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 所得

2024-08-27 14:55:56 作者: 金鵝屏鳳
  那人見安二木跟沒聽見一樣,他已經走到安漵跟前,伸手就要抓過去,只是手還沒伸出來,就被一根棍子擋了擋。記住本站域名

  安漵抬起的手也順勢放下來,如果不是必要,她不想跟村裡的人起衝突。

  擋在中間的是根燒火棍,原來安大伯正在家裡燒火,他家距離大路不遠,聽到這些爭執就趕緊出來看看。

  「六發,你一個做長輩兒的,故意欺負我們這個房頭的小輩,是不是覺得我們好欺負?」

  安大伯一句話,六發瞬間露出笑來,剛才的氣惱似乎都是錯覺,「哪有啊,您是我們的老大哥,有您在邊兒上看著,我們怎麼敢。」

  「我不在了就敢了?」

  「大哥,大過年的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安二伯趕緊阻攔大哥的話頭,卻被瞪了一眼,安大伯一臉厭煩:「你給我邊兒去。」

  「大妮,回家去,今年你二伯家的年禮,不用給他,」安大伯便對安漵說道,「誰問就說我說的,不是長輩的東西,不值得孝敬。」

  安二伯一臉難看,卻什麼都不敢說。

  安漵說道:「大伯,我還有事,就先回了。」

  「回。」安大伯點頭。

  安二伯也是沒想到,這大侄女比先前更不講禮數,連兩句客氣話都不願意說,就跟沒看見自己這個人似的。看著她和那下人趕車離開,忍不住跟大哥絮叨:「大哥,我也是心裡有氣,你說老四家這大妮出息了,怎麼就不知道幫扶咱們這同門一脈的。那鄭昌盛算個什麼東西,天天跟在她身後竟然也能吃香喝辣的。」

  安大伯看了二弟一眼,「咋的,你一個當伯伯的沒出息,還要侄女兒照顧?」

  安二伯說不出來這話,但他就是覺得安大妮有好路子,應該既顧忌長輩顏面又主動地提出帶著她的堂哥一起發財。

  要不然剛才不會六發的話都說那麼難聽,他一句話都不說。

  「大哥,不是這話,咱們都半隻腳進棺材了,不為咱們,是為了家裡的小的,我家的大翔二耀,還有你家的大翱幾兄弟,哪個不需要賺錢的路子?」安二伯小聲說著,見大哥黑著臉,聲音便越來越小。

  安大伯見他不說了,才道:「大妮過不下去的時候,你家可伸過一把手?」

  安二伯說不出話來,他也沒臉說,家裡連地頭隨手能割一大把的韭菜,他媳婦都捨不得叫大妮拿走幾根。

  「咱家的孩子過不上好日子,那是咱們自己沒本事,別想仗著自己能占個長輩的名分,就去欺負小孩子。」安大伯說完,看了旁邊的六發一眼,提著火棍轉身回家去了。

  家裡,安翱沒事兒,正在後院兒做家具,這是他自己琢磨著做的,沒有拜師,也過了那個年紀了,就想著山里不能打獵的時候,做些椅子板凳的好拿到集上換錢。

  一戶農家從頭到尾的進項,無非就這麼幾種。有時候朝廷征徭役,一家人的零碎花銷都需要婦人織布獲取。

  安大伯沒再進廚房,提著燒火棍,徑直來到後院兒,對大兒子說道:「你常在家,也會做些個東西,沒事兒去大妮那兒看看,需要什麼的你就給做了送去。到時候,能少了你的東西?」

  安翱疑道:「您這怎麼突然說這個。」低著頭手裡握著砂紙,沙沙地打磨著椅子腿兒,道:「以前我都沒管過大妮怎麼樣,現在往前湊,讓人怎麼看?」

  「誰會笑話?你自己不往前尋門路,還能讓大妮主動給你送來?再說,你們是嫡親的堂兄妹,她做買賣需要什麼,你送去個東西又怎麼了。」

  「要是想讓小石頭能一直往上走,你就主動地尋門路去,大妮腦子好使,再做出什麼好東西來,我們要買也能搶到頭一個不是?」安大伯看著漸漸停下了動作的兒子,「你別覺得小石頭會讀書,能考出來就可以了。考出來、能當官、能當個好官,這中間還差著很多的距離。」

