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常月自是聽見了這話，仔細留意著幾個前來收拾碗碟的夥計。
一個個皆是一副不樂意的模樣。
「何為不該？你等難道不是這酒樓的夥計？」
聞言那幾人彼此對視一眼，又一同看向了楊掌柜的。
掌柜的趕忙解釋：「世子妃有所不知，如今臨福樓中，收碗碟的和接待客人的，分為兩批。這些人都是接待客人的，收碗碟的這會兒正在後院呢。」
杜常月也算是多活一世的人。
可就算是上一世和這一世加一起，也沒聽過這種法子。
「誰准許分開的？」杜常月質問道。
楊掌柜的聽出她口氣不對，不禁尷尬的笑笑，「此事是、是小的想出的法子。但二少爺也已經答應了，世子妃若是不信，大可前去問他。」
倒像是搬出韓江臨，杜常月就不會動他了。
可看著眼前這些人，她還是冷聲道：「往後不准分開，那些夥計看見這堂內有活兒，直接去做就是了。」
言畢更是看向了那幾個夥計。
「如今這臨福樓由我前來管理，此事我做主，你等只管聽我的就是。」
聞言幾個夥計彼此對視一眼，只能低頭答應：「是。」
等那幾人端著碗碟離開，杜常月帶著荷葉往後院去，楊掌柜的急忙跟上去。
此刻卻是一句話都不敢說，生怕得罪了她。
後院夥計亦是有幾人在抱臂閒談。
但亦是有幾人蹲坐在地上洗刷碗筷。
一旁還堆積了不少的碗筷。
都是等著洗的。
如此一幕，倒是與堂內的一幕，近乎一樣。
楊掌柜的不等她問，便直接言道：「這後院中也是分開的，這幾日就是這些人洗刷碗碟，那幾人是上菜的。這會兒正好沒有人前來點菜，這些人才會歇著。」
說話間杜常月已然冷著臉看向他，倒像是對他這話頗為不滿。
可細看更是能察覺她眼底的不屑。
還真是怪了！
這等蠢笨的法子，竟然也有人能想出來。
甚至用在臨福樓！
「這法子也是你想出來的？」杜常月問。
楊掌柜的動了動嘴唇，心虛的看向那幾個抱臂閒談的夥計，半晌才點頭：「是啊，怎麼了？」
杜常月當即便笑出了聲。
垂眼看著正蹲在地上洗碗碟的夥計。
「這些碗碟馬上就要用了，難道僅僅是靠著這四個人出手，便能趕在客人趕來之時用上？」
她轉而看向一旁閒著的幾個夥計，「這些夥計難道就不能出手相幫？等上菜的時候，別人自然也會幫他們！」
生意好的時候，上菜的夥計最忙。
等忙過一陣兒，便是洗刷碗碟的夥計最忙。
這些完全可以互幫互助的！
可這些人卻都被分開了，眼下更是寧可閒著，也不願意出手相幫。
「楊掌柜的將這些夥計倒是分的清楚，可這法子有用嗎？這些日子臨福樓的生意里，可曾比以前好過？」
楊掌柜的皮笑肉不笑道：「生意要好起來，沒那麼容易，還需得早過些日子。」
他至今都不覺得自己這法子有何不妥。
杜常月當即便氣笑了，「你還要等些日子？」
這話問的楊掌柜的愣是答不上來。
但也只能賠著笑點點頭。
「這事小的是問過二少爺的，二少爺也答應了。」
「問他？他又不懂做生意，楊掌柜的事事問他，他自然是要答應。可他不懂，楊掌柜的難道也不懂怎麼做生意？這臨福樓偌大個酒樓，卻被楊掌柜的管成這樣，我當真是懷疑楊掌柜的根本不曾當過掌柜的！」
杜常月話說的一點都不客氣。
此刻看向楊掌柜的更是厭煩。
可惜了以前那位陳掌柜的不在，要不然也不會做出這等可笑的事情！
「你若是想要讓酒樓的生意更好，該是想法子將酒樓的菜改改，應當是要將雅間都收拾好。而非是在這等不值一提的小事上耽擱精力。」
幾句話說的楊掌柜的也只能連連點頭。
只是垂下的手，卻死死地攥著拳頭。
「世子妃所言極是，小的日後定會改的。」
「不是日後，而是此時。」
杜常月強勢道。
這等小事，說句話即可，又何必等到日後？
此人照著陳掌柜的，當真是差太遠了。
「是。」楊掌柜的彎腰應下。
不多時，酒樓中的夥計便不再似方才那般分工明確，但也仍是分堂內和後廚兩撥夥計。
杜常月將此事改了以後，又命廚師給做了幾道菜，端去酒樓堂內品嘗。
然而等了半晌也才上了一道菜，另有三道菜不曾端上來。
可也是又等許久，也沒能端來。
杜常月手裡捏著錦帕，半晌才嗤笑道：「如此上菜，怕是客人都跑了，菜都沒端上來。」
說話間楊掌柜的急忙從後廚端來另一道菜。
等放在杜常月面前，楊掌柜的才道：「今日酒樓廚師還在忙著切菜、備菜，實在是遲了一些。世子妃多多見諒。」
杜常月只得先壓下心中不甘，拿起雙箸夾菜。
然而入口的一剎那，頓時皺起眉。
但還是強忍著不適，一點點的咀嚼，直到確保這菜沒熟，杜常月才冷聲道：「這臨福樓的菜都沒做熟，便端給客人吃？」
「啊？沒熟？」
楊掌柜的詫異的看著她，又看了看菜。
一臉的震驚，但卻更像是裝出來的。
他拿起放在一旁的乾淨雙箸，夾起一點菜送進嘴裡，只咀嚼了兩下便言道：「小的吃起來是熟的，怎麼世子妃吃起來就不熟了？不會是世子妃嘗錯了吧？」
杜常月緊抿著唇，懶得與他爭論，反倒是命荷葉也品嘗一口。
荷葉又拿起一雙雙箸，嘗了一口菜，頓時擰眉。
「是沒熟。」
主僕二人都說沒熟，楊掌柜的也只能尷尬的笑笑。
杜常月垂眼看著那碟菜，故意言道：「楊掌柜的既然說熟了，索性將這碟菜都吃了吧。」
此話一出，楊掌柜的也只好乾笑兩聲。
卻也愈發顯得心虛。
趕忙又夾起一口菜送進嘴裡。
才剛嚼了兩下便擰眉。
「這還真沒熟，興許是小的剛吃的那口熟了，真是巧了。」
說著便端起桌上的菜。
「既然沒熟，小的去吩咐廚師再重新炒一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