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遲聽到消息, 從床上猛地坐起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想快點。閱讀
他低頭戴上耳機, 然而當他抬起頭的那一剎那, 他看到原本人數顯示為零的直播間多了一個人。
大概是第一次直播太緊張, 他移開目光,比平時還要用力地緊握滑鼠。
伴隨著直升機啟動的聲音, 航線居中出現在海島地圖上, 他選擇在近海的核電站跳下。
作為小貓直播上小有名氣的主播, 阮言起床後第一件事便是打開遊戲。
他左手拿著塊兒三明治, 右手握著滑鼠, 隨意地說道:「我跳核電站吧。」
言言早安
跳核電站挺好的, 人少
今天單排嗎?我還以為要單人四排
他玩這個遊戲滿打滿算也有兩年了,單排獲勝沒什麼壓力,故落地後一邊隨意地搜索物資, 一邊回答觀眾問題:「找找手感。」
核電站物資不少,但他槍只找到了akm,他不信邪地去小廠房邊找了一圈, 還是沒找到別的槍。
沒事, akm傷害高
近戰很強
+1,中遠距離也還可以
阮言很清楚都是粉絲安慰, 這把槍后座力都太大了,只能湊合用用。
不過他的心態放得很平, 打幾個人撿裝備總會有的, 他單手把三明治吃完了,完全沒有正處於遊戲的緊張。
怎麼一個人都沒有
地面上倒是有搜索過的痕跡
我好像聽到了腳步聲!
阮言也聽見了腳步聲,危機感慢慢浮現, 他拿起槍,警惕地看向四周,可什麼也沒有。
或許只是有人路過。
他收了槍。
沈遲沒看過別人直播,也不知道如何直播,直播間裡異常冷清,沒有任何留言,他無意中瞥見右上角的直播間人數。
原來她還在。
少年垂下眼,一股說不出來的輕快瀰漫在全身,他輕輕跳上哨塔。
這個位置相當隱蔽,但位於高點,一旦開槍敵人都會循聲過來,因此開槍機會越少越好。
每多開一次,每多一分危險。
阮言對沈遲的動作毫無察覺。
那人運氣挺好的啊
求求來個人給言言送槍吧
南邊哨塔上是不是有什麼東西
阮言看到彈幕停下腳步,向南邊望去,就在這個時候,子|彈飛速向他襲來,直接打掉他一半的血!
他立馬向樹後的掩體跑去,哨塔上的人似乎怕暴露位置,沒敢再開槍。
阮言不由得鬆了口氣,然而當他放慢腳步剛想靠到樹後時,第二槍直朝他頭頂襲來,精準地打掉了他最後剩的半血。
草,兩槍爆頭!
現在路人水平都這麼高了嗎?!
對不起!我給路人丟臉了
一瞬間,遊戲畫面變為代表死亡的灰色,阮言看著自己操縱的角色變成盒子後自閉了,屏幕上浮現一行白字。
late 使用akm擊殺了你。
阮言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要不是這把槍難用,他四處找其他槍也不會被有機可乘,怎麼可能有人還能遠距離命中目標。
臥槽,第一次見akm當狙用的!感覺不是路人,肯定是主播
沒見過這個id,說不定是哪家戰隊的青訓隊員出來了
那就可以理解了,職業選手不說有教練指導,用的電腦都不是主播能比的
想知道是誰
就連阮言也在思考最後一個問題,他點擊發送組隊邀請。
而邊城的網吧里,少年坐在老式電腦前,操縱角色走到盒子邊拾取對手遺留的物資,渾然不覺自己引起了整個直播間的議論,隨手點了拒絕邀請。
莊州斜挎著書包一進網吧便看見一頭顯眼的紅頭髮,他走到少年身旁坐下,偷偷瞄向沈遲的遊戲id,名字叫late。
還挺低調的名字。
