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平安縣縣城,蒙四娘醫館內。
蘇動就坐在醫館一角,看著蒙姑娘在那裡治病救人。
蒙四娘知道,也隨他去了。自從上次縣爺府的相處之後,她的內心中,似乎也有了這位飛魚捕頭的些許勾勒。
醫館裡,有一位病人,身旁跟著六個身材精裝強悍的護衛,穿著圓領錦袍,大腹便便一副肥頭大耳的模樣。
「蒙姑娘。我這病還有救嗎?只要有法子能救我,花多少銀兩都行。」這富人名為賈伸,被縣裡的市井起了一個綽號,名為賈大富,平日裡沒什麼別的愛好,就是極其奢侈。
什麼東西不求最好,只求最貴。
「好治,我給你開一方子,保證藥到病除。」蒙四娘開口,旁邊侍女執筆,寫下一方子。
那賈大富開心捧著那方子略微一看。
「蒙大夫真是咱們平安縣的神醫,我這頑疾都可以治好。不知診金多少?」
「收你五兩便是。」旁邊侍女開口。「到抓藥那裡一併付了就好」
可賈大富一聽卻面露不愉。
「五兩?這也太少了。太少…我怎麼能吃五兩銀子抓的藥。」
蒙姑娘和侍女都無奈一笑。
「那您的意思是?」侍女問道。
「起碼一百兩。」賈大富從懷裡掏出一銀票。
「好,那加收賈老爺九十五兩銀子,您去吧。」侍女接過賈大富手中的方子,添了一筆。
「嗯,這般好,一百兩一副的方子,才能治好病。」賈大富開心的捧著方子去了。
蒙四娘搖頭。
「小靈。將這九十五兩銀子散給城外那些被妖怪禍亂過的村民們吧。」
「知道,小姐放心吧。」那侍女恭敬應道。
村子不比城裡。妖怪不敢進城。可是欺負欺負村落村民還是敢的。有些村子裡的村民夫婦,剛生下孩子。孩子就被妖怪奪走了。
更慘的,是孩子剛出生,父母就被妖怪殺害了。生下來就成了孤兒。
「蘇捕頭,喝杯茶吧。」
空閒時間,蒙四娘坐到蘇動旁邊,兩人也隨意交談。
說起妖怪傷人。
「近日來,好多外面的村子傳言,說是見到妖怪,這些妖怪,真是禍亂之心不改。」蘇動輕嘆一聲。
妖怪,是殺不完的,可是可以把他們殺怕。就如同縣城,尋常妖怪都不敢進來,因為縣城內有陣法,進來容易,出去就難了。
「妖怪…也有好妖怪。」蒙四娘臉色平靜,輕聲道。
「對,是有好妖怪,不傷人,吸食天地靈氣修行,可好妖怪太少,妖怪本身乃是禽獸所化,傷人吃人,是本性。」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蘇動搖頭。
蒙四娘微微點頭,不再多說。
兩人喝著茶水。
蘇動從懷裡掏出一紙包。
「剛才來的路上,見到一炒栗子的,這栗子香的很,你嘗嘗。」
紙包在桌上攤開,濃郁的栗子糖香味飄散,蒙四娘鼻尖微動,臉頰都露出笑容。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栗子。」
「是嗎?你喜歡吃炒栗嗎?那之後我常給你帶些就好。」蘇動笑道。
「就是不好剝。小靈都嫌我煩。」蒙四娘一笑。旁邊的侍女吐舌。
「我給你剝。」
蘇動伸手剝開栗子皮。放在蒙四娘手裡。
「這…怎麼好意思。」蒙四娘臉頰一紅,一個男子給自己剝栗子?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是練武之人,剝栗子容易的很,舉手之勞而已。」蘇動笑道。
