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拒絕
會這麼容易就想到這件事，是因為那個喜歡鳶尾花的奶奶，叫李為明。李明偉的名字，一聽就是由她的名字而來的。
梅章聽到這個名字，還恍惚了下，因為他也見過李為明。畢竟是和馮士蘭同輩的人，那時梅章年紀輕，只是遠遠的見過，但印象中是個很有活力的明艷美人。現在一些盤點舊時代美人的帖子裡，還會有她的照片。屬於照片美貌比人更出圈的那種。只是沒想到，這人那麼早，就不在了。
再看李明偉的話，確實可以從他的面容上，依稀辨認出一些屬於李為明的痕跡。
鬼使神差的，梅章忽然開口問，「您父親再婚了嘛？」
「.」
蔡蔡都有點尷尬了。額，這個問題就有點不太好了吧.無論李明偉的父親再婚與否，作為人子的李明偉都應該不好受吧
「沒有。」李明偉愣了下，還是回答了，而且，還是誠實的回答，「但他有好幾個紅顏知己.」連女朋友的名分都沒給。
仿佛這樣，就算是很痴情的在為他母親守節了然後，就算是知情的人，也在大肆誇讚他父親的痴情.
「.」
更尷尬了。
蔡蔡想替自家經紀人挽尊，就趕緊說，「婚戀自由，婚戀自由嘛.」人介都紅顏知己了，甭說犯法，道德層面的指責都有點指不動，除了說一句自由，還能說什麼.這比在亡妻墳前承諾我會以後每天吃喝玩樂的開心，報答你活著的時候因為擔心我而不開心，更高端啊
眼看李明偉都是個很中年的大人了，還在回答這樣的問題，這明擺著就是為了讓蔡蔡答應他的請求。
「除了空白的協議書和影后獎盃，我們這邊現有的項目和資源，只要是蔡蔡想要的，都給。包括萬千星輝。」李明偉眼睛裡滿是紅血絲，語氣很輕，但卻很誠懇。給的也越來越多。
蔡蔡這才明白，李明偉所謂的救場，就是讓她代替原本的已經是罪犯的領獎人，成為新的領獎人。
梅章眉頭皺的更厲害了，東方星這是鐵了心要拿蔡蔡祭天堵窟窿啊。剛要再說點什麼打岔，仙君的電話過來了。
仙君直接找蔡蔡，「不能答應。那個出事的藝人公司正在想盡辦法做公關挽回公司和公司里其他藝人的形象，好多之前和那個藝人交好的人，都隱身了，甚至很多原本要出席東方星的人都託病不出席了。事情很嚴重。你現在要是答應了，就等於是直接站出來擋槍的，所有的輿論和公關都會衝著你來。難道你想以後搜你的新聞，後面就跟著這件犯罪的事嘛？」
蔡蔡看了眼臉色更難看的李明偉，「可又不是我犯罪」
「說你是救場，就東方星的場，但誰都知道你是在救那個罪犯藝人的場。她算是什麼東西，值得你站出來」
仙君很煩躁，他尚且半點都捨不得委屈蔡蔡，一個罪犯，哪來的命！！
「到時候各種通稿，想踩你的，又一萬種說法來讓你和這件事扯上關係。就算你沒成年，你也跳不掉。說你影響未成年教育都是輕的，再把你弄成污點藝人，你冤不冤.」仙君繼續勸，「我知道你是看在馮女士的面子上，想著就是幫個忙。但這個世上，不是什麼忙都能幫的。在這個圈子裡，明哲保身都很難，你還上趕著往這種事上湊，你瘋了嘛。想讓你之前的努力都付之東流嗎？難道你希望你第一座東方星的獎盃，是撿漏一個罪犯的嘛？」
這不是危言聳聽。事情真的很嚴重。蔡蔡明顯是有點禁不住誘惑了。
「我現在就去找你，你等著我。」
仙君不再費口舌，打算直接過來。都不容蔡蔡說話，就掛了電話。
