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出爾反爾
三危山向西二十里便是弱水，向北二十里為妖域，東南則是一片廣袤的沙漠，三危山因此得名。
一人一劍很快就看到，三座陡峭的山峰直衝天，好似三根支撐西北的天柱。
林意歌按下雲頭，散開神識，在山中搜尋起步太虛的氣息。
神識放出沒多久，就撞上了一層若有實質的屏障。
但那層屏障只存在了一息，便主動張開一個口子，將林意歌的神識「引入」其中。
林意歌肉身修為漲得慢，神識修為卻早已恢復至千年前的水準，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因此，她非但沒有收回神識，還驅使庚辛載著自己從那禁制的缺口直接飛入。
剛穿過那禁制屏障，眼前景象忽地一轉，出現了一座簡樸的竹樓。
在這沙漠邊緣地帶，草木低矮稀疏，這座竹樓實在違和。
就在這時，林意歌肩上一重，從庚辛劍上摔落。
險險站穩，沙土瞬間吞沒了雙腳，還有一股巨力正在將她往地底深處拖拽。
「這三危山，可不是小友該來的地方。」竹樓中傳出一道蒼老的聲音。
隨著這道聲音響起，那拖拽著林意歌的巨力消失。
林意歌聽到這個聲音，便知自己是來對了。
這道聲音和九州論道大會上將步太虛帶走的人的聲音如出一轍。
她將庚辛抓在手中，卻不忙著從沙坑中脫身，反而先自報家門道：「在下歸一派林意歌，拜見三危山主。」
竹門緊閉，聲音卻清晰地傳出來：「歸一派？唔……老夫不知道步太虛在哪裡。」
林意歌微微挑眉，自己還沒問呢，怎麼對方都不裝下蒜就提前回答了？
沒等林意歌說話，那道聲音又自顧自煩躁道：「啊，不知道不知道，跟你說了我不知道，你要是不信就自己搜！」
話音剛落，林意歌所立之地的沙土被捲走，腳下站的，變成了堅硬的岩石。
她還以為這老頭救步太虛是助紂為虐，現在看來，眼見未必為實。
正想細問，卻見那棟竹樓漸漸淡去，竟消失在了原地！
與此同時，那沉重地壓在她肩頭的力量也消失了。
林意歌心中有所猜測，暫時按下，專心搜尋步太虛的氣息。
三危山靈氣稀薄，幾乎沒有什麼草木覆蓋，三座山峰看上去都光禿禿的。
唯有中間那座山的山腰處，長了一大叢酸刺柳。
或許是有靈力滋潤，那叢酸刺柳每根枝條上都掛滿了黃澄澄的果子。
林意歌幾乎能聞到那酸刺果成熟的酸甜芳香。
她微微皺眉，將神識探向那叢酸刺柳下方，果然有步太虛的氣息。
正要御劍而上，那道蒼老的聲音又出現了：「小友找人歸找人，可別傷了我三危山的花花草草。」
真是「此地無銀」。
林意歌會心一笑，點了點頭，便掐訣施術，徑直向著酸刺柳下方遁去。
不一會兒，林意歌就找到了步太虛藏身的地洞。
她收了遁地術現身地洞，提劍直取步太虛丹田。
步太虛反應極快，就地一滾躲過林意歌的劍。
他驚怒交加，向上就是一掌。
地洞承受不住大乘修士的一掌，瞬間崩塌陷落。
步太虛從地洞中脫身，再見天日，就一邊激活護身法寶，一邊大聲質問道：「山主為何出爾反爾？！」
他中計吃了不該吃的，現在還沒完全恢復，被林意歌削去的手指也還沒徹底長好。
此時三危山主若是倒戈相向，他只有死路一條。
林意施展遁地術，繞了一圈才竄出地面，繼續向步太虛攻去。
那竹樓又漸漸顯現，蒼老的聲音格外理直氣壯：「什麼出爾反爾，老夫怎麼聽不懂了？」
步太虛一邊招架林意歌凌厲的攻勢，一邊恨道：「你親口說會救我一命！」
三危山主的聲音無比淡定，說道：「老夫沒救嗎？九州論道會上要不是老夫出手，你早沒命了！」
步太虛咬了咬牙，問道：「那你怎麼把歸一派的人放進來了？」
「老夫只答應救你一命，可沒有說過要護你一生！你傷了我的酸刺柳，我沒幫那歸一派的小友殺你已是仁至義盡！」
步太虛餘光瞥見沙地上散落的酸刺果和那七零八落的酸刺柳，也是心中一驚。
他閉了閉眼，說道：「我幫你重新種上一叢就是了，還不快來助我？！」
「這個嘛……」
「我叫人幫你種滿！三座山都幫你種滿！」
「你說真的？好！老夫這就擬定靈契……」
林意歌聞言，心中一動，當即說道：「只要山主旁觀，步太虛給的條件，就是我歸一派能給的條件。」
什麼都不必做，就能賺三座山的酸刺柳？
任誰都知道該站哪邊了。
「一言為定，老夫這便退後三十里！」
「憑什麼和我就要立靈契？」步太虛擋下林意歌的劍，轉頭再看，那竹樓早已消失不見了。
林意歌見此，冷笑一聲，代為答道：「憑我是林意歌。」
步太虛甩了甩髮麻的手，忽地笑道：「是我輕敵了。不過那三危山主離開也好，至少不必擔心你們聯手了。」
說著，步太虛從納戒中取出一根手腕粗的血色骨鞭。
林意歌看到那骨鞭，不由心頭巨震：這血色骨鞭，是活生生從人身上抽出的脊椎連接煉製而成的！
更恐怖的是，每一截脊椎骨都是一樣的大小形態！
林意歌稍稍平復了些，問道：「你手上究竟有多少人命？」
步太虛輕撫骨鞭，邪笑道：「不算那些螻蟻，其實也沒多少，還不如你林意歌殺的多。」
聽他這麼說，林意歌都要被氣笑了。
殺人無數還能修至大乘，說明他並不以此為惡。
多說無益。
林意歌疾退百丈之遠，遙遙拋出庚辛，口中低喝一聲，鬆開了對庚辛的主從壓制。
庚辛沒了壓制，又被那血色骨鞭散發的邪氣一激，殺意霎時迸發！
紫芒一漲又一消，分散成無數紫色細絲，攻向執鞭的步太虛。
「原來如此！」步太虛恍然，難怪林意歌修為尚未恢復就敢孤身一人來追蹤自己這個大乘修士。
他咬破舌尖，將血噴在骨鞭之上，笑道：「我倒要看看，神器染污，還認不認你這個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