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絕望悲戚的聲音,響徹天際,那一抹白色的背影跌落懸崖,消失殆盡,灰飛煙滅,任憑他怎麼抓也抓不住。
倏地,顧衾墨睜開眸子,額邊已經滲出許多冷汗。
方才那夢魘的一幕幕,仿佛還歷歷在目,撕裂、破裂的片段,不斷在腦海中回放。
他瞥了一眼外面漆黑的天色,睡意全無,披上外衣,推門而出。
守在殿外的雲陌起身道:「王爺,你又夢魘了。」
「嗯。」
這些年來,每至午夜,他都會重複做著這同一個夢魘,夢中的場景,絕望而又恐怖,仿佛就在眼前。
唯獨那個背影,無論如何他也想不起,正臉是何模樣
只有前幾日,那丫頭的背影,跟他夢魘之中的,實在太像了!
步入庭院,越顯清冷,顧衾墨抬眸,望著那靜謐如水的月色,淡漠問道:「雲陌,本王是否……丟失過一段記憶?」
直覺告訴他,夢魘中那個背影,對他很重要,為何他又無論如何,也記不起細節了。
「王爺……」一時之間,雲陌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這時候,一道女聲,打斷了兩人的思緒:
「王爺。」只見玲瓏一襲月白色長裙,蓮步輕移而來,手中還端著一碗粥。
顧衾墨冷冷瞥了她一眼,面不改色,沒有任何反應。
「王爺,夜露深重,玲瓏特地給你煮了熱粥,你嘗嘗吧。」玲瓏露出些許溫柔的笑容。
雖然王爺平日裡不讓她接近,但在王爺身邊這麼多年,她也知道,王爺會夢魘,因而時常也想抓住這樣的機會,跟王爺獨處的機會!
「拿走。」
顧衾墨冷冷吐出這麼兩個字,沒有一絲溫度。
「王爺,玲瓏這是關心你……」
「滾!」
「王爺……」玲瓏端著熱粥,面露委屈,有些不甘心。
「好了,玲瓏。」雲陌上前來,好言相勸道,「王爺今日心情不好,你還是回去吧,別在這找不痛快了。」
玲瓏咬了咬下唇,只好憋著一肚子委屈,不情不願地轉身離開了。
但她不會就此輕易放棄的,總有一天,她要讓王爺對自己刮目相看!
「王爺,夜深露寒,您還是早些去歇息吧。」雲陌回過頭來,出言道。
「你前日送妖獸內丹去侯府,王妃可說了些什麼?」顧衾墨雲淡風輕地問道。
「王妃說的話,前日屬下都告訴您了啊。」雲陌便又重複了一遍,「她讓屬下向您道謝,並說,若有空會來王府看看您。」
「沒有別的了?」
雲陌頓了頓,接著道:「沒有了,不過我聽說,王妃這幾日,正盤算著買宅子呢!」
「買宅子?」顧衾墨饒有興趣地追問道。
「是啊,據說王妃打算在帝城新買座宅子,離開侯府。」雲陌一五一十全說了出來。
顧衾墨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幽幽道:「將帝城所有買賣宅子的商戶壟斷,不准賣給她!」
「啊?」
雲陌汗顏。
王爺為了讓王妃來王府住,真是「煞費苦心」啊,竟要壟斷所有的商戶,這做法,未免也太……
不過,若不這麼做,也不是他們家王爺的處事風格了。
「王……王爺,您這麼做,很容易把人嚇跑的。」雲陌支支吾吾地提醒道,「王妃若是知道了,可能會怪您的。」
說完,雲陌急忙捂住嘴巴:「王爺,是屬下多嘴了。」
畢竟,他家王爺行事,從來都是雷厲風行,哪裡會在乎這些。
可是這一次,破天荒的,顧衾墨竟沒有斥責他,而是淡淡出言:「那你認為,該如何?」
「我……王爺,你是在問我嗎?」雲陌有些受寵若驚。
王爺竟然請教他該如何追女子?
簡直夭壽了!
「嗯。」
感情之事,他不太懂。
「咳咳。」於是,雲陌索性斗膽開始說了,「首先啊,您不能總是冷著一張臉,不然就不平易近人了,若是您能溫柔一些,多笑笑就好了。」
「溫柔?」顧衾墨秀眉微蹙,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平日裡太冷了。
難道是他這張冷臉,嚇跑了小歌兒?
「是啊。」雲陌無比誠懇地點了點頭,「不過王爺,您也不可對每個人都溫柔,所謂溫柔只給意中人,就是這個道理。」
見顧衾墨一言不發,雲陌還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連忙補充道:
「屬下就是隨口亂說,您不用往心裡去……」
「接著說。」誰知,他倒是想聽下去。
媽呀,王爺這是轉性了嗎?
沒多問,雲陌繼續道:「其次就是,倘若想要虜獲美人心,需得主動一些……」
雲陌侃侃而談,說的頭頭是道,雖然這話,連他自己都不敢全信,但王爺似乎還聽得很入神。
看來這一次,王爺是要徹底栽在清歌姑娘身上了!
…………
清晨。
「青娥,青娥?」
江氏在廂房外敲了許久,都無人應答,甚至連個丫鬟的回應也沒有,不由得有些著急。
她昨日就來了一次,來的比較晚,無人應答,以為青娥是睡著了,沒想到今早過來,還是無人應答。
頓時,江氏按捺不住,下令道:「來人啊,將房門砸開!」
「是!」
身後的家丁得令,掄起手中的木棍,廢了很大的力氣,才將房門砸開了。
頓時,一陣惡臭的氣息撲鼻而來。
江氏看見房間裡的景象,嚇得腿都軟了。
「青娥!」
只見墨青娥癱倒在床榻下面,渾身鮮血,手掌被刺穿,血流不斷,蓬頭垢面,瞳孔瞪大,像是一具行屍走肉般。
若非這身衣服,江氏根本認不出,這是她的女兒。
房間內沒有一個丫鬟伺候,而墨青娥又癱瘓了,身上全是重傷,排泄物與血跡混雜在一起,無人清理,從而氣味難聞,狼狽至極!
「啊……啊……」一見有人進來,墨青娥恍惚回過頭來,痛苦地出聲。
她廂房中的下人,被墨清歌強行遣散出去了,再加上,她又不敢聲張被洗劫的事情,擔心聲張出去,自己會被整得更慘。
畢竟,是有前車之鑑的。
所以,她只能獨自在房間內苟延殘喘,過著豬狗不如的日子,毫無尊嚴,毫無形象!
「青娥,誰把你弄成這樣?」江氏指骨緊蜷,惱羞成怒,「是不是墨清歌?」
「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