他右手真氣一轉,那栗子皮就自然而然「啪,啪」裂開,以蘇動對真氣的控制,還傷不到裡面的栗子,的確輕鬆容易的很。
蒙四娘猶豫著,最終耐不住栗子的香味,將手中的栗子仁放到口中,慢慢咀嚼,俏臉上都露出滿足神態。
「真好吃,這是哪家的栗子。」
「好吃我下次再給你帶來。」蘇動輕笑。
兩人一個剝栗子,一個吃,這一幕。遠遠的被進來的蒙大叔看到。
下午,蘇動離去。
蒙四娘帶著笑容,嘴裡還隱約哼著小曲,顯見心情頗好。
蒙叔父走過來。
「四娘,有些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叔父有話便說唄。」蒙四娘臉上的笑容還沒散去。
就是這笑容,讓蒙叔父心裡一嘆。
「我能看出來,那蘇動對你有意思,我相信,你也感覺的出。那蘇動,倒的確算一人物,可是,他若是平常些,便也罷了。可他是飛魚捕頭,專門殺妖除妖的。且年紀輕輕就實力非凡。我怕都不是對手。」蒙叔父語重心長。
蒙四娘臉上的笑容頓時一窒。
「叔父,您說什麼呢,蘇捕頭他只是感謝我救他…」
「相處久了,日久生情的事少嗎?你敢說,你沒有對那蘇動有絲毫心動?」蒙叔父搖頭。
蒙四娘不說話了。
她,沒有嗎?
「你們不合適,畢竟你是…」
「好了,日後那蘇動再來,將他趕出去便是。我累了。回房歇息了。」
蒙四娘轉身摸索著迴廊,朝著房間走去。
蒙叔父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神情也蕭索。
「別怪叔父,這是為你好,也是為那蘇動好。」
第二天。
縣城的街道上準時出現蘇動的身影,他手裡帶著炒栗子,臉上有著笑容。
走到醫館門前。一眼便看到站在門口的蒙大叔。
「早。蒙大叔。」蘇動笑著打招呼。
「蘇捕頭是來看病?」
蒙叔父一臉冷漠。
蘇動一怔。他每天來…都不曾看病。
「我…」
「如果蘇捕頭不看病,那麼便請蘇捕頭回吧。醫館事忙,實在不好招待蘇捕頭,且四娘一個女兒家,蘇捕頭朝廷命官之尊,傳多了,總歸不好。」蒙叔父鄭重道。
蘇動愣住。
可神情只是一瞬就恢復正常。
「這是,四娘的意思?」他問。
蒙叔父剛欲開口,醫館內突然傳出一平靜淡漠聲音。
「是我的意思,蘇捕頭請回吧。」
蒙四娘的聲音傳來。
蘇動一怔。
「是你的意思…」
他一怔,臉上頃刻就恢復如常。
「好,這炒栗子,味道不錯,是早晨剛炒的,請蒙大叔帶給蒙姑娘吧。」蘇動輕笑。
將紙袋子交給蒙大叔。轉身便離去,既不拖沓,也不糾纏。
蒙大叔看著他那背影,不由高看這飛魚捕頭一眼。
「拿的起放的下,倒的確是個人物。」
他回身進入醫館,蒙四娘一副平靜模樣正在那裡給病人把脈看病。
貌似平靜。
可那微微顫動的雙肩,還是將其那並不平靜的內心世界,彰顯而出。
……
蘇動一路走到縣城門口。臉上的表情才有些落寞。
「我這,算是被拒絕了嗎?還沒開始,就被拒絕…嘖嘖…」
或許這就是緣分吧,緣分未到,不必強求了。
可心裡說不苦,是假的。
嗡。
突然,他腰間一震。
蘇動頓時收回心神,低頭看下腰間,一塊銅質令牌,正在微微顫動。令牌背面刻著一條從河中躍起的錦鯉。正面,則是書刻『飛魚』二字。
「飛魚召集令?出大事了?」
蘇動心裡一驚。
他成了飛魚捕頭這麼久,還沒被召集過一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