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信皺起眉頭,「清闕,你說他們早年要抓我娘祭天,現在又要我的血,是不是……」
「不是!」沈樓毫不猶豫地打斷他,將人攬進懷裡,「若是你的血有用,那烏洛蘭賀若的血就更有用,何必捨近求遠來抓你。」
林信揚起臉,呲牙笑:「那估計是拿去滴血驗親了,若是聖女的兒子,只要保持童貞之體便可祭天。你這個破了聖子童貞的人,估計也得一起燒死。」
嚴肅的話說著說著就變了味,沈樓湊過去跟他對鼻子,「孤乃正人君子,絕不會做出玷污聖子這種事的。」
不愧是立如雪中松的沈家楷模,這話說出來臉不紅氣不喘,一身正氣。林信微微偏頭,蹭著他的鼻子尋到那雙薄唇,「嘖,今日才瞧出來,你原是這般道貌岸然之人。說實話,上輩子玄王殿下那些名聲,是不是沽名釣譽故意弄出來的?」
沈樓但笑不語,含住林信的唇輕輕啃咬。
林信把手伸進沈樓的衣襟里,胡亂摸索,突然摸到一張紙,不待沈樓阻止便抓住攤開來看,「嘖,國公爺身上藏著什麼?莫不是跟哪個相好的……」
說了一半的調侃卡在了喉嚨里,這正是林信寄給沈樓的那張紙——工筆畫的春色圖。
沈樓眼帶笑意地看他。
「咳……」林信把那張紙揉皺了扔到一邊,「軍營重地,看這種東西不好……唔……」
說話間,忽然被沈樓壓在身下。
「哎,你知不知道,皇上是中了噬靈的。」林信試圖岔開話題。
「嗯?」沈樓蹙眉,果真停了下來,他只知道太子使了什麼手段軟禁了皇帝,卻不知這事還跟噬靈有關。
「人是太子安排的,封章肯定跟蠻人有來往。你說,他們是怎麼搭上邊的?」上輩子可沒這麼一出,那時候元朔帝是病死的。
「許是蠻人入宮的時候,」沈樓一邊脫他衣服一邊說,「封重太過鋒芒畢露,太子有些急了。但他們是怎麼搭上線的?」
林信被剝了外衫,露出白皙的皮肉,不甘示弱地伸手扯元帥的外袍,「太子身邊可有什麼前世沒有的人,或是提前跟什麼人親近了?」
沈樓揉捏的手驟然用力:「太子提前納了周氏!」周氏,指的是御前侍衛周亢的妹妹,上一世的周良娣。當年是周亢晉升了金吾衛統領,太子才納了周氏,如今周亢尚未飛黃騰達,便只封了四品良媛。
「啊……輕點!」林信抬腳踢他,被他一把抓住了腳踝。
正鬧著,外面突然傳來親衛的聲音:「元帥,東先生來……了……」東涉川和小親衛一起走進來,就瞧見那寬大的輿圖上,映著兩人的影子。
東涉川作為沈家家臣,這次作為文臣隨軍,負責糧草、鹿璃的安排,尋常都是直接進元帥帳商討的。
此刻,與小親衛一起,僵在了原地。
沈樓放開林信,簡單整了一下衣裳便走出來,十分坦蕩地坐在帥位上,「何事?」
東先生偷瞄一眼,見國公不像是被打擾了好事的樣子,心下疑惑,卻不敢多說,提著他那抑揚頓挫的語調說起正事,「侯爺送來的鹿璃,只夠我們支撐三天。糧草屬下已經向臨近的封臣借調了,但也只夠沈家軍的嚼用,要支撐朝廷軍尚有困難。」
這支軍隊,小部分是沈家軍,大部分是朝廷軍。北域是決計養不起這麼多將士的,否則早就打到烏洛蘭賀若的王帳去了。
帳冊他方才已經看過,著實撐不了多久了,沈樓沉吟片刻道:「撤軍的旨意很快還會再來,朝廷軍……」
「若是現在改道去墉都勤王,可支撐得住?」林信披著外衫,從後面走出來。
東先生立時垂下頭不敢多看,從背後拿出個小算盤來,噼里啪啦打了一通,「若是明日便啟程,恐怕也只能走到函谷關。除非一路搶掠,到函谷關開了洛陽的糧倉,順路搶了燕山侯家的鹿璃。」
沈樓失笑,「朝廷軍,是不可能跟我們打墉都的。」雖然有虎符在手,但那些朝廷軍有自己的將領,若是看出沈家要謀逆,很可能會反過來跟北域開戰。
墉都,皇城。
鐘有玉先前接到太子的詔令,讓他和鍾無墨帶兵進京護駕。他沒讓弟弟來,自己單獨進京,輔佐太子監國,穩定墉都。
「臨風啊,孤如今只信任你,」御花園裡,難得喘口氣的封章,拉著鐘有玉的手,疲憊不堪地說,「父皇突然病倒,北域不聽號令,南域恐有反心,東域又是個指望不上的,孤只有你了。」
鐘有玉看著這樣的太子,立時單膝跪地,「臣與太子自小一起長大,得殿下照拂才有今日,願為殿下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好好好,」封章長嘆了口氣,「清闕也是我的好兄弟,他如今不肯撤軍定是氣不過。孤又何嘗不想一直打到王庭去,可如今國內亂成一團,四方諸侯蠢蠢欲動,著實耗不起了,大軍必須調回來。你替孤走一趟,如若他還不聽,便休怪孤不念舊情,以叛國論處!」
「是。」鐘有玉面色一肅,雙手接過太子的手書,躬身告退。
剛走出庭院,迎面遇上一名身著黑袍斗篷的女子。女子瞧見他,微微蹲身行了半禮,帽兜傾斜,露出一張不甚出彩的臉。
「這是太子側妃,周良媛。」身邊的宮女介紹道。
鐘有玉還了禮,忍不住多看了那女子幾眼,總覺得這黑斗篷有些眼熟。走出幾步之後,恍然想起,這斗篷上的紋飾,與叔叔死時身邊那幾個蠻人身上的紋飾極像。
一股涼意兜頭澆下來,鐘有玉藉口出恭,甩開跟隨的宮人,翻牆重新進了御花園,躲到假山後面。剛站穩,就聽到周良媛對太子說:「割鹿侯的母親是聖女,割鹿侯的血可以解噬靈的毒。只要皇帝喝上一碗他的血,就百病全消,所以殿下一定要控制住割鹿侯。最好把他召回宮囚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