蔡蔡把手機還給梅章，向李明偉攤手，「您也看到了，不是我不想幫忙，這要是我自己，那我沒什麼不能答應的。但這牽扯到我的經紀人我的團隊我的公司.」說實話，「我其實也並不明白這件事到底有多嚴重，意味著什麼。但我知道，我要相信仙君。所以，不好意思了」
能把仙君逼的，在這麼忙碌的時候，還要過來給她著急，蔡蔡就算再蠢，也不可能答應李明偉了。
李明偉也知道自己這個請求不太地道，但現在，確實只有蔡蔡能挽救這個天崩地裂的局面了。只有現在蔡蔡拿了獎，這件事的負面新聞，才會有可能減少。因為她夠紅，夠被人喜歡，萬人迷，群眾基礎好，被無腦偏愛。等等，這些在蔡蔡身上的東西，都是他們現在急需的，解決眼前絕境的良藥。神藥。
這麼想著，李明偉也這麼說了。他仍不想放棄。
「.所以，就因為蔡蔡被偏愛，就活該被你們使喚利用？「梅章真的氣笑了。
無論東方星能提供多少個影后的榮譽，能提供給蔡蔡多少個大項目，能給蔡蔡多少條院線，總之，就算整個東方星都白送給蔡蔡，梅章也不能讓蔡蔡答應。這算什麼，和瞅見慫的摟不住有什麼區別，可著好人欺負唄。
而且，給一個罪犯造熱度頒獎，是你們主辦方識人不清，時運不濟，和其他人沒有任何關係。現在醜聞爆發，你們要尊嚴，要口碑，容不得東方星這個招牌有半點的難看，那我就能容忍我家孩子被你們拖進泥潭裡？
「外國的電影節每年爆出來的醜聞不計其數，咱們這麼多年，就這麼一個，說真的，我到覺得你們也不用太過著急。畢竟能和東方星打對手的電影節，國內幾乎沒有，國外的話，他們自己的屁股都不乾淨，攻擊你們也不會得到什麼好效果，不過是天下烏鴉一般黑。起碼你們還是白了很多的索性也不用找補，該如何就如何，影后獎項直接空缺，讓觀眾自己討論，並不是挺好？」
梅章看出李明偉不想放棄，就耐心勸他。
「你們現在就算頒給蔡蔡，也沒什麼好效果的。確實，蔡蔡可以減少大量的負面新聞，但這對蔡蔡沒什麼好處。一座撿漏的獎盃，這也不是蔡蔡的實力。況且，你真的覺得可以減少負面新聞嗎？你也說了，蔡蔡被群眾偏愛著，那麼，明顯是拿蔡蔡祭天堵窟窿的行為，你才你們主辦方，會不會更挨罵？現在你們只是受害者，要是扯上蔡蔡，那你們就會成了加害者.」
梅章看著李明偉，「這裡面的輕重，你也不是不明白吧？何必賭那一點點的無暇的希望呢？這世上哪有無暇的東西？東方星的口碑和格調並不會因為一個沒得獎的罪犯就受到多大的影響，相反，要是你們害了蔡蔡，你們想想，這個影響有多大？」
蔡蔡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好傢夥，感覺梅章和這個主任在聊一個很大的話題。
李明偉承認他們這麼做，對蔡蔡不公平，所以才會不條件的彌補蔡蔡，甚至都沒有任何威脅的意思，只希望可以在東方星和蔡蔡聯合起來的情況下，把這屆電影節辦完。實在是這屆的醜聞太嚴重了。多少年了，娛樂圈都沒出過這樣的社會新聞了，還是殺夫騙保這種的，趕上犯罪題材的項目了。
所以他是真的豁出去，大有蔡蔡不答應就不離開的意思。給梅章氣的，打人的心都有了。可他也不敢把蔡蔡送走，現在只有把蔡蔡放在他自己身邊，梅章才會放心。就怕他不在，蔡蔡被人哄騙了。
