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是韓江臨的,但出門的時候三人為了來臨福樓,杜常月和韓朔便一同乘著這輛馬車來了。
如儘可能要去別處,兩人倒是沒有馬車可用了。
此刻聽韓江臨如此說,杜常月遲疑一剎還是婉拒。
「不了,正好我與世子在這四周走走,我記得這附近應當是有布莊。」
如此也省的晚些還要將馬車給送回來。
韓朔像是也明白了她心中所想,淡然道:「也好,去布莊看看,若是有合適的,倒是能多挑幾匹布。」
二人皆是拒絕,韓江臨自是不能再強求,只能由著二人一起離開。
但看著兩人愈來愈遠的背影,背在身後的手卻還是微微握著拳頭。
還真是沒想到,韓朔到了杜常月這裡,也溫順的像只貓一樣!
再也沒有了上一世娶杜若星後的暴躁。
但想到杜若星的性子……
只怕是個男子,娶了她都會變的暴躁。
那簡直就是個瘋子!
韓江臨不由得嘆氣,「可惜這一世我娶了這個瘋子。」
但幸好如今和離還不算晚,要不然他這輩子怕是就要被毀了。
「二少爺,這二人今日前來怕是來挑刺的吧,將這酒樓上下都貶的一無是處。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這酒樓,當真是處處都不如福錦樓呢。」
跟在身後的新掌柜的抱怨道。
韓江臨回頭看他,「你倒是說說,這酒樓有何處能比得過福錦樓?」
擁有了上一世的記憶,韓江臨變不再是以前那個盲目無知的他了。
生意上的事情他即便是不懂,但也知道如今的局面就是要低三下四的跟福錦樓學。
而非是知道自己不足,卻還嘴硬不承認,甚至貶低那二人!
「楊掌柜的,你既是這酒樓掌柜的,倘若明知道酒樓生意不好,知道酒樓多有不足之處,卻也不願意跟他人學習,不知取其所長補己所短,日後這酒樓我如何能放心交給你?」
賠銀子的酒樓早就該倒下了。
倘若再這麼下去,他可沒心思再管酒樓了。
大不了就是關門!
楊掌柜的見他眉目嚴肅,趕忙低頭認錯:「是我目光短淺,二少爺教訓的是。日後我定然會跟福錦樓好好學學,早日讓臨福樓的生意好起來。」
韓江臨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
「這酒樓從下個月起,每個月若賺不了一千兩銀子,楊掌柜的也就不必再幹了。」
他可不願意養這些廢物。
還浪費銀子!
等他走遠,楊掌柜的才稍稍鬆了口氣。
前幾日他才剛接手這酒樓,那時便聽聞這酒樓背後的東家,不在乎酒樓賺多少銀子。
可如今看來傳言當真是信不得。
至少韓江臨明顯是在乎的!
他抬手抹去額頭冷汗,「一千兩銀子,談何容易啊!」
到如今酒樓每月能賺二百兩銀子都算是不錯了。
要想賺一千兩銀子,當真是難了!
從酒樓離開,韓朔和杜常月走遠,確保韓江臨看不見了,她才將手抽出來。
韓朔也默契的鬆開了她的手。
二人甚至都不曾問對方到底為何要這般做。
「往後這臨福樓的事情,倘若二弟再去找我,此事就交給世子了。正好世子來了,也能指點一番。」杜常月無波無瀾道。
韓朔嗯了聲,看著四周的幾間鋪子,卻鬼使神差的問道:「你說二弟會不會真的想要娶你?」
這話出口之時,連韓朔自己都驚了。
又忙補上一句:「娶你這樣的女子。」
杜常月像是猜到了他想問什麼。
只是有些事情她也不便多說。
「世間沒有一樣的人,我這般的女子,大抵也就能做做生意、管管府中的事。若是換了旁人,只怕會覺得我實在是無趣至極。」
至少上一世的韓江臨就是這般說的。
他說她實在是無趣,整日裡就只知道看帳簿。
除了會管府中事和酒樓的事情,便是插手他仕途的事情。
他嫌棄她不會撒嬌,不似別的女子那般能跟在自家相公身後,做個小鳥依人的女子。
但韓江臨一邊嫌棄她,一邊卻又離不開她。
嫌她插手他的仕途,但卻又次次想讓她出主意,幫他在仕途上打通關係。
上一世的事情歷歷在目,杜常月如今想來更覺得韓江臨此人,實在是個小人。
過河拆橋的事情,他做的不止一次。
與韓朔大不一樣。
「可世間女子能管府中事、能做生意的少之又少。況且你還能從中找到樂趣,可見你是當真喜好這些事。我雖不懂這些事,但看著你做這些事也覺得有趣。」
至少他是從杜常月身上看見了,原來看帳簿也是件有趣的事。
杜常月只是淡淡一笑,偏頭看向別處。
「世子與我相識不足半年,等過兩年,大抵就會覺得厭煩了。」
「倘若不會厭煩呢?」
韓朔脫口而出。
這話問出來兩人都不曾答上來。
不會厭煩,大抵就是過一輩子。
和如今一樣。
兩人並肩走了片刻,韓朔才嘆氣道:「常月,我如今愈發覺得爭奪這些權勢,全無用處,倒是歸隱山林才是我如今想要的。」
朝堂之上和富家子弟的勾心鬥角,都讓他覺得厭煩。
可惜鎮北王府到了如今這一步,並非是他想如何便能隨心所欲的。
歸隱山林,談何容易。
如今能全身而退已經是難得。
「自從被聖上封為四品將軍,我也愈發明白父王為何會願意前去練兵、前去剿匪,也不願意帶兵駐守邊疆。」
垂眼望向杜常月時,他自嘲般的勾了勾唇角。
「男子應當是以建功立業為重,可我卻想著歸隱山林,你應當會覺得我這樣的男子,就像是扶不起的阿斗吧?」
年紀輕輕的不想著建功立業,卻想著歸隱山林。
這種人,她應當會瞧不起吧。
可杜常月卻出乎意料的笑道:「世子能有自己的想法,已是難得。建功立業和歸隱山林,各有各的活法,我倒是覺得歸隱山林挺好。」
畢竟是多活了一世,她清楚知道那些權勢都是虛的。
即便是爬到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又能如何?
萬一犯了錯,依舊是聖上一句話,便能取其性命。
與尋常百姓一樣,但卻比百姓更危險。
畢竟伴君如伴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