  ---

  跟安大伯說的一樣,安漵就算要幫幾個堂兄弟,也不可能在人家都沒露頭的時候,主動捧著東西送上去。

  和鄭昌盛的合作,完全是看他們家過不下去了,這個時候你提供的幫助,不用明言別人自會感激。

  但在一個不缺吃不缺喝的人家,你上門要求人做杯子,說不定還會讓人覺得煩。

  安漵和豐年將家裡剩下的十幾包糖棍兒糖板都裝上車,就又出了門。

  趙婆婆看到安漵搬到屋裡的一袋子錢,人走好一會兒她心還是顫的,拿個小板凳,摸索著一點針線做著,就坐在門口不動地方了。


  中午的時候,宗徹放下書本出來煮的飯,他的手藝,也就是能把飯煮熟。

  下的麵條除了鹹味就沒其他滋味,稻香和趙成都吃得臉色微苦,其實他們都不是挑剔的孩子,但是每天都能吃到安漵做的菜,再吃這種的只是煮熟了的麵條,很難不覺得難吃。

  趙成一根根吃著,跟不好說話的宗徹扯閒篇:「徹哥,你真要在明年的鄉試年考啊?不用去府學裡聽聽先生指導嗎?」

  宗徹:「我有書,不用。」

  書還是顧先生給的,他有疑問的話,也可以寫信問顧先生,府學針對的是所有進學的秀才,進度還是太慢了,他不打算去。

  趙成道:「我還以為以後進學了,能有做伴的呢。」

  院試前,府學學子就放了假,一直要到來年二月二之後才開學,他成了秀才,可以去府學讀書了,本來是高興的事,但是想到到時要自己一個人待在府學,就覺得不想上學。

  趙婆婆:我看你是不想吃麵條。

  「快吃飯,」她提醒小孫兒,別吃了幾天好吃的,就不知道外面人家的艱苦,這樣好成色的麵條,有些人家過節的時候都吃不上。

  安翱就是在這個時候過來的,他手裡拿著五六個前些日子才編好的晾曬乾菜用的大平筐,見安漵不在家,隨手放在院裡的架子上就要走。

  趙婆婆知道這是安漵的堂哥後,趕緊讓人進來坐,一面張羅著倒水,一面道:「你有什麼事,告訴我老婆子一聲也行,漵兒回來我跟她說。」

  安翱接過水,問道:「漵兒?」

  宗徹才抬起頭,咽下口裡的面,說道:「她自己取的名字,水邊敘。」

  安翱驚訝,隨即又覺得好笑,這事兒也就堂妹能做得出來。

  「我沒事,就是來看看,家裡有沒什麼需要的,我在家無事,隨手也就做了。」

  趙婆婆笑道:「你要說這個,我還真知道,漵兒他們近來挺需要一盒三隔的竹筐的,要帶蓋子的,有多少要多少。」

  安翱聽了,心頭挺高興的,笑著答應了,就要回家去做。

  這時,從外面走進來一個手裡牽著驢子,身著青綢布外衣帶文士帽的講究人,「宗案首是住在這裡嗎?」

  宗徹看過去,問道:「我就是,什麼事?」

  那人立刻露出笑臉來,上前,從懷裡掏出來一個大紅色帖子,遞上前道:「這是太爺下發的請帖,邀請宗案首及樗蒲縣一等秀才公,後兒午時到縣衙赴宴。因著家裡老太君也在,您還可以帶著家裡的女眷一起去。」

  稻香跑過去,把帖子接過來,然後又跑到宗徹面前,遞給他。

  宗徹接過來掃一眼就放到桌邊,說道:「我知道了。」

  這就完了?

  送貼的人心說還真是年輕案首,覺得自己可了不得了吧,連叫喝一杯茶都沒得?

