙上了一層灰翳。
走著走著,他似乎聽到了樹上鳥兒的鳴叫聲,似乎對這種聲調很感興趣,他忽然駐足停下,仰起頭靜靜地聽著。
周圍不停有單車和行人穿梭而過,他站在人潮之中,像一幅靜止的畫。
這時候穿著校服裙子的孟薇薇跑到他身邊,拍了他的肩膀:「你怎麼愣著,這麼多車,不怕被撞嘛。」
程予樂雖然看不見她,但她說的每一句話,他都會微微轉動頭,把耳朵調整到一個聽得最清楚的位置,認真地聽著,不願錯過任何字節。
他的動作看起來有些古怪,卻將一個盲人少年青澀的心動展現得淋漓盡致。
這一個片段僅僅拍了兩三條就過了,不是因為江錦琛做導演,偏愛程予樂,而是他的表演挑不出什麼疏漏,孟薇薇在他的帶動下也格外地穩。
圍觀同學們在一片讚嘆中,覺得自己被當場上了一課,又有點遺憾居然這麼快就結束了。
第二場是主角因為失明被鍵盤隊面試淘汰,女主角去求許珩演的鋼琴老師。
程予樂補完妝,晃到辦公室門口,看他們怎麼拍。
許珩坐在辦公桌前,鼻樑上架了一副金絲邊眼鏡,削弱了他泠冽的氣質,看起來溫文爾雅的。
程予樂覺得他挺適合這個造型,或者說,許珩的每一個造型都很好看。
孟薇薇站在他桌前,語氣急促地說著話。
「卡!」
攝像機後江錦琛一聲令下,孟薇薇的台詞戛然而止。
許珩臉上溫潤的表情消失殆盡,臉色冷得像冰。
就這麼一小段,拍了五六遍了。
程予樂也能看出來,江錦琛現在格外苛刻,他又挑不出許珩的錯,只能從孟薇薇下手。
「孟薇薇情緒還是不對。」
許珩怒了,直接沖江錦琛道:「你能不能正常拍?不能我跟節目組說,趁早換人。」
一屋子的人都驚了,第一次見演員這麼懟導演的。
江錦琛臉上悠然的表情也繃不住了:「不知道影帝定義的正常是什麼樣的,但是你們沒有達到我心裡的標準。」
孟薇薇看見這架勢,緊張得不行:「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演的不好。」
場面陷入一片尷尬,沒有人敢說一句話。
「休息一刻鐘吧。」江錦琛開口結束了這場僵持。
孟薇薇坐在一邊低著頭看指甲,助理圍著給她遞水她也不要,程予樂覺得這裡要不是人多,她能直接哭出來。
程予樂走過去,在她旁邊坐下:「學妹,其實今天這麼卡不是你的原因。」
孟薇薇抬頭看著他,眼圈紅著:「不是的,是我拖的後腿。」
程予樂想了想,說:「你現在是不是很著急,想下一條趕緊過去,其實電影裡的女主角也差不多是這種心情,你可以回想一下裡面她處理細節的方法,比如說……」
許珩在對面邊喝水,邊看著說話的兩個人。心想:哼,又在當好人,我剛才還生氣了呢,也沒見你來安慰安慰我,還說喜歡我。
十五分鐘過後,和程予樂聊了聊,孟薇薇情緒看起來緩解了不少,最後拍了兩遍就過了。
節目組一行人吃過午飯,集體休息兩個小時,準備下午再拍最後一場彈琴的戲。
大家都各自回了保姆車,許珩找到程予樂:「學長,出去逛逛?」
程予樂一下來了勁頭,這次拍攝在學校劃的區域不小,教學樓,籃球場都是他大學時常去的,畢業後再也沒機會踏進這些地方,現在倒是個好機會。
「好啊,走!」
他們兩人像逃課的少年般,從工作人員的眼皮子的底下溜走,在這一方校園裡閒逛著。
「我記得咱們的中外戲劇史還有什麼表演心理學,都是在這棟樓里上的。」
程予樂邊上樓梯,邊跟對方說道。
「嗯,我記得我們這屆上課的時候,教授總夸11級的程予樂多麼多麼優秀。」許珩勾起唇角。
「不會吧,這麼誇張。」
「學長在我們下一屆,也算是傳奇人物。」
「夠了啊,別捧殺我。」程予樂扭頭對他笑道。
兩個人登上了教學樓頂層,視野開闊,小半個校園一覽無餘,可以看到不遠處的籃球場上,兩隊男生正在交戰。
「我們兩屆之前是不是還一起打過球?」程予樂問。
「嗯,我大一的時候,72比75。」
「你記性也太好了吧,」程予樂驚了,「也可能是我們居然輸給學弟,所以我選擇性忘記了。」
「當時結束,你們還請我們去吃燒烤。」
「對對,」程予樂也想起來了,「記得你扣了幾個巨帥的三分,但是腳崴了。」
許珩笑了笑,那天他其實就是扭了一下,沒什麼事,一群大男生去吃燒烤,鬧得翻天的時候,程予樂多買了一罐冰可樂給他,跟他說貼在腳踝冰敷一下會有用。
