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幾句,程予樂掛斷了電話後,感覺心情開闊了很多,今天的事他剛才在心裡糾結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決定先不告訴許珩。
畢竟這幾天的行程對對方來說很重要,而他現在想必也很疲憊了。
然而第二天,他收工回來洗完澡已經是晚上11點多,門鈴卻忽然被人按響了。
一瞬間,程予樂的腦海里閃過了許多恐怖片中的經典畫面,什麼裝成小區保安上門敲門啊,從貓眼裡看到另一個人的眼睛啊,把自己嚇得一個哆嗦。
他走到門前,清了清嗓子:「誰啊?」
「是我。」熟悉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
許珩怎麼會這個時候出現在他家門口?程予樂詫異地開了門,正對上那雙深邃的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感覺許珩情緒不是很好,眼神像籠罩在一片霧後般暗暗的。
「你不是明天的飛機嗎?」
程予樂一邊問,一邊讓他進來,轉身準備拿拖鞋給他。
「改簽了。」
聲音在他身後響起的同時,他也被從背後緊緊地抱住了。
脊背隔著衣料撞進了溫暖堅實的觸感里,許珩的手臂環過他的腰收緊,使得他的腹肌一瞬間繃緊了,偏偏許珩還要低頭把下巴埋在他的頸窩蹭了蹭。
程予樂整個人被圈在他懷裡,呼吸節奏都亂了。
「怎……怎麼了?」
許珩在他發梢間滿足地嗅了一下,聲音低沉。
「想你。」
程予樂的耳朵一下紅了,心跳聲在夜晚安靜的室內尤其清晰。
他不自覺地彎起眼睛,伸手在對方圈著他的手臂上拍了下:「先把我放開,很……很癢。」
「不。」許珩乾脆地拒絕了。
不僅拒絕,還反倒把他抱得更緊了。
程予樂無奈地笑了,收斂著呼吸,努力將注意力從腰上的觸感轉移。
「為什麼不告訴我。」
氣息掃著他的耳廓而過,讓程予樂呼吸一頓,不解道:「什麼?」
「爆破被動了手腳的事,不準備告訴我麼?」許珩的聲音裡帶著些鬱悶。
他怎麼知道的啊,程予樂有種被抓包的尷尬,心虛地解釋:「最後也沒出什麼事,想等你回來以後再跟你說的。」
「你才不會說。」許珩手臂又收緊了些,無情拆穿。
自從他知道了這個消息,一路上都心神不寧,之前有劇組爆破設備出過問題,後果有多嚴重他知道。不說那種嚴重的畫面,就是想著程予樂受了一點小傷,他心裡就煩亂地要命。
程予樂也想到了,許珩應該是今天知道了劇組出事,才會剛結束和製片方的見面,就急匆匆地改簽了最近的一趟航班,飛回來找他。
暖意像是從背後的懷抱中漾到了心底,他伸手摟住了許珩橫在自己腰前的手臂,哄人似的拍了兩下。
「以後我什麼事情都跟你說,好吧?我保證。」
許珩這才滿意地又在他發梢間磨蹭了一下:「姓江的會付出代價的。」
程予樂有點擔心他衝動之下,做出什麼事來,影響到他的前途,勸告道:「沒必要跟瘋狗較勁,我會更注意的,以後他再出手,盡力收集證據,走法律途徑解決問題。」
「我難道會買兇暗殺他嗎?」許珩似乎對他的擔心很不滿。
程予樂嘴角揚起,心說許珩這個時候,怎麼脾氣和小孩兒似的。
他語氣也溫柔了很多:「行了,先放開我,我快呼吸不過來了。」
許珩聞言才鬆開他,程予樂翻出來拖鞋放在地上:「你晚上什麼都沒吃吧?我給你煮碗麵條?」
玄關暖光色的燈光照在他頭上,他彎腰的時候,在他烏黑的發頂投上了一片光暈。
許珩心裡的一點鬱悶一下就被瓦解了,唇角抬起:「好。」
雖然他的原則是不吃宵夜,但是程予樂煮的麵條,他是不會拒絕的。
自從上次許珩來他家,他給對方吃了速熱義大利面後,程予樂就在家裡定期囤一批食材。即使不知道他下次什麼時候會來,也怕再次招待不周。
程予樂去廚房裡切了點番茄和西蘭花,拿出一包烏龍麵煮著,又加了肥牛片和雞蛋,沒多久熱氣蒸騰的面就出鍋了。
因為煮多了,他也盛了一小碗坐在許珩對面。
「湊合著吃吧,只有這個水平。」
他的笑眼隱沒在兩人中間升騰的霧氣後,顯得格外有生活氣息。
許珩挑起面,吃了一口。
「很好吃。」
程予樂也嘗了一下。
「沒有吧,好像煮太過了。」
明明是很隨意的對話,程予樂卻覺得胸口好像也被氤氳的蒸汽盈滿了,這個場景,也太像家的感覺了。
「你搬到我那裡去吧?」
忽然聽到許珩這樣說了一句,程予樂差點被麵湯嗆到,猛灌了一口旁邊放的蘇打水。
「你說什麼?」
許珩現在,是在邀請他同居嗎?這個發展也太快了。
「按江錦琛的噁心程度,一次陷害不成,指不定會再做出什麼,他知道你的地址,你一個人住不安全,我那裡安保會好一些。」許珩看著他的眼睛,認真解釋道。
原來是這個原因,程予樂覺得確實有道理。
不過他們剛開始交往,就朝夕相處的話,會不會很容易消磨兩人之間的熱情啊,而且他總覺得,許珩把他放在心裡記了六年很不可思議,萬一在一起後,許珩發現他並不是想像中的那個樣子,會不會很失望。
程予樂還在這邊很有偶像包袱地思考著,就聽許珩接著說:「你覺得不好就算了。」
程予樂抬起頭,感情許珩這機會只給一次,他沒有立刻答應就要收回去,他只是還在考慮而已。
「那我搬過來。」
還沒等他開口,許珩便這麼說道。
程予樂想了下,影帝光明正大的和他同進出一棟公寓樓,應該沒幾天就會被拍下來,登上熱搜的吧。
「還是我……搬過去。」他說著,望向許珩的眼神下意識向旁邊偏移開了些,「不過我要等兩天收拾下東西,還要和公司那邊報備一下……」
許珩看他越說聲音越小,耳尖開始泛紅的樣子,眼裡的笑意怎麼也收不住:「好,但是我今天要在學長這裡借住一晚了。」
這麼晚了,程予樂自然不能讓他走,耳根更加燙地點了點頭。
等到許珩進去洗澡,他開始糾結。雖說上次他喝醉的時候,他們算是同床共枕過一次,但他完全不記得兩個人躺在床上的場景,一醒來許珩只留給了他一個床邊的壓痕。
今天,怎麼睡呢?如果許珩等下要睡客房,他卻沒鋪床,豈不是顯得很圖謀不軌?
