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 香胰子

2024-08-27 14:56:30 作者: 金鵝屏鳳
  杏是越放越香的,摘的時候半生,經過一段時間的存放,果香便漸漸滲了出來。記住本站域名

  安漵拿起一顆杏,隨手擦了擦就掰開一口吃了半個。

  香甜、汁水豐盈。

  就是在現代的時候,她也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杏。有些事,不親自去做,是不會發現自己是有些天賦在裡面的。

  安漵便是到了這大明朝,想吃的蔬果類這裡沒有就得自己下場去培育之後,才發現她在種植方面的天賦和廚藝差不多。

  經她培育出來的,尤其是果樹,結出來的果子味道總是分外香甜。

  方家掌柜看著那新鮮軟嫩的杏肉,也不自覺口吃生津。

  安漵走的時候,便留下了一小堆白杏。

  方家掌柜怪不好意思的,想起少東家說的,這位安姑娘是個極其精明的人物,跟她談生意,最好是一開始就亮底牌。

  像他今天,這還沒表現出什麼來呢,就看出來自己想吃那杏了。

  不過安家的杏確實好吃,連南下的西域商人都會販安家杏去銷售。

  掌柜的笑著把安漵和鷓鴣送出門,吩咐一個小夥計幫忙把兩筐東西背著,便轉身回後院吃杏。

  安漵讓方家的小夥計先把杏給送到搖襪廠,家裡的一些日常用品沒有了,她得去補一補。

  「鷓鴣,你也別跟著我滿城轉悠了,回廠子裡去忙吧。」

  鷓鴣現在總管搖襪廠的事務,一天到頭也是不得閒。

  她還是不放心:「小姐,您一個人成嗎?」

  「我又不是小孩子,怎麼不成?」安漵說道:「我再去買些香胰子、面霜,然後就回。」

  鷓鴣看到前面不遠處經過的巡成兵,想到現在北境大營的士兵每隔半個時辰便在各街道巡視一圈,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

  她想著便點了點頭,「那奴婢就先回去了。」

  安漵擺擺手,隨後慢慢走著去了內城,香胰子在現在還是只有富人能用得起的東西,因此這類鋪子都開在內城。

  外城熱鬧喧嚷,內城就安靜了很多,但是走上東邊一條全都是店鋪的街道,安靜里便也摻了熱鬧。

  安漵自來到北境之後,連著宗徹的,洗護用品都是從內城的一家名叫敞軒樓的店裡買的。

  進了這條街往南走不遠,路東就是輝赫的敞軒樓。

  陽光下,這樓上的匾額都是金光閃閃的。

  安漵仰頭看了看,邁步走了進去。

  敞軒樓分一二樓,一樓招待比較普通的客戶,二樓招待貴客。

  安漵要的香胰子一樓就有,她徑直來到櫃檯邊,對小二道:「兩塊香胰子,一塊玫瑰味、一塊檀香味,還有一盒珍珠面霜。」

  這時候的人賣東西,那是很長時間都不出一個新品,因此安漵直接便照著自己以前買過的來。

  小二對安漵已經沒有印象了,她雖然到北境後用的都是這家的胰子、面霜,但這種慢速消耗品,不可能經常來買。

  「不好意思客官,」小二在後面的櫃檯上找了一通,轉頭道:「檀香味的香胰子已經賣完了,只剩下玫瑰味和月季味的。」

  安漵想到宗徹那只用的就剩了一點的可憐巴巴的檀香胰子,問道:「新貨什麼時候補上?」

  小二道:「明天吧。」

  安漵付了錢,小二說道:「夫人,胭脂不要一些嗎?我們這裡有牡丹紅、石榴紅好幾種胭脂呢。」

  安漵不經常用胭脂,但是口紅色號永遠不嫌多,聽這兩個名稱新奇,便道:「拿來我看看。」

  恰在此時,二樓響起一陣女子的嬉笑聲,一個上了年級的威嚴女聲道:「剛就聽見這下面說話,我還以為是誰呢。不想竟是宗夫人!」

  安漵抬頭,看見一個打扮得富麗堂皇的老太太在幾個妙齡少女的簇擁下,走下樓梯來。

  這是誰?