這個人估計也不記得了,那個階段他剛開竅的少男心還挺自我折磨的,有時候覺得程予樂對他特別好,和別人都不一樣,有時候又覺得對方像個修行的高僧,秉承著日行一善的準則,令人生氣。
他看向對方眺望著遠處的側臉,午後的微風吹得他新剪的劉海揚起,好像和那時候也沒什麼不同。
程予樂轉過頭,沖他揚了揚下巴:「走,學長請你去喝飲料。」
操場邊上有一個小商店,以前在這裡打球的都習慣在這兒買水,程予樂挑了半天,在角落裡掂起來一罐旺仔牛奶,笑著遞給許珩。
看許珩猶豫都沒猶豫地接過去,他一愣:「逗你的,換別的吧。」
「不用。」許珩一副很滿意旺仔的樣子。
買完飲料,程予樂一看手機都兩點半了,從這裡回去拍攝那棟樓有兩條路,一條大路要繞一圈,還有條樹林中間的小路,算是近道。
程予樂果斷選擇了近路,許珩的眼神變得古怪了一秒,跟著他走進去了才問:「學長,你知道這片小樹林在學生中間叫什麼嗎?」
「叫什麼?」程予樂心想,森林還有名字。
「情人坡,這條路叫情人小徑。」
「咳咳咳。」
程予樂差點把嘴裡的檸檬水噴出來,他聽聞過有個情人坡,晚上的時候總有校園小情侶在那約會,但沒想到就是這片看起來很正經的樹林。
這也怪不得他,他大學名副其實單身了四年,開始兩年是沒心動的,後面兩年是意識到自己彎了,所以一次都沒來過。
看到他憋紅了的臉,許珩眼裡滿是笑意。
清場之後的「情人小徑」空無一人,格外幽靜,周圍樹影繁密,鼻息間都是春日的植物氣息混著泥土的清香。
程予樂尷尬了一小會兒,就開始欣賞風景,到了半路,發現轉角處還有個古樸的小亭子,前面一片玉蘭花樹,花開得正好。
「這裡風景倒是不錯。」
程予樂點評著,轉身看向許珩,卻發現對方正在一顆樹前面站著,好像在發呆。
他覺得這場景很新奇,調笑道:「許影帝,這棵樹有什麼特別嗎?用得著這麼聚精會神地看?」
許珩被他的聲音拉回來,反問:「你不覺得很特別嗎?」
程予樂定睛端詳那顆玉蘭樹,怎麼看都是棵普通樹而已,搖搖頭道:「沒覺得,走吧,快三點了。」
許珩看著他的背影,扯了扯嘴角:「你果然什麼都不記得。」
「你說什麼?」程予樂沒聽清。
「沒什麼。」
沒什麼,這三個字在他腦海里反覆出現過無數次,那個初夏的夜晚過後,他開始失眠,睜著眼睛望著天花板,告訴自己,沒什麼的,沒什麼的。
就是一個吻而已。
程予樂的21歲生日聚會過後,許珩強行把他從江錦琛的車上拉了出來。
程予樂已經醉得開始天旋地轉,他好不容易才把對方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拖著把人塞進了計程車里。
誰知道程予樂一上車,就把車玻璃搖下去,把下巴支在了車窗沿上。
許珩趕緊把他拉回來,搖上了玻璃。
程予樂又打開,他又關上,對方又打開。
許珩忍無可忍:「你搞什麼?」
程予樂一副委屈的樣子:「我想要吹一下風。」
「不許吹。」他果斷拒絕。
然後他就看見程予樂果斷地把外套脫了,還試圖捲起T恤的下擺,露出了一節腰,白的晃眼。
許珩趕緊把對方的手按住,喊道:「程予樂!快給我停下!」
程予樂忽然被他吼了一聲,無辜地辯解:「我很熱啊……」
「你這爛酒量還喝什麼酒!」
程予樂忽然伸出一根手指頭,醉意迷濛地看著他:「我只喝了一點點。」
如果7瓶能算一點點的話,許珩在心裡冷笑,剛才那群人看他生日就拼命灌,他又沒有立場攔著,自己也不知道推脫,活該喝成這樣。
雖然這麼想著,他還是伸手探了一下對方的額頭。
冰涼涼的觸感貼上了皮膚,程予樂感覺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在那隻手撤離的時候,果斷把它抓住了。
許珩低頭看著兩人交握的手,愣了一下。
程予樂顯然不滿足於牽著他的手,拉起他冰涼的手,貼上了自己的臉。
許珩抽了兩下手,可能也沒用上十成的力氣,沒抽出來。
「程予樂,鬆開我。」
他看著程予樂的眼睛,對方也直直地看著他,好像沒聽見他說的話似的,忽然沖他笑了。
他本來白皙的皮膚,因為醉酒臉頰泛起酡紅,連眼圈都是紅的,眼裡氤氳著迷濛的水汽,偏偏還彎著眼睛沖他傻了吧唧的笑。