不得不說他有點意外,然而他坐下後沒多久,少年結束遊戲切進直播後台,他訝異地想,還真當主播了?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名為亞洲第一槍神的直播間明晃晃地映入他的眼帘,他不禁抽了抽眼角。
要不是沒國服只能上外服,遊戲id大概也會叫亞洲第一槍神的吧,他暗罵自己結論下得太早了。
莊州以為自己就算玩遊戲入迷的人了,可身邊的少年一上午都坐在電腦前,只是偶爾喝喝水,消瘦的身形將深色外套顯得寬大。
他看向沈遲空蕩蕩的直播間,忍不住勸:「反正直播間也沒人,休息下吧。」
一直等到這局遊戲結束,少年才抬起頭,望著直播間右上角的人數,冷漠地反駁:「有人。」
「有一個人。」
美國,新澤西州。
「嚴氏打算收購歐洲銀行,這將是華國迄今為止最大規模的一次海外收購。」咖啡店老闆放下手裡的財經報紙,感慨了句,「金錢是多麼美妙。」
嚴雪宵將新到的咖啡杯整理放在柜子上。
「你不這麼認為嗎?」老闆問。
青年默而不語。
「忘了你是學哲學的了,每天只和故紙原典打交道。」老闆搖搖頭,「但當你站在那個位置就不會這麼認為了,你沒聽過嗎?對於男人而言,權勢是最好的春|藥。」
青年沒爭辯,客氣地開口:「整理好了。」
老闆的注意力被心愛的杯子引過去,看著擺滿一面牆的杯子,他不禁說道:「忙了半天,辛苦你了。」
嚴雪宵換下店服走出咖啡館,回到宿舍後他坐在書桌前,打開檯燈看書,燈光勾勒出他輪廓分明的側臉。
忽然間,他的手機屏幕亮了。
他看了會兒,接通電話。
電話里立時傳來他叔叔試探性的聲音:「你和燕大那孩子相處怎麼樣,有興趣交往下去嗎?」
青年翻開下一頁,語氣平靜:「沒有。」
電話那邊的嚴濟感覺有點棘手,他這個侄子像他大哥,年紀尚輕做人滴水不漏,對誰都是溫溫和和的,但要說和誰距離近,一個也沒有。
他嘆了口氣,掛斷了電話,默默又開始盤算誰家的兒子好了。
嚴雪宵關掉手機,繼續看書。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合上書,手裡屏幕上多了幾條消息。
【亞洲第一槍神】我看到你看了我一天直播,你也對遊戲感興趣嗎?
【亞洲第一槍神】如果你想玩的話,我可以帶你玩,因為你肯定沒我玩得好
【亞洲第一槍神】其實,直播間沒人也沒關係,不過……你今天能來
【亞洲第一槍神】我挺高興的
已經是一個小時前的消息了。
嚴雪宵輕挑了挑眉,他點開後根本沒時間看只是在後台掛著,對方竟以為他看了一天嗎?
他看不清情緒地低下一雙鳳眼,眼尾隨之勾出好看的弧度,放下手機,拿起另一本書翻開。
然而當他靜靜看了一陣,忽然拿起擱在一旁的手機——
打開了對方的直播回放。
九月邊城的夜風裹著若有若無的秋寒,少年將自己縮成一團,垂下的睫毛濃密,模樣比白日看起來要溫順,但依然是冷淡的。
第二天,沈遲很早就醒了。
他收到了一條簡訊。
——我和你媽忙你爺爺的事,要明天才能回來,你自己照顧好自己,晚上關好門窗,記得鎖門。
他抿了抿唇,手停在回撥電話的界面上,可最終還是放棄了,關掉了手機。
他走到和客廳連著的廚房,打開逼仄地放在角落的冰箱。
保鮮室里有茄子和青菜,冷凍室里有凍成冰的肉,他思考了一會兒,把食材取了出來。
他沒做過飯,但他看過傭人做過。
應該不是很難。
他這麼想著,把茄子和青菜仔細地洗乾淨,生疏地拿起菜刀在案板上切。
雖然切出來都是大一塊兒小一塊兒的,但切了滿滿一盤,足夠他能吃得很飽了。
處理好蔬菜,他的視線看向冷凍的肉,肉的表面覆蓋了一層冰,濕噠噠地在廚台邊淌水。
是要加熱化開吧?
