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小北微微紅了臉,「我們只是在閒聊。」
「我知道。」我哪裡會怪她們,只是,她們對夏小秋的感覺和我不同罷了。
因為上一世的虧欠,我的確對她極盡容忍之能事,而在了解她的經歷後,心底的愧疚感也更深了。
所以,我必須及時制止他人對夏小秋的猜疑,
「你們應該都知道小秋也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從小到大她受了不少苦,既沒有體會過父母的疼愛,也沒有殷實的家庭環境,所以接觸到一些新鮮事物時,或多或少會抱有好奇心。」
「你們不也是這樣的嗎?」
小楠和小北對視一眼,然後微微垂眸。
我勾了勾唇角,又說,
「所以,有時候她可能不懂禮數,也會欽羨我們的生活方式,但這都是人之常情,而且她並沒有對我造成任何傷害,寬容一些也就算了……」
「況且,為難她不也是在為難陸離嗎?」
聽完我的話,小北頭垂得更低了,小聲說,
「小姐,對不起,我現在都明白了。」
我走到小北跟前,她比我還稍微高一些,從來都是個貼心的小姐姐。
「不用說對不起,我知道你們都是為我好,但小秋只是暫住,好好對她就是了,別失了我們家的氣度。」
小楠和小北認真點頭,我放下心來,今天過後,夏小秋在家裡應該能住得更隨性一些。
回家兩天,我多數時間都留在房間裡。
我能感覺得到,身體恢復的速度的確不如從前,甚至,都稱不上是恢復,而是在衰敗。
胸悶和心悸,呼吸困難等症狀出現得越來越頻繁。
怕大家擔心,所以我才選擇窩在房間裡。
況且,已入深秋,一陣恣意的風,都有可能再把我『送』回醫院。
很多次,我想打電話催一催溫翼寧,可一想到他得意張揚的性格,我要是顯得過於急切,反而會被他拿捏。
最多,再等他幾天。
但溫翼寧的消息沒有等到,我卻先等來了顧嘉澤。
聽到小北上來通傳他來探望,我才咋然想起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沒有做。
顧不上其他的,我連忙套上睡袍趕下樓去,心裡暗責不已,自己竟然病得連腦子也跟著變遲鈍了,居然忘了這麼重要的事!
希望他不要先遇到夏小秋才好!
來到樓梯,看到客廳里只有顧嘉澤一個人,我暗暗鬆了口氣。
「嘉澤,你怎麼過來了?」
我故意裝傻。
一看到我,顧嘉澤激動得站起身來,一對眼睛不夠他忙的,上上下下的來回打量我,最後才煞有介事的長嘆一聲,
「果然是好些了。」
我啞然失笑,可眼睛卻澀澀的。
「別鬧,」推了推他的胳膊,我裝作沒有看見茶几上的筆記本電腦,狀若輕鬆的打趣,
「怎麼來得這麼突然?好歹讓我化個妝呀。」
顧嘉澤沒有接我的話,神情反而變得嚴肅起來,盯著我不答反問,
「你是真忘了還是假忘了?」
我淺淺一笑,老實回答,
「真的忘了,這段時間睡得迷迷糊糊的,剛才小北通知我時,我還反應不過來呢。」
顧嘉澤摸著下巴揣度許久,最後才願意相信我的話,
「好吧,那你讓人把夏小秋叫出來,我要和她當面對質!」
果然還是要走這一步,在醫院時我就考慮過,回家後先和夏小秋聊一聊,給她打打預防針,沒想到一回家就忘了這事。
如果現在忽然把她拉出來對質,恐怕……
「怎麼?」見我遲疑,顧嘉澤挑起眉。
我用餘光悄悄瞥了樓梯口一眼,上面空寂寂的沒有半個人影,這次應該不會那麼巧了。
然後,我挽上顧嘉澤的手臂,一遍把他往外帶一遍找藉口,
「今天她和陸離好像是出門了,明天你再過來好不好?」
顧嘉澤怎麼會願意,何況我的送客行為太突兀,所以就拖沓著腳步不願意走,嘴裡反駁著,
「那我就在這裡等著她,我不信她今天不回來。」
我理解顧嘉澤的執著,但他理解不了我的為難。
「嘉澤,聽我的好不好,又不一定非得是今……」
我暗暗使上了勁,非要把他往門口拉,眼看就要成功了,偏偏……
「溫小姐,我和阿離待會要……」
樓梯那邊,夏小秋歡悅的聲音戛然而止,就像被強行消聲了一樣。
我幾乎不敢抬眸面對顧嘉澤凝注在我頭頂上的視線,肯定,能把人燃著吧……
「溫予鹿,」顧嘉澤咬牙切齒的咀嚼著我的大名,「這筆帳我待會再跟你算!」
說完,他毅然抽出手轉身回到了客廳,雙手抱胸冷冷的睨視著頓在樓梯上的夏小秋。
我趕緊追過去,一見眼前的情勢就知道今天不能善了。
別看顧嘉澤站在樓下,可氣勢上完全碾壓已經面露驚懼的夏小秋,她的臉蛋蒼白一片,看著已經腳軟了,甚至要巴著扶手才能站立。
「顧……顧少爺……我……你……」
只是看見顧嘉澤,夏小秋就已經嚇到結巴了。
我擔心她的精神狀態,想上樓先把她安撫好,沒想到剛要動,陸離就尾隨而至,而且在看見顧嘉澤的那一剎,身上立時散發出冷肅之氣。
我不由得暗暗咬牙,最壞的場景還是出現了。
陸離從來都是夏小秋的救星。
他一出現,夏小秋才像是恢復了生氣一般,立即緊緊環住他的手臂,像只可憐的白兔一般哀哀的巴在他的身側。
「裝什麼可憐!」顧嘉澤性子耿直爽朗,平時他最不耐煩的就是女人顫若衰柳的姿態,於是爆喝一聲,
「下來跟我對質!」
只是這一聲爆喝,直接把夏小秋嚇得畏縮成一團了。
陸離微蹙眉頭睨了顧嘉澤一眼,面色更是沉若幽湖,但還是帶著夏小秋一起走下樓。
夏小秋哪裡敢,她拖著腳步想拉住陸離,嘴唇抖索得幾乎說不出話來,等陸離如願停下腳步,她立即顫聲哀求,
「阿離,我……我好怕……」
「不下去……行不行……」
陸離見狀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柔聲道,
「別怕,有我在。」
一句話,引得我自嘲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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