  還沒吐槽完,這家老太太就叫個孩子過來幫忙牽了驢子去拴好,又親自倒茶給端上來,一同端上來的,還有一盤兩樣的糖果。

  一種白生生的,棍子形狀,一種是琥珀色,壓得平平整整的,混合著芝麻還有什麼果子一樣的東西。

  拿起來嘗了嘗,才知道是核桃。

  「這是白糖熬的?」送貼人驚訝,他是縣衙的胥吏,日子過得還行,家裡三五不時能買些糖果吃,蜜錦閣就有純白糖熬的糖果,一斤都要二三百文呢。

  當然了,蜜錦閣的比這家的好看,雖然味道是沒什麼差別---可能白糖做的果子,都這樣的吧,但是人家一戶鄉野人家能吃得上這種糖果,證明家裡過得很是不錯呀。

  這吳胥吏一邊吃一邊想,不知不覺就茶吃下去半碟子,他立刻不好意思地站起來,說道:「得回去了,還有東邊幾個鎮子上的帖子要送呢。」

  趙婆婆也不留,就讓趙成去屋裡,把那種上好的花生酥、粽子糖給包一斤出來。

  吳胥吏客氣兩句接了過去,同時給透露不少縣太爺家老太君的喜好。

  人走了,趙成還在心疼:「奶奶,姐姐說,那種好糖,一斤要一錢銀子呢。」

  趙婆婆好笑:「你姐姐才不會在意這點錢,成兒啊,你得知道,這有些東西是該花的,便必須得花。這不比咱們自己拿錢往外遞更省錢,更有面子?」

  說著,對還沒走的安翱道:「這是漵兒做的一些東西,就說過年的時候給叔叔伯伯家都送幾斤去呢,你稍等等,我去給你打包了來。」


  「不用不用,」安翱已經驚訝大過一切了,他知道堂妹這兩天在做東西,那香甜味這些天都不散,但卻不知道,她是在做糖啊。

  糖,鋪子裡一斤雪花糖都要一二十文,堂妹竟然是做成的糖果。

  這是能立業傳家的買賣啊。

  安翱說著,就腳步匆匆地走了,他得跟他爹說一說,這事兒太大了,自己想不過來。

  而趙婆婆呢,剛才也就那麼一說,實際上腳步都沒動,她知道這孩子得馬上去跟家裡的長輩商量。

  趙成又說他奶奶,「姐姐會做糖的事,您怎麼說出去了?」

  趙婆婆好笑地看著焦急的孫兒,道:「咱家的甜味在村口都能聞見了,這還瞞得住?有了搖錢樹,還得有能守住的人守著。聽漵兒說,她大伯一家還不錯。」

  宗徹一直沒管這些,聽到此言才抬頭看了老太太一眼,心想她總是運氣不錯,能找到心思正又有幾分腦子的人。

  日後自己若是離家赴京趕考,也不用太擔心家裡了。

  安漵後半下午回來的,趙婆婆已經給做好米粥、小菜,宗徹做的飯菜實在難吃,不能讓丫頭在外面忙了一天還吃不上口順口的。

  簡單吃過飯,安漵便發動全家人,跟她一起去屋裡數錢。

  她住的堂屋,即便又住進來一個趙婆婆,還是很寬敞,三大袋子銅板往地上一倒,跟個小山似的。

  趙成看得嘴巴都合不攏了,姐姐這賺錢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宗徹是幾人反應最平靜的,可也驚訝地挑了挑眉毛,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這話還是對的。

  要不是有她提前做好的攪碎桶,鼓風機,這麼些錢是需要好幾個月才能賺回來的。

  看來,奇技淫巧,是對器物最大的污衊了。

  「這麼多錢,數到明天也數不完啊。」趙婆婆感嘆,她一輩子花的總有這麼多銅板,但從沒一下子看到這麼多。

  安漵笑道:「不用一個一個數,回來的時候我們在鎮上的雜貨鋪買了個稱,我們稱斤數,大致算出來這些錢有多少就可以。」

  等過完年,再拉著去府城找個錢莊兌換成銀子。

  宗徹說道:「其實你在收錢的時候,可以儘量收成銀子,做生意的人家,手裡總會有些積攢的金銀。」

  「我不是沒想到嗎?」安漵後來見收的銅板太多,拿不完了,後面的便都提出能不能給銀子,誰想到人家小商小販的,一二十兩也能拿出來。

  見她懊惱的樣子,宗徹不由地翹了下嘴唇。

  稱錢吧。

  這麼多實體貨幣,還是有重量的,的確會讓人覺得自己很富有,但是也的確太費事。

  安漵他們四五個人,一直稱到天色將晚才算出來個大概。

  三大袋子,大約有五萬多個銅板。是賣八百斤的糖板和八百斤的糖棍兒所得,糖板一斤三十文,糖棍兒二十五文。

  五萬多銅板,看起來是夠多的了,但安漵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宗徹給她算了筆帳:「按照五萬銅板來算,這麼些,只是不到五十兩銀子。」

  安漵:???

  有沒有搞錯,還沒她賣兩個方子賺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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