倆人你來我往的互相勸對方，但誰都勸不了誰。蔡蔡坐在旁邊，無聊的開始打遊戲了。程美霞帶著周青給蔡蔡的腳腳做美甲，順便聊八卦。方喬圍觀倆人的較勁，默默用小本本總結各種話術，感覺比上大師課還有用。
仙君過來的時候，就面對的是這麼一個場面。閉閉眼，很有種想把滿屋子的人都吊起來的念頭。
顧勝趕緊上前一步，拍了下梅章，「我看這時間，也到飯點了，我訂了師傅過來，弄桌席。你們還有什麼想吃的沒有？」
「蟹黃面。」蔡蔡舉手。
「不行。」仙君否定，「典禮前夕，不能吃寒涼和刺激的，你忘了？」
「.」蔡蔡再次小小舉手，「紅燒肉」
「不行。」仙君瞪著蔡蔡，「忌油膩。」
「.」紅燒肉也沒那麼油膩吧.蔡蔡不舉手了，「粉蒸排骨芋頭.」
「不行。」仙君依舊否定，「澱粉太多了，明天禮服穿著不舒服怎麼辦。」澱粉是真的吃一口就長一口，還要穿禮服，能不吃就不吃。人介其他藝人提前一個禮拜甚至一個月戒碳水，怎麼你還能在典禮前一天吃這麼多澱粉呢！
「.」蔡蔡生悶氣。我懷疑你是在報復我！！我有證據！！！
顧勝都心疼了，你也太會藉機發揮了吧「小蛋糕什麼的」
「不行。」仙君不等顧勝說完，再次乾脆的否定了，還小蛋糕，想什麼呢。
蔡蔡難以置信的看著仙君，大哥，我沒招您吧？幹嘛呀這是
可因為仙君一進門就這麼強硬的態度，李明偉原本還想親切的打招呼，都說不出口了。沒辦法，這是仙君。他能和梅章對峙，敢對蔡蔡賣慘搭交情，但對明顯不高興的仙君，他只能好好說話了
蔡蔡看出來李明偉的變化，有點無語，不是，你怎麼還搞歧視呢。這怎麼能忍得住不說一說呢
「您看看你對仙君的態度，在看看你對我的就算我年紀小，不理解您到底在爭取什麼，但您這樣就跟影視劇里對著女性角色質疑輕視，對著男性角色就推崇尊敬的反派似的.活不過兩集。打臉劇情都不屑於側重這種反派角色，因為觀眾受夠了性別歧視這種釣魚劇情可現實里，真是處處可見啊」
剛才程美霞和周青說八卦，就說某個藝人喜歡男性的造型師，覺得只有男性審美才能準確抓住女性的美，所以為了和別人搶這個男性造型師，開出了十多萬的時薪蔡蔡都聽呆了。因為她知道劇組裡的很多群演，還是十多塊的時薪呢，這麼一比較，十多萬的時薪，真的是好多錢啊。重點是這個報酬不是因為對方的工作能力決定的，而是只因為性別決定的。
就算是再沒有性別差別概念的人，聽到這個，都要驚呆了吧。
蔡蔡反正就很驚呆。結果現在李明偉直接在她眼前上演一出變臉。就算這裡面也不全是性別的原因，仙君確實比她聰敏不好糊弄，但也不能因為她不那麼聰明好糊弄，就區別對待吧？
總之，借題發揮。
仙君一直對蔡蔡胡攪蠻纏的功夫很佩服，因為他自己就是被胡攪蠻纏的施虐對象。現在看到蔡蔡換個人折磨，儘管有點心裡酸酸的，但說實話，還挺挺爽的。
李明偉也驚呆了。他不是啊！他沒有啊！！他哪敢歧視蔡蔡啊！！！這個自責絕對不能承擔。
趕緊急吼吼的解釋一通，意思就是恨不得把蔡蔡供起來，但也承認，他有借著自己母親和蔡蔡姨姥姥的交情，拿捏算計的心思，但這是他這種人慣用的社交手段，絕對不是看蔡蔡好欺負什麼的。絕對沒有！！