他找到鐵鍋,小心翼翼地擰轉開關。
他往裡面倒了一層油,隨著溫度升高熱油在鍋里沸騰,他把肉放進去,可就在他放下鍋的那一刻,熱油四濺。
不知道哪裡做得不對,少年看著噼里啪啦作響的鍋,眼裡露出明顯的茫然,反應慢了半拍,直到右手傳來疼痛感,他才關上了火。
右手被熱油燙出一道紅印,由於皮膚太過白皙顯得格外觸目驚心,在沈家有家庭醫生,在邊城他沒有可以問的人。
少年猶豫了一會兒,忍著疼,用左手打開手機。
【亞洲第一槍神】燙傷怎麼處理?
「你還記得adam嗎?」報告廳外,一個穿givenchy的同系男生向嚴雪宵說。
「研一的時候提到結構主義就口若懸河,談及宗教便高呼上帝已死,現在區塊鏈倒成了口中源源不斷的問題。」
他說話時的語氣充滿調侃,顯然是看不上此種行徑。
「個人興趣不同。」嚴雪宵淡淡道。
說話那人搖搖頭:「yan,你有時候看起來真不像我們系的。」
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學哲學的或多或少都有傲氣,他卻從未在這名來自東方的青年身上見過,然而莫名地讓人不敢放肆。
嚴雪宵僅是溫和一笑。
那股感覺更強烈了,他沒再多想:「研討會馬上開始了,我們進去吧。」
即將走進報告廳前,嚴雪宵的手機顯示出一條未讀的微信消息。
——來自您的好友沈遲。
他看了眼時間,沒有立即察看,而是關了機,進入研討會。
沈遲沒收到回復,他沒有繼續等下去,單手打開瀏覽器,搜索燙傷的處理方法。
前面幾頁都是醫院的GG。
他一直翻到第四頁才看到答案。
沈遲走出水龍頭處,打開開關,冰涼的水沖在右手上,那股灼人的刺痛感才緩緩減輕。
可還是很疼。
少年笨拙地給自己吹了吹傷。
直播時間快到了,他不敢再碰灶台,換了件長袖遮住疤痕向網吧走去,比原定時間遲了半小時。
他走到位置上,打開電腦。
沈遲深呼吸了一口氣,壓下疼痛握上了滑鼠。
不知道是不是老闆清過灰,開機的速度比前兩天快了點。
他像往常一樣登上遊戲,看到屏幕的那瞬間卻驀地睜大了漂亮的眼。
late,早上好
終於等到你了
今天要和言言一起玩嗎
過了片刻,阮言向他發來組隊邀請。
沈遲猶豫了一陣,同意了。
隊伍里不止他一個人,還有個叫白茶的人,也是小貓直播的主播,亞服排名前三百,比阮言的知名度還高。
這次選的是張沙漠圖,沙漠圖沒有植被覆蓋,讓人無所遁形,比起海島圖節奏更快,打法更激烈。
沈遲落地撿了把s686,除此之外,物資少得可憐,正在這個時候,他聽見不遠處傳來槍聲,應該不超過三個人。
他循聲而去。
直接就去勸架嗎?!
一打開直播間就這麼刺激
緊張
沈遲的腳步放得很輕,前方交戰的三個人沒注意到他的到來,在一個人倒地之後,他冷靜地開鏡,擊殺了一個人。
還剩下一個人。
結果已無懸念
昨天可是靠這把槍雙殺的!
好奇late和白茶的實力誰更厲害
沈遲的槍口對準最後一個人,雖然他只剩半血了,但他挑了挑眉,有一槍帶走的自信。
他按下射擊,可右手的灼燒感讓他偏離了預定位置。
他第一次打偏了。
少年沉默地看著屏幕。
直播間驟然安靜,隔了一陣才有人說話。
失誤很正常
不可能每局遊戲都保持狀態的,看過各大主播的我如是說
對啊,耐心看吧
s686隻有兩發子彈,換彈慢,就在他的血差點被打掉之際,對方被白茶擊倒了。
……
阮言玩到十點便下線了,好友白茶也沒玩了,向他發來消息。
【白茶】你昨天把他夸到天上去了,我覺得水平只能算不錯吧,今天失誤挺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