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韓江臨從外面回來。
身上沾了些酒氣。
從門口的家丁口中得知鎮北王回來了，當即便去後院換了身衣裳，才去見他。
跨進主院廳堂時，韓江臨便輕聲喊：「父王。」
正在寢屋的鎮北王聞言蹙起眉。
但也不得不走出來。
「聽聞你要跟若星和離？」
「正是。」
鎮北王負手朝著門口走去，韓江臨提腳跟上。
父子二人一同朝著後花園走去。
韓江臨緩聲解釋：「兒子覺得，有若星這樣的夫人，遲早是會給王府惹出大禍，到時候兒子就算是百死也難辭贖罪。眼下兒子只盼著，能與若星和離，這樣也正好能保全王府。」
「此事兒子已經擅作主張和岳父大人岳母大人商談過了，二老也都已經答應了。」
聞言鎮北王回頭看他一眼，倒是看不清是何神色。
只是仍舊不曾開口多言，僅僅背著手往前走。
「父王覺得意下如何？」
韓江臨只好主動詢問。
鎮北王看著月光下的後花園，薄唇緊抿。
良久，他才突然問：「上次銀子一事也沒見你如此堅定要跟她和離，這次又說要和離，你不覺得奇怪？」
至少上次能借著銀子的事情和杜若星和離。
可這次，至少這幾日杜若星不曾犯過大錯，可韓江臨卻像是打定主意要和離了。
就連鎮北王也覺得奇怪。
「兒子也知道，此事在旁人看來想必都會覺得奇怪。」
韓江臨也早就想過此事了，此刻回答倒也遊刃有餘。
「但上次銀子一事，兒子是衝動了，就連後來原諒她也是稀里糊塗的就原諒了。可如今兒子冷靜下來想想，自然也就明白，若是繼續留若星在王府，她以後會惹出更大的禍事，還會牽連整個王府。」
「兒子是王府的人，自然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這麼做。」
「既如此，便只能和離。」
這話似是有幾分道理。
至少聽起來是冷靜後才能想明白的。
鎮北王深深地吸了口氣，又問：「你母親才剛離世，你如今若是就和離，倘若你母親知道了，怕是九泉之下也難安。」
「你當真是要和離？」
韓江臨嗯了聲，「是要和離。母親若是九泉之下有知，也定會理解兒子這麼做的一片苦心。」
言及至此，鎮北王也已經無力再勸說。
終究是僵硬的點點頭。
「既如此，此事就這麼定了。改日將侯府的人請來，到時候再去將韓家幾個宗族長輩請來，將你二人和離一事辦了。」
二人和離，需得兩家的宗族長輩都在才行。
到時候就連嫁妝聘禮也都要清點清楚。
為的就是能分的乾乾淨淨。
「兒子到時候也會給若星一些銀子，只當是補償了。這些銀子是兒子一人出，無需王府出。」
聽韓江臨如此說，鎮北王才更覺滿意。
至少聽起來還算仁義。
「如此也好，至少算是你二人夫妻一場的情分。但此事需得若星也答應才行，否則到時候鬧得難看了，兩家臉上都無光。」
韓江臨低聲道：「兒子明白。」
等父子二人各自分開，韓江臨便回了後院。
見杜若星的屋子還有光，便提腳走過去。
「叩！叩！」
敲過門後，杜若星的聲音傳出來：「進來。」
韓江臨推門而入。
順手將門也關上了。
「父王已經答應了你我和離的事情，如今只要你答應。和離一事就定了。你若是不答應，我就只好將你休了。」
杜若星聽著他如此平靜說出這話，不禁笑了出來。
這人像是真的打定主意要跟她和離了！
「韓江臨，你以為你想要休了我，便能輕易做到？你別忘了，此事若是鬧大了，當初你我之間的那個孩子一事，也足夠我去衙門裡鬧一鬧。」
她才剛沒了孩子不足三月，但韓江臨卻要跟她和離。
這種情況自然是能去衙門裡狀告此人。
至少依我朝律例不可如此！
否則將其押入大牢也並非是不可能的事。
韓江臨卻絲毫不怕，落座後，漫不經心道：「杜若星，即便你去衙門裡鬧了，又如何？衙門能關我幾時？至多也就三個月。」
「你以為出獄後，我就不能再跟你和離了？」
只要他想和離，這件事就能辦成。
至少他不可能留下這個瘋子在身邊，耽誤他去找杜常月。
日後也只會耽誤他的仕途。
「以你的容貌，足以找一個更好的相公，最好是平日裡嬌慣著你的。你又何必非要纏著我？我知道你是想要誥命、想要日後的榮華富貴，可你別忘了，你這樣的人即便日後能得誥命，我也會阻攔聖上，不會將誥命給你。」
「這話我必然說到做到，在我這，你休想得到誥命。」
他不能允許誥命是給了杜若星這樣的人。
一個瘋子，她也配？
杜若星在聽到她這般說後，臉色頃刻間煞白。
倒像是已經徹底的失望了。
不能的誥命，她還留下做什麼？
可卻依舊不死心。
「誥命一事，可由不得你說了算。」
「你要拿你這一生在我身上試試？」
韓江臨眼底含著幾分戲謔，「杜若星，我既然厭煩你了，必然不會再讓你好過。你想留下，也好。但日後我要娶誰，都與你無關。不過你這樣的人，也不配做正妻，明日我便能寫信將宗族裡你的名字改為妾室。」
「日後即便我建功立業了，誥命也不會是你的。」
「到時候我會求聖上將誥命給母妃、給大嫂，給府中是妾室，哪怕是丫鬟！都不可能是你的！」
話說的又狠又絕，顯然是不打算留一點希望。
杜若星聽後不由得笑了。
要將她降為妾室，還不願意將誥命給她。
這人果真是夠狠的。
韓江臨單手撐著額角，幽深目光睨著她。
「你若是妾室，我便能將你送人了。送給陳將軍做個人情，倒也不錯。」
妾不如婢，自古如此。
達官顯貴之間互贈妾室亦或是交換妾室都是常見的。
說到底，那些妾室多數都不如一把劍貴重。
這一點杜若星早就明白了。
此刻聽他這般說，更是心涼。
看來他已經不可能會讓她好過了，過幾日就將她送人也並非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