又扯上馮士蘭了，蔡蔡嘆口氣，攔住梅章，自己開口，「我能一直允許您反反覆覆的提及我家裡人，不是因為我有多心軟，而是看我姨姥姥的面子。因為我很愛我的家裡人，所以我對和我家裡人相關的一切，容忍度都特別高。因此，您也要明白，就是因為我對和我家裡人相關的人和事容忍度很高，所以我才更不能容忍外人利用他們來反覆的刺激我這個容忍度。」
「您明知道我很愛我家裡人，就才故意反覆的提及。想以此來達到讓您滿意的目的可事實上，我很愛我家裡人的原因，是因為他們更愛我。他們自己尚且都不會為難我，更不會允許外人來利用他們來為難我。我姨姥姥確實和我說了您的事，但也只是說了您母親，對您，只是一句，她那個孩子，她甚至在您聯繫她之前，都不知道您是男是女」
李明偉再次意識到，蔡蔡鏡頭前那個直言不諱萬事硬剛的性格，真不是演出來的。
「我這話聽著有些繞，但我想您也聽懂了。我其實對於演戲之外的事，都沒什麼所謂，但這並不代表我就會什麼請求要求都答應。現在這個局面，好像我是個好人，什麼事都能答應您，仙君和小美是壞人，阻攔我答應您。好像您再努努力，勸勸我，我就會推開他們這些壞人，徹底做個好人。您要是這麼想，那您就真的大錯特錯了」
蔡蔡比比仙君和梅章，「我們是一體的。無論是感情還是利益。我不答應的事他們不會答應，他們不答應的事，我也不會答應。不要有我是象牙塔里的小天真這種錯覺我願意被人糊弄，是因為我願意。當我不願意的時候，誰都糊弄不了我的。」
站起身，蔡蔡送客，「話說到這，也再沒什麼好說的。我聽了這么半天，其實你們也不是真到絕路上沒有辦法，那何必在我這裡繼續耗費時間呢。」
李明偉無話可說。深深看了蔡蔡一眼，沒有嫉恨怨憤，只有很多很多的感慨。
哦，對了，蔡蔡讓助理過來，助理提著一個精美的禮品盒子，「當年我年紀小，但其實我記得您母親.雖然沒見過，但我知道，她喜歡鳶尾花.」讓助理把盒子遞給李明偉，「這可能不是個很好的禮物，但既然我知道，再有我姨姥姥的關係，我也不好裝聾作啞麻煩您收下，是我的心意.」
李明偉在蔡蔡提到母親喜歡鳶尾花的時候，臉色就白了。他整個人有些發木的，連招呼都沒打，就捧著禮盒走出去了。
「裡面是什麼？」仙君問。他知道李明偉的母親是誰。
「鳶尾花。」蔡蔡坐下，「我媽他們閒聊的時候說過，一般人，正常生活，沒有家族遺傳的毛病，是很難在壯年就得病去世的，概率很小。特別是不抽菸不喝酒還熬過了生育的女人。所以當一位已婚已育的壯年女性得病了還去世了，肯定不是她自己命苦命不好，是因為她命苦命不好的嫁了一個命真的不好的男人，生了一個命真的不好的孩子.」
「.」不愧是女魔頭家族。這麼刁鑽洗腦的話都說的出來，沒媽的孩子有幾個命好的。但也不是沒道理
事實上多數壯年就去世的女性們，確實在家庭或者原生家庭方面，有或多或少的問題。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有人活不了，就有人活得了。
「社會上很多張口閉口就說女性命不好的言論確實不應該存在，女性的不幸是個很大的話題，因素很多，咱們也不是人文社會專家，說不清楚的。但是當不幸降臨，怨恨自己不應該，怨恨別人也不應該。就，坦然接受，別想太多你家裡人說的話，我覺得明顯有些夾帶私貨的偏激，你還是要多看書，多思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