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沒吃完,又有事,朱紅在外面等著拜見呢。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天色還早,就這麼著急地過來,看來對那個魯奇是挺有感情的。
不過安漵卻很不喜歡,毛線廠里的女工她都很熟悉,且對大部分有著繼續培養的想法的,只是沒想到,讓她這麼看重的女工之中,會出現仗技欺人者。
這樣的人,和仗勢欺人、仗富欺人,一點兒差別都沒有,惹人厭惡。
安漵本來都快吃完了,聽到朱紅請見,又添了半碗,慢慢吃。
宗徹好笑地看她一眼,他吃飯倒是很快,這時候已經是第三碗了,說道:「到底是不相干的人,別為這點小事生氣。」
安漵怎麼可能不生氣,從來沒想過又是找人教識字,又是教技術,想著以後生意再擴張,都是能夠放出去獨當一面的人了。
沒想到,是另一個稻香。
不過,安漵還是想到她沒有親自聽聽朱紅怎麼說,為免誤會她,也應該聽過她的言辭,再決定對她的態度。
「我去看看。」
放下碗筷,安漵起身出去了。
飯桌上,嚴晷忍不住道:「嫂子太好心了,不會被那女工糊弄了心軟吧。」
「不會,」宗徹的聲音沒了剛才和安漵說話時的柔和,「不了解她的人,根本不知道她看重的是什麼。」
外面,朱紅正焦急地來回走著,看見夫人出來,提著裙子就跑上前,屈膝跪下。
「求夫人繞魯大哥一命。」
一看她這樣子,安漵就知道平妻是她自願去做的。
招了招手,站崗的士兵忙搬了張凳子過來,安漵坐下來,也沒叫起,只淡淡問道:「你和魯奇,關係很親近?」
朱紅微胖,肉嘟嘟的,是看起來會比較天真可愛的那種女子。
但此時她說的話,一點兒都不天真可愛。
「是的,」朱紅很擔心地說道:「奴家喜歡魯大哥,再過些日子,就要成親了。我有一個月沒回家,昨天又是我生辰,他才過來幫我慶生的。」
說著眼眶都微微泛紅,「只是我沒想到,我就跟他提了句軍營外的紅薯,他會、會做出這種糊塗事。」
「你是怎麼跟他說的?」安漵微微靠後,鬆散地倚在椅背上。
朱紅微愣,抬頭看了一眼,又趕緊垂下去,低聲道:「奴家只是說,說,咱們軍營外面的那些紅薯,果真是您之前說過的,能夠高產的。」
她後面越說越順,應該是覺得這個說辭沒問題了。
安漵疑惑地挑挑眉,「是嗎?這樣就勾起那魯奇的貪心了,這般的人可靠嗎?」
「他只是好奇而已,」朱紅叩頭說道:「求夫人饒了他。」
安漵問道:「那你覺得你在我這兒能有幾分面子呢?」
朱紅雙手撐在地上,額頭隱現汗珠,聲音略微顫抖,「夫人,夫人,對我們是極好的。」
不僅給好吃的好住的,還有豐厚的工錢,還讓她們習字明道理。
可是,朱紅不明白自己哪裡做錯了。
安漵搖搖頭,說道:「那你覺得,我就該容忍你辦出來的蠢事了?」
夫人果然是不滿的。終於確定了這點,朱紅跪坐著仰頭,問道:「夫人,我不知道我哪裡做了蠢事?」
「去給人做平妻,你覺得是你的魅力大到了讓人不得不娶呢,還是很享受這種老妻是草你是寶的感覺呢?」
朱紅著急地搖頭,道:「夫人明鑑,我從來沒有過那種想法。我只是,很喜歡魯大哥。」
「原來你是一點道德準則都沒有。」安漵淡淡說道:「你帶著那個魯奇,一起走吧。」
「夫人,這是何意?」朱紅遲疑問道。
安漵不介意說得更明白一點,「我的毛線廠,可用不得你這樣的沒有一點道德觀的人。」
「我不是沒有道德,」朱紅慌張辯解,「夫人,魯大哥的妻子也同意了我嫁過去的,若是我沒有道德,我早就應該叫魯大哥休了他妻子啊。那米氏,嫁給魯大哥七八年了,竟一無所出,魯家早就有意休她的。」
正是因為我心軟,才沒讓她被休棄出門。
安漵沒耐心聽她這些三觀感人的話了,起身道:「你走吧,我的毛線廠,容不下你這樣的大佛。」
「夫人,」朱紅跪著上前,伸手要拽安漵的裙擺,她匆忙後退,宗徹正好出來,看到這一幕,快步上前扶住安漵的肩膀,說道:「還不快人拉下去?」
兩個士兵上前,朱紅哭求道:「夫人,您別趕我走,我家還需要我這份兒工錢。」
那倆兵可不管這個,臂力又很大,督軍吩咐之後,提著人就很快出去了。
朱紅的哭聲很快遠去,安漵一點兒惻隱之心都沒有升起,不管怎麼樣,她在毛線廠里學了不少東西,現在城裡很流行的毛線織,她都會。
便是現在被趕走,也不可能就一家人餓得沒飯吃。
安漵問宗徹:「你現在要去外面的軍營嗎?」
宗徹笑道:「你如果不捨得,我可以再陪你一會兒。」
安漵:「我只是想跟你順路走一道而已。」
她想去毛線廠看一看。
雖然距離軍營比較近,安漵去毛線廠的次數倒沒有多頻繁。
