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和顧嘉澤的注視下，夏小秋一下子撲進了陸離的懷裡，大聲的哀泣起來，
「阿離，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給你惹禍了！」
不用側目，我也知道顧嘉澤的表情有多無語，因為，我也是如此。
她道歉的對象，不應該是顧嘉澤嗎？
感覺顧嘉澤的手臂已經繃緊了，我趕緊拼了勁挽住他，在他俯首的時候，我用上哀求的神色，對他搖搖頭。
「就聽一下她怎麼說，好不好。」
我細弱蚊蠅的對他說。
顧嘉澤眉心緊蹙，眼底燃著一團火，但是面對我的祈求，最後還是深吸一口氣，賭氣般的抿住了唇。
此時夏小秋已經斷斷續續訴說起了原因，
「阿離……你還記得小時候經常欺負你的那個李霸嗎？」
陸離幽幽盯著她，眸色幽冷如冰湖，並沒有回答。
夏小秋更緊張了，揪著他的手臂，語速開始加快，似乎也沒有那麼哽咽了，
「以前李霸總是找各種各樣的藉口欺負你，故意把你的飯弄髒，避開老院長糾結其他孩子打你，還總是偷偷把你的衣服弄濕，害得你大冷天只能穿濕了的棉衣……」
「這些你還記得嗎？」
陸離並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仿佛那些疼痛的回憶早就煙消雲散了。
但我，卻聽得心驚膽戰。
自從認識陸離，他就是堅毅的、果敢的，我從未想過這樣的他也會遭受霸凌。
而且，夏小秋說出來的，恐怕還只是皮毛而已。
不由得，我望著陸離的側臉，目光再難轉移。
直到夏小秋繼續開口，我的神志才被猛地拽回來，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好幾年，後來，你沒有發現李霸忽然不再為難你了嗎？」
陸離沉思片刻，然後緩緩點頭。
「那是因為……因為我私下偷偷去求他了……」
「你偷偷去求過他？」陸離挑眉，語氣微帶驚愕，顯然，他並不知道這些事。
我也想聽聽後來發生的事，可顧嘉澤無法共情。
等得夠久了，他忽然冷聲道，
「你們在這裡搞起回憶往事來了？這跟你誣陷我有什麼關係？」
夏小秋瞥了顧嘉澤一眼，面色慌張，然後急急的又開始對陸離述說，
「嗯，我去求過他好幾次，但是他一直不答應，還連我一起刁難，直到有一天……」
「那一天，我趴在禱告室里假寐，完全沒有發現有人在背後接近，直到一件衣服蓋在身上才驚醒過來，我嚇得連忙回頭，發現來的人竟然是李霸。」
聽到這裡，我不由蹙眉，總覺得後面會發生很不好的事，而且她描述的情形和在會客室遭遇的一樣。
果然，夏小秋接下來的話印證了我的猜測。
「看見李霸我當然害怕，想要掙紮起身卻被他從後面死死摁住，我想要大喊救命，他卻捂住了我的嘴巴，還笑著對我說，如果讓他……
「他就不會再為難你了……」
說到這裡，她像是憶起了什麼恐怖的畫面一般，眼淚又撲簌而下。
「他對你做了什麼？！」
陸離倏地握住了夏小秋的雙臂，低磁的聲線失了冷靜和自持，只是剎那，眼底就騰起殺氣和暴戾。
就連之前發現季江白給我下藥，他也沒有失控成這樣。
夏小秋紅著眼，委屈的對陸離說起曾經遭遇的痛楚，
「那個時候……我們還小，他沒有做到最後……」
「但是他一直用力摁著我，不停的摸……我……我好怕好怕……」
「難怪，」陸離咬牙道，「難怪有一段時間你連我也躲，只要一有男孩子靠近你就膽戰心驚，李霸卻反而不再刁難我了。」
「所以……那天在顧家，顧少爺從背後給我蓋衣服，我就以為……」
「我根本沒有想那麼多，只是好怕好怕……」
「阿離，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夏小秋一邊哭一邊埋進了陸離的胸膛，仿若羸弱的小花依附於大樹之下，令人只想好好保護她。
連我都有這種想法，何況是陸離。
只見陸離伸手環住她顫動的肩膀，眼底滿是不舍和疼惜，還有深深的自責，
「你不用說對不起，抱歉的人應該是我！」
我輕吸一口氣，硬生生收回凝在眼前一對壁人身上的視線，側目看向顧嘉澤，
「嘉澤，我想小秋當時應該是驚嚇過度，一下子把以前不好的遭遇代入到了你身上，所以……」
可顧嘉澤卻不這麼認為，他淡然開口，
「所以，我就該被冤枉了？」
「是，以前她是遭遇過不好的事，我也接受你的說法，當時她可能真的被嚇到了……」
「但事後她冷靜下來了吧？」
「將近一個多月的時間，我不信她沒有回想過那天發生的事，沒有記起我本來就沒有碰她，可她澄清了嗎？」
說到這裡，顧嘉澤眸色疏冷，一字一頓的說，
「不，她沒有！」
陸離懷裡的夏小秋因顧嘉澤義正言辭的話而瑟縮了一下，頭更是深埋進他的胸膛，不敢回眸。
我低嘆不已，這件事明明已經真相大白，但眼下的情形卻更加令人為難。
對夏小秋而言，知道自己誤會顧嘉澤之後肯定是內疚的，內疚之下反而會害怕，所以我能體會她不敢面對的心情。
可反觀顧嘉澤，又何其無辜。
該怎麼樣讓兩邊都不受傷害呢？
就在我絞盡腦汁想對策的時候，陸離忽然一下把夏小秋拉到身後，如同一道城牆般擋在她的跟前，正色對顧嘉澤說，
「顧少爺，這件事是我們對不起你，小秋現在還驚魂未定，我替她向你道歉。」
「很抱歉，這段時間讓你經受這種不白之冤，我們會……」
沒有讓陸離把話說完，顧嘉澤冷聲打斷，
「用不著，一人做事一人當，你的道歉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誰冤枉了我，誰就站出來給我道歉，別一味躲在別人後面裝可憐。」
他冷冷的凝視著陸離，半點沒有退讓的意思。
我兩難不已，顧嘉澤的要求話糙理不糙，可以說本就應該如此。
但夏小秋為了陸離默默付出了那麼多，當她害怕時，陸離怎麼可能不護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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