  安漵茫然。

  老太太有些尷尬,她身後一個身著淡紅色上衣米白色下裙的少女提醒道:「宗夫人貴人多忘事,我們是蘇家的。」

  抱歉,安漵還是沒有想起來,但是她笑著點了下頭。

  「剛才聽說宗夫人想要檀香味的香胰子?」少女又說道:「是給宗督軍買的吧?」


  然後也不用安漵回答,走下最後一階樓梯的少女,將手裡拿著的一個繫著彩緞的木盒子放到櫃檯上,「這是二樓的,貴一些,但宗夫人應該不會連好一點的香胰子都不捨得給督軍買?」

  說得好像你和他關係多好似的。

  安漵看了看那盒子,問道:「不知道姑娘怎麼知道,我是給家夫買的檀香味香胰子?」

  一句話卻讓那女子紅了面頰,她說道:「我就是知道,還用給你報備嗎?」

  安漵皺眉說道:「當然了,我挺好奇的。」

  少女扭頭繞著衣帶,哼聲道:「我不信督軍沒在你跟前提過我。」

  話裡帶著明顯的嗔意,可能男子聽來會很享受,安漵只覺得彆扭,她看向一直笑眯眯的老太太。

  蘇老太太拉著孫女兒的手,跟安漵道:「她是我家最小的姑娘,自從她姐姐去了大營,她時常要跑過去尋她姐姐。那日外出,差點被一些胡商掠走,幸好宗督軍經過,救了小女一把。」

  安漵才想起了,半個月前宗徹去冀平城查看閘口建造情況,大半月夜才回到軍營。

  只是她根本沒在他身上聞到其他味道,所以這救一把,應該也只是單純的救一把。

  然而看這家人的樣子,好像得了多大的緣分一樣。

  安漵有些好笑,說道:「他還真沒在我跟前提過這位,蘇姑娘。你是蘇窈窕的妹妹?」

  少女不喜道:「我姐姐是戴三爺的未婚妻,你說話能別這麼不客氣嗎?」

  安漵懶得再跟她多話,也不看胭脂了,付了錢就要走。

  小二的聲音響起:「宗,宗夫人,您給的這些錢不夠?」

  安漵看了眼櫃檯上的十二兩銀子,道:「一塊香胰子五兩,珍珠面霜二兩,不對嗎?」

  小二說道:「半個月前我們就漲價了,香胰子六兩,珍珠面霜要三兩五錢。」

  「嘻嘻,」那少女拿帕子掩住嘴,笑道:「宗夫人,您出來買東西,都是可巧就帶這麼些錢嗎?若是不夠的話,小女給您補上。」

  隨後小聲道:「也免得給宗督軍丟人。」

  蘇家的另一個姑娘笑道:「農家人嘛,精打細算習慣了。」

  安漵好笑,農家人怎麼了?在這個社會裡,應該是比商人地位高吧,再說她現在怎麼說也是獲涼城的第一夫人?

  就這麼被人看不上?

  看來有時候脾氣太好,也不行。

  好吧,安漵承認,之所以因為這些話如此生氣,更多的還在於有人完全無視她這個正妻的去覬覦她的男人。

  安漵放已經打包好的胰子面霜放回櫃檯,拿回自己的銀子,「不好意思,不要了。」

  「宗夫人,只是十幾兩銀子而已,您還是拿走吧。」少女喊道,又忍不住笑:「總不能讓督軍洗臉的東西都沒有。」

  安漵轉頭看了她一眼。

  蘇老太太呵道:「憐香,你少說兩句。」看著安漵誠懇道:「宗夫人,您別介意。不過這些的確不值當什麼,就當是感謝督軍救我家憐香的謝禮了。」

  安漵笑道:「一塊香胰子要六兩,敞軒樓從中攫取的利潤不少吧?做好事都做到我頭上來了?」

  真當我是泥捏的沒有脾氣呢。

  蘇老夫人慈祥笑道:「您誤會了,我們沒有那個意思。」

  安漵轉身走了。

  蘇憐香哼道:「督軍真可憐,有一個這樣的妻子。」

  蘇家姐妹都道:「那你就嫁過去,讓督軍好過一些。」

  「我撕爛你們的嘴。」

  敞軒樓里頓時笑鬧一片,蘇老夫人笑看著小孫女兒,好一會兒才道:「好了,別鬧了,出來時間不短了,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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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漵騎馬帶著兩筐水果從城裡出來,經過軍營的時候也沒有停下,直接趕到二十里外的毛線廠,進去拿了一袋子純鹼放在馬背上。

