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回門後,婚事基本上塵埃落定。
那日跟韓朔的相處好像只是一場虛幻的夢,回到鎮北王府後杜常月又過上了跟韓朔不相交的生活。
比起那有名無實的丈夫,杜常月每日見得最多的人反倒是王妃李氏。
這兩日她正式開始管家,秉著要好好學習的念頭便時常跟在李氏身邊。
說起管家,她倒是有些經驗。
前世跟韓江臨成親後她便當起了那相夫教子的好妻子角色,韓朔院中里里外外的事情都是她在安排。
然而那些經驗現在拿到管理整個王府的事情上來說,便顯得有些不足。
整個鎮北王府大大小小十幾個院子,人口將近五百人,除此之外還有名下的產業,不論哪一樣拿出來說都是不簡單的事。
李氏顯然也知道要杜常月一上來就將事情做好是絕對不可能的,便特意先給杜常月安排了最簡單的事。
她拿出兩本厚厚的花名冊,往杜常月面前一推,溫溫柔柔道:「這上面記載了咱們府里的所有人口,人數有些多,當然,我不是要你全部都記住。你回去重點將每個院子管事的那些人的信息跟職務記住,等你記全了若是需要可以將他們叫到跟前都見一見。」
「這偌大的王府,若每一件事都要我們自己去安排那一天下來可別歇著了。常月,在你開始管家之前,母妃想告訴你一個詞。」
杜常月微微低下頭,一副恭敬聽從教誨的模樣。
李氏滿意地笑了笑,語氣悠長:「御下有方。」
「現在你是我鎮北王府的世子妃,將來便會是王妃。這個名頭會是你的榮耀,但也會是枷鎖。你是整個王府的指揮者,要如何安排好事情井井有條地管好家,靠你一個人的精力是不夠的,因此這個時候你就要學會如何讓別人按照你的要求你做。」
「是。」杜常月道。
「秦婆婆。」李氏突然叫了一聲。
之前不在房內的秦婆婆很快從門外走進,手上還帶著一本書。
李氏從秦婆婆手上接過手再次遞到杜常月面前,道:「這是整個王府上一個月的帳本,你回去看看可有不對。還有,幾日後我想在府上舉辦一場賞花宴,到時會邀請朝中各個大人的夫人前來,這件事情便由你去做。」
杜常月一驚,明白這是李氏抬舉她同時也是對她的一次考驗。
她低下頭趕忙應了:「兒媳一定會好好準備,不讓母妃。」
名為賞花宴,實際上卻是一個結交攀關係的機會,若能好好把握住,這對她穩固地位有很大的幫助。
杜常月心中喜悅,對李氏也不禁生出幾分感激之情。
接近晌午,杜常月從李氏那裡告退回到自己的院子裡。
李氏的打算是在七日後舉辦賞花宴,那個時候王府的婚期差不多已經過去,正是舉行宴會結交權貴的好日子。
看似一場簡單的宴會,但其中要涉及的東西卻有很多。
心裡粗略規劃著名要如何準備,杜常月進入房間將門一關。
要舉辦宴會,李氏卻沒有給她安排協助的人手。
杜常月將帳本放在一邊,先翻開了那兩本厚重的花名冊。
上輩子她沒機會看這些東西,指尖碰上有些發黃的紙頁時,她的手甚至有些顫抖。
花名冊以院子為分類,記載了每個院子的人口。
除了幾個主人所住的院子,剩下的便是負責各種活計的院子,其中鎮泰院是以王府管家為首負責日常管理的地方。
府上的帳房、採買,以及一些並不在主人院子裡當差的嬤嬤的名字都在這間院子的下面。
杜常月看了看,打算先跟李氏確定好具體的方案後再找管家談談。
想著舉辦宴會需要操持的各種事情,杜常月漸漸入了迷,等回過神來時外面天色已經擦黑。
「小姐,現在要讓人傳晚膳嗎?」荷葉過來敲了敲門。
中午她在昌平侯府沒吃多少東西,一個下午過去倒真有點餓了。
應了荷葉的話,安嬤嬤很快領著幾個端著托盤的丫鬟進來。
「世子妃,這人參雞湯是用百年老參和活蹦亂跳的老母雞煲了整整三四個時辰做成的,期間奴婢一步都不敢走開,您今天可一定要嘗嘗。」
安嬤嬤打開裝雞湯的砂鍋罐子的蓋,盛了一碗放到杜常月面前,一股濃郁清香的香氣緩緩傳入杜常月口鼻中。
杜常月被勾起食慾,舀起一勺正要入口,鼻間忽然聞到一股很微弱的酸味。
電光石火間,她感到有些不對。
「這雞湯里放了什麼?怎麼有股酸味。」杜常月道。
「酸味?」安嬤嬤傻眼,端過那碗雞湯聞了聞,然而除了勾人食慾的香味外什麼都沒聞到。
安嬤嬤道:「為了保留食材的原味這雞湯只加了一點滋補身體的紅棗枸杞,調味用到的只有鹽,怎麼可能會有酸味呢?」
人參和雞肉就更不可能會導致產生酸味了。
杜常月道:「但我確實聞到了一股酸味,嬤嬤聞不出,不然先替我嘗一嘗?」
昨天不小心惹到了杜常月,今天這一鍋雞湯可是安嬤嬤特意燉來討好她的。
見杜常月都發了話,安嬤嬤說了聲「那奴婢逾矩了。」
便用勺子嘗了一點雞湯。
「世子妃,奴婢喝了覺得這雞湯沒什麼不對。」
杜常月不動聲色地觀察了一下安嬤嬤的反應,見她身體一切正常便輕輕點了點頭。
「我這裡用不到這麼多人伺候,嬤嬤跟其他人先下去吧。」
安嬤嬤有些不情願地看杜常月一眼,然而杜常月的態度始終不動搖,安嬤嬤只得領著其他丫鬟出門。
兩腳跨出門檻,安嬤嬤用手抓了抓臉,不知為何感到臉上有些發癢。
人都走後,杜常月指揮荷葉:「把這些東西都撤了。」
「小姐您都不吃了嗎?您可是連筷子都沒動一下呢。」荷葉道。
杜常月道:「不吃了,我記得房間裡還有些糕點,你去拿過來。」
如果明早安嬤嬤還安然無恙的話,那剛才便是她想多了。
杜常月心不在焉地坐到窗邊的軟榻上,腦子裡先將跟自己有仇的人過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