許珩猛然警醒,發現自己竟然有一瞬間的失神。
他忍不住想,如果剛才江錦琛把他拉回去,他也會這樣嗎?這麼拉著對方的手沖人家笑?那不出事才見鬼了。
他胸膛里莫名生出一股煩躁和憋悶,也就無暇顧及程予樂把他當人工冰塊這件事了。
等到了中影側門,程予樂似乎是醉得更厲害了,踉蹌著就要往地上倒,抓都抓不住。
許珩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認命似的扯著他的手臂,轉過身:「上來,我背你。」
程予樂再怎麼說也是個一米八的男人,背著走了一段路以後還是有點累的,況且還要不停提醒他。
「醒醒,不准睡。」
「勾緊我的脖子。」
「別往下滑。」
所以到了分叉口時,他果斷拋棄了大路,選擇從樹林裡抄近道走回宿舍。
誰知道這一選,成了他人生的分叉口。
深夜的小樹林一個人也沒有,靜得連背上的人的呼吸都能聽到。
程予樂的側臉貼著他的脖子,似乎很滿意這涼絲絲的觸感,溫熱的呼吸一下一下地掃在他的頸窩。
對於許珩來說每下都是一種折磨,讓他耳根泛起難以忽視的癢。
「程予樂,不許對著我脖子呼吸!」他終於爆發了。
程予樂像是沒聽見。
算了他忍,再走兩步,對方變本加厲,鼻尖蹭過了他的頸窩。
他的整個背都僵了一下,剛想說什麼,緊接著,整個人都停在了原地。
程予樂在他的脖子上,親了一口。
非常高調地在寂靜的夜晚裡發出了「啾」地一聲。
他覺得一陣酥麻感沿著脊柱爬了上來,想要發火,說出來的句子卻很沒底氣。
「你在搞什麼鬼?」
程予樂安安靜靜的,仿佛剛才偷襲的不是他。
許珩又硬著頭皮走了兩步,脖子的另一邊也貼上了柔軟的觸感。
他徹底忍不了了,正好前面有亮光,好像是個小亭子,他三步兩步走過去,把人從背上放下來。
怒氣沖沖地開口:「程予樂,你究竟怎麼......」
後面的話被兩人相貼的唇堵住。
極短的一觸後,程予樂的嘴唇便離開了,而他完全愣在了原地,心臟像剛反應過來似的開始劇烈跳動。
好幾秒後,他才開口問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聲音都喑啞得要命。
程予樂偷襲完,又像恢復了待機狀態,愣愣地看著他不說話。
他的目光移到對方的嘴唇上,剛才蜻蜓點水的一下好像幻覺一樣,又好像感覺很柔軟。
許珩心裡沒來由抽了一下,心想他肯定不知道自己是誰,耍酒瘋而已,他伸手去拽程予樂的胳膊,一邊說:「算了,走吧。」
程予樂卻先他一步雙手扶住了他的肩膀,將他拉向自己,急切地再次吻上了他。
他的吻熾烈而毫無章法,抑制不住地想貼近對方般,用力研磨著那雙唇瓣,並焦急地想要撬開緊抿的唇縫。
許珩鼻息間都是對方的呼吸,眼前只剩下他閉緊的雙眼,顫動的睫毛,他用盡決心推開了程予樂。
程予樂親到一半忽然被打斷,迷茫地看著他,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嘴唇微微張開,本來偏淡的唇因為剛才的親吻而異常紅潤。
許珩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像是浪潮般,越來越劇烈地拍打在岩堤上,沖刷盡了他的理智。
他往前走近對方,程予樂像感到危險般向後退了一步,眼見頭就要撞到後面那棵樹。
許珩先一步伸出手,護住了他的腦後,指縫穿插過烏黑的髮絲,低頭吻了上去。
那雙唇瓣比他想像得還要軟,他幾乎沒費力便長驅直入,酒味混雜著那個人獨有的清冽氣息,勾繞在他的唇舌之間,燃盡了他的克制。
親吻之中,他才意識到自己對對方的渴望居然到了這個地步,明明已經貼近,還要更加急迫地索取著他的每一寸氣息。
最後,他不知道自己把程予樂壓在樹上親了多長時間,只記得那棵玉蘭樹的樹幹粗糲,摩擦著他的手背,弄出的劃傷一個禮拜才消。
那天之後,他開始失眠,後來終於能睡著了。
在夢裡,是六月的梔子花香,是指縫裡發梢的清新氣味,是白襯衫的下擺,纖細而緊繃的腰......
18歲的許珩從夢中驚醒坐起,又無力地垂下了頭。
「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