  純鹼是一種很重要的工業原料,造玻璃、選礦及銅鉛等的生產上都有很重要的作用,洗羊毛、農業浸種上也都用得到。

  安漵早在兩年多前的時候,就實現了純鹼自由,之所以沒有碰觸肥皂市場,是她覺得香胰子這種純古老的技法做出來的洗護用品更好,不想用更便宜的肥皂將這非遺的產品提早擠出歷史舞台。


  香胰子是用豬的胰臟製作的,經低溫溶解出高級脂肪酸,然後和草木灰之類中的鹼劑發生皂化作用,生成脂肪酸皂。

  這東西既有清潔皮膚的功效,還有美容養顏、防治皴裂的功能,充分體現了在完全不知道化學、微觀世界為何物的古人們的智慧。

  但是香胰子製作工序再複雜,也不可能那小小一塊就要五六兩銀子,以前安漵就覺得貴,但那時候她能消費得起,根本不想自己再麻煩。

  而且再來一個肥皂廠,她完全忙不過來。

  現在卻是完全另一種心態了,嘲笑她用不起香胰子,還視她如無物的覬覦她男人。

  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啊。

  安漵騎著馬迎著風,在夕陽下往軍營行去。

  一半路上就遇到了出來接的宗徹。

  「帶這麼多東西,怎麼不先送到軍營去?」到跟前後,宗徹直接把安漵那隻馬背上的袋子提過來,放到他馬鞍後。

  安漵其實也生宗徹的氣,作為已婚人士都不知道避嫌嗎?

  這可是個救命之恩會以身相許的時代。

  你出門又不是一個人,遇到實在處於危險中的妙齡少女,你不能讓手下去管閒事?

  夕陽打在女子身上,宗徹從側面甚至能看到她面頰上細微的絨毛,再加上她氣鼓鼓的模樣,宗徹很想湊過去在她臉頰上啃咬一口。

  不自覺把馬兒趕得和她的靠近了許多,一匹馬都咬住另一匹的嚼子了。

  「誰惹我的寶貝生氣了?」他側頭在她臉頰上親了下,離去時還用舌尖挑了下。

  安漵被他挑的心裡一癢,不過很快想起正事,「你是不是出去的時候英雄救美了?」

  「什麼英雄救美?」宗徹好笑,想到她今天是去城裡談生意,問道:「漵兒是聽到什麼閒言碎語了?」

  「不是閒言碎語,」安漵看著他道:「正主都找到我跟前了,還說我對你摳搜。」

  宗徹皺了皺眉,不過為了哄她不再生氣,還是笑著道:「誰這麼大膽,敢對我的夫人指指點點?」

  在京城的時候不能不讓她看人臉色,但當北境大營都屬他管轄的那一刻,誰都別想站在高處嘲笑她。

  他宗徹的寶貝、妻子,就是要橫著走。

  因此在他的語氣里,頗有種「是誰,爺去滅了他的」昏君氣質,安漵看他:「你自己招惹的桃花。」

  宗徹皺眉苦想,不說英雄和美,只說救,他之前好像還真救過一個人。

  「半個月前我帶人回軍營的時候,倒是的確救了一個人,只不過是我部下的一個將領去救的。」他說道。

  安漵立刻找到了無理取鬧的點,「剛才還說不知道,現在一想就知道了,果然你還是對被救的美人有印象吧。」

  宗徹一臉懵,催馬趕上加速往前走的人,解釋道:「當時只是擋路了,不然我哪有閒空專門去管閒事?而且,我真的沒印象了。黑燈瞎火的,被救起來的那人長什麼樣我都沒看到。」

  安漵在前面走著,聽著宗徹羅里吧嗦解釋的這些話,越想越好笑。

  「漵兒,你別生氣啊,」宗徹說道:「以後我就被擋路也繞開,不管閒事了好吧?」

  安漵回頭,「我可沒有讓你做個冷血人的想法。」

  宗徹問道:「那你不生氣了?」

  安漵:「鑑於你這次救的這個人太事兒,我還是要生氣的。駕!」

  掣動韁繩便加速離開了,長發隨風飛揚,宗徹伸手,柔順的頭髮擦過他的手指,讓他心頭軟成一片。

  「慢點兒。」他在後面提醒道,等雙馬並駕,宗徹馬上色令智昏地道:「欺負我夫人的是誰,明天我就去料理了。」

  安漵笑著看他一眼,道:「你少管閒事,我自己處理。」

  宗徹:這是真生氣了啊。

  不過誰家這麼不長眼色,能把她這麼好脾氣的人都惹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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