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現在在義大利,就算是坐火箭,也不可能馬上趕回來。
腦子裡各種想法飛竄,我的眼皮卻又沉重起來,然後控制不住的合上了。
「噓,讓她睡吧。」
爸爸的聲音,好溫柔。
再次睜開眼,是因為一縷縷低語聲。
才聽了幾秒,我倏地撐大眸子,不顧滿身的桎梏扭過頭去。
門邊站著兩個人,一個是爸爸,另一個……
那欣長挺拔的身形我不會認錯!
是陸離!
可他……
他不是在義大利嗎?!
難道我又昏迷了一天,他真的趕回來了?!
「老爺放心,我一定看護好小姐!」陸離鄭重的保證著。
「我剛才還以為你人在義大利,真的要一兩天才能回……」爸爸問他,
「難道你沒去嗎?」
「沒有,我這幾天一直在福利院裡幫忙,剛剛接到您的電話就趕過來了。」
說到這裡,陸離朝我看過來,我和他的視線剛好撞在一起。
「小姐,你醒了。」
在他眼底,我清楚的看到了濃濃的擔憂之色。
可我並沒有多麼的驚喜。
如果陸離在這裡,那夏小秋呢?!
或許是看出了我的疑惑,陸離走到床邊,低聲解釋,
「抱歉,小姐,我沒有聽從你的安排去薩丁島,小秋自己去了。」
為什麼……
我蹙緊雙眸死死的盯著他。
這應該是你和她都嚮往的啊……
「出了事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打電話給我。」陸離的語氣裡帶著濃濃的愧疚,他扭頭問小北。
小北無奈的回答,「陸先生,我們也不知道你還在國內,所以……」
陸離皺起好看的眉,又對爸爸說,
「請老爺原諒,是我看護不周,才害小姐……」
但爸爸並沒有多加責備,接過話說,
「不怪你,只是你比其他人更細心,也更了解溫溫,有你在,我才放心。」
我聽著他們的話,無數個疑問甚至抵消了身體的痛楚。
陸離,到底為什麼……
之後,爸爸在陸離的勸解下才願意回去休息,畢竟以他的年紀,熬了兩天兩夜真的太辛苦了。
我雖然還說不出話,但陸離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
離開前,爸爸久久的撫摸我的額頭,細心的為我整理好每一縷髮絲,就像小時候一樣,他柔聲叮囑,
「溫溫乖乖聽話,爸爸只回去一小會,有陸離看護著你。」
我艱難的點了點頭。
對爸爸,我只有滿心心疼。
等他終於願意回去休息了,我才鬆了口氣,卸下偽裝露出痛苦的模樣。
心臟,真的好疼。
小北剛剛偷偷告訴我,我因為風寒引發了心肌炎,差點死在了ICU里。
小小風寒,讓我在鬼門關走了一圈。
而對陸離,我只有怪責之意。
所以當他照顧我的時候,我做得最多的就是賭氣的別過頭去。
陸離應該明白我的心思,也不反駁,也不逃避,默默忍受我的冷暴力,片刻不離病床邊。
半夜,我在昏暗的燈光中疼醒。
秦醫生下午來看診時已經說過,我現在用的藥物,還有併發症,都會導致隱痛感。
本來以為自己能承受,可等我切切實實從夢裡疼醒,才知道這『隱痛感』有多難熬。
我抑制不住的低喘,可身體貪婪無比,它需要心臟強烈的跳動,為全身供給能量,而我只能無助的喘息。
吸進去的氧氣,根本不夠。
忽然,一隻大手撫上我的額頭,替我擦去冰冷的汗珠和滾燙的淚滴後,又輕輕托起了我的身體。
我難受的看著陸離在燈光投射下更顯立體的臉,看著他緊皺的眉心,心裡的委屈和害怕一波一波的噴發出來。
我其實很怕疼,也怕死。
怕辜負所有人……
發現我微微躬身呼吸能順一些,陸離便半環著我坐在床沿邊,讓我低低的靠在他的胸膛上。
羸弱的心臟在體內掙扎著,我耳朵里聽到的卻是陸離的心跳聲。
咚、咚、咚……
強勁,而有力。
我緩緩閉上眼睛,認真的數著他的心跳聲。
意識,又開始模糊。
清晨時,我才從小楠口中知道昨晚下了好大一場秋雨,把天和地都澆濕了,難怪空氣里沁著一股寒意。
然後,她悄悄靠在我耳邊,躲避著一旁的陸離,小聲說,
「小姐,昨晚陸先生抱著你坐了一夜。」
瞬間,我心思搖擺。
很多不該有的念頭蜂擁而出,但一想到獨自一人身處異國他鄉的夏小秋,我又將它們全都壓下去了。
有罪的人,不該多想。
之後幾天,二叔和爸爸都來看過我,見我的病情確實好轉,爸爸對陸離的悉心照顧很滿意,眉頭也不再總是緊皺了。
住院第四天,我才能摘下呼吸面罩。
心臟雖然還是羸弱,但幾天不曾開口的我趁著所有人不在,還是第一時間啞著嗓子問陸離,
「為什麼……咳,為什麼不陪小秋……」
這個問題,我憋了整整五天!
陸離正在檢查點滴餘量的動作一頓,卻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甚至,我覺得他在故意避開我的視線。
「她一個人……」我執拗的試圖糾正著一切錯誤,問他,
「你不……擔心嗎?」
陸離動了,我的目光隨著他運動,看著他到茶几邊倒來了水,然後將我扶起。
「先喝水。」
一聲低嘆,幽幽漫漫。
陸離放下水杯俯首對我說,
「小姐,你不用這樣的,我對小秋……」
我瞬間怔住,傻在他幽邃的眸子裡。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
陸離果然對什麼都洞若觀火,聰明得讓人牙癢。
片刻之間,我正想著聽他剩下的話語,就聽一道聲音從走廊就衝進了病房裡。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溫溫!你生病了為什麼不通知我!」
話音停止兩秒後,顧嘉澤衝進病房。
他滿目的擔憂在看見陸離和我此時的情狀後閃了一下,一時間目光游移,一副不知道往哪看好的模樣。
我哭笑不得。
他這是什麼表情。
趁著我分神,陸離已經又拿起水杯湊近我的唇畔,微微一傾,溫暖的水流緩緩滲進口中,滋潤著我干癢的喉嚨。
這對靠營養液維序生命的我來說簡直就像甘露,我忍不住貪婪的猛喝起來。
喝完水,陸離拭去我唇角的濕潤,看了呆怔在一旁的顧嘉澤之後說,
「小姐,我去找一下秦醫生。」
然後就出去了。
陸離前腳剛走,顧嘉澤後腳就衝過來了,他認真的上上下下將我打量了一通,最後發出長長的喟嘆聲,
「要不是我今天去家裡找你,現在還蒙在鼓裡呢!」
我『識相』的說了一聲『對不起』,這個時候懷柔政策是最好用的。
果然,一見我主動道歉,顧嘉澤軟下了眉眼,嘴裡雖然還有幾句抱怨,但握著我的手卻輕輕的,柔柔的。
怕他嘮叨個不停,我轉而問他,
「你說……到家裡找我?有什麼事嗎?」
這句話提醒了顧嘉澤,他忽然謹慎的朝門口看了一眼,確定真的四下無人後,俯首過來說,
「溫溫,我找到證明清白的證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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