程予樂想了想,還是去找了一套洗好的床單被套,給客臥的床換上。
換完後,他走到浴室門口,盡力忽視掉裡面淅瀝的水聲,欲蓋彌彰地說:「許珩,客臥的床我換好床單了。」
裡面的水聲驟然停了,傳來許珩略顯模糊的聲音:「什麼?」
是他剛才忽略了隔著水簾,根本聽不清。
程予樂提高了聲音:「沒事!」
說完他卻聽到浴室里腳步聲漸近,然後是門把手轉動的聲音。
程予樂嚇了一跳,當機立斷地抓住了把手,堵住了裡面的限制級畫面。
但門還是被許珩迅速的動作打開了一條縫,他看著程予樂臉上驟然升起的粉紅,側著頭避開視線的模樣,話裡帶了曖昧的笑意:「我圍了浴巾的。」
這話並沒有起到任何緩解作用,反而讓程予樂臉上更燙了,他把目光定在許珩臉的水平面平移過去,清新的氣息撲面而來,對方的發梢還在滴水,太要命了。
「你剛才說什麼?」
程予樂反應過來:「哦,我說客臥的床我鋪了。」
許珩意味不明地看著他:「嗯。」
「那……我先回去睡了。」
程予樂說完,貼心地替他把浴室門拉上,鬆了一口氣。他覺得等他搬到許珩家,按這架勢,恐怕得每天心律失常。
他窩在床上看了會兒書,平復著心情,臥室門卻忽然被敲響了兩聲。
他心跳也隨著叩了一拍:「咳,進來。」
許珩推開門,穿了睡衣,頭髮還濕著,脖子上掛著毛巾:「我沒找到吹風機。」
程予樂往床頭櫃掃了一眼,果然是之前被他拿進來了。
「忘了,不好意思。」
他準備起身下床取,許珩卻道:「不用,我在這吹兩下就行。」
程予樂看著他站在自己床邊,低頭專注地吹著頭髮的樣子,腦子裡忽然冒出一個聲音:原來是來吹頭髮的啊。
說完他自己驚了一下,他絕對沒有任何失望的意思!
許珩很快吹完,關上吹風,突然抬頭看著他:「對了,學長,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
「嗯?」程予樂還因為剛才的一閃念有點心虛。
「你的洗髮水到底是什麼牌子的?」
這是什麼問題?程予樂不解地回答:「Philipb的薄荷酪梨。」
許珩確定這是他在國外買過的牌子,包括在程予樂家洗了幾次澡,他也覺得氣味和對方身上的不太一樣。
「怪不得我找不到,」他說著傾身下來,手臂撐在程予樂的身旁,湊近他的耳邊輕聞了一下,「它只有在你身上才會這麼特別。」
程予樂完全沒明白他在說什麼,只是被他這個舉動搞得有些熱。
許珩離他近到鼻尖只有一寸距離,讓他覺得自己即將沉溺在對方的眼眸里。
「你不是問我為什麼喜歡薄荷糖麼?」
氣息掃過他的唇瓣,程予樂下頜線緊繃著,喉結細微地動了動,只能跟著他機械地問:「為什麼?」
許珩眨眼的時候,睫毛好像拂在了他心頭上一般癢。
連聲音也溫柔到醉人:「因為它和你的味道一樣。」
程予樂覺得自己的血一下竄到了頭頂,他在說什麼…他的...味道。
想到許珩這樣討厭甜食的人,卻連粉絲都知道他鍾愛薄荷糖,原來在他們分開的幾年,許珩每次獨自回味這一絲甜味的時候,想的都是他。
「我真的很想你。」
程予樂已經開始暈了,他覺得,今天許珩是不把他撩死不罷休麼?
許珩又眨了眨那雙深邃的眼睛:「我想和你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