毛線廠同樣是連在一起的一片帳篷,只紡線的帳篷,便從一開始的兩個擴展到了現在的五個,存儲帳更是增添到了八個。
每隔兩天出一次毛線,原來的商人幾乎不間斷。
就算這一天沒有毛線出,也會很早的就有人在外面等著。
安漵騎馬來到廠外時,就見這外面幾乎成了一個小小的集市,因為有人,便有附近的牧民過來賣些羊肉乾、酸奶餅之類的。
有兩個商人在那兒大聲地討論這次要去哪兒,還有途中的所見所聞。
安漵一開始並沒有在意,馬兒都進了帳篷構成的庭院之中,聽到那大嗓門的兩人話題一轉,說道:「你知道吧?風國新封了個國師,那國師好像還是咱們大明人。」
「國師?難不成是個會呼風喚雨的人。」
此話一出,周圍一片笑聲。
就是,都多少年了,咱們大明王朝的人早就廢棄了這個裝神弄鬼的職務了。
「可不是會呼風喚雨,」提起這個話題的人說道:「年前,那冀平程被水淹的事兒,都知道吧?風國那邊說,發動那次水淹的,就是國師。」
安漵聽到這裡,才邁步進了做工的帳篷,一進去,入耳的便都是嗡嗡的紡線聲。
李管事正來回檢查著,轉身看見安漵,趕緊走來見禮,向後看了看,「朱紅?」
安漵說道:「我把她辭退了。」
這話一出,機器間紡線聲停了停。
李管事回頭說了一句,然後才說道:「那待會兒我讓人把她的包袱收拾一下。」
安漵嗯了聲,問道:「你不給她求情嗎?」
李管事笑道:「夫人,我這麼說,您別覺得我是討您的好才說的。其實不是今天那魯奇的事兒,過兩天我也準備去見您一見,將她這個人辭退的。」
安漵挑眉。
李管事繼續道:「她這些天總不老實,想往洗羊毛的那地方跑,我給了她兩次機會,熟料她更加有恃無恐,昨晚還把一個大男人帶進來。」
安漵點點頭,「工廠這邊,只你和薛管事兩個總管,事情難免疏忽,我今天來,就是要給你們找兩個得力助手。」
李管事一愣,隨即笑道:「我們正盼著呢。」
安漵也不讓她舉薦人,邊說話邊在紡機間走著,觀察每個人紡線的技藝。
---
在廠坊待了一個時辰,安排好人事,又明確定下以後的廠規,安漵這才騎馬回去。
途中是一直不斷有人經過的,這地方好歹比以前自己才來的熱鬧了許多。
因為走的人多了,從毛線廠到外面延伸出來好幾條道路。
路被踩的結結實實,一根草毛都沒有了,倒是兩邊,草叢茂盛,時而還能看見紫色黃色的小花在綠葉中搖曳。
馬蹄噠噠地慢慢走著,藍天白雲下,很有些愜意。
這時候,遠處隨風起浪的草叢中,兩個彎著腰割草的人正在嘆氣。
一人用著草原上的土語說道:「今年是要大旱的,你看看這裡的草根。」
他指著的那片草根已經黃了,另一人湊過來看了看,也深深嘆口氣,他是當年從中原內地遷來草原的那波人的後人,雖然還會說漢話,但已經把這片草原當成了家。
「今年,草原上只怕又不平靜了。」他低聲說道。
雖然草原有重軍鎮守,但是那些流寇、部落首領卻不會管這些。
草原上又沒有什麼城池,大多數人都是隨水而居,比較散落,那些人衝出來砍殺一波就離開,誰還能去找到他們報仇。
這就是草原上的生存規則,軍隊也管不了。
「哈清,」說土語的那人掰著手裡的草根,半晌提出一個建議,「不如我們搬去軍營附近生活。」
新來的這個督軍像是個會治理地方的,之前弄的那個水渠,他們又往軍營延伸了一條小河,現在軍營那兒用水十分方便。
最重要的是,他聽居住在那附近的牧民說過,如今軍營管理嚴格,根本不會像以前那樣,縱容裡面的流兵出來禍害牧民。
哈清看向朗富日,問道:「你是認真的?」
一直以來,朗富日都對大明軍營沒有看好,曾經有一年,在外面需要一天一個地方的換,他也不讓他的家人去軍營附近定居。
朗富日看著天上火球似的大太陽,「再不找好可以庇護的天地,只怕會度不過這年的冬天。」
兩人正憂慮未來的時候,兩個小男孩和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跑過來。
「阿爹,阿爹。」還沒到跟前,他們就喊起來,臉上的興奮遮都遮不住。
「怎麼樣?」朗富日笑著問小兒子。
皮膚黝黑的小男孩手裡拿著一個氈布做成的袋子,晃著道:「他們都要了,我們要換鹽和糖,也換了。」
三個孩子都高興非常,笑容燦爛得就跟天上的太陽似的。
待他們都說完了,少女才興奮地跟哈清道:「爹,我剛才,看見那個毛線廠的東家了,她說只要我在三天的試用期內能學會紡線,就讓我成為正式的女工。」
哈清聞言,笑得都看不見眼睛了,轉頭跟朗富日道:「不管你們家是不是真得要搬來,我們家明天就搬來這邊。」
朗富日很羨慕哈清能有這麼懂事的一個女兒,心裡祈禱妻子的這一胎,也能生個女兒。
以前生孩子,是兒子好,現在女兒卻不比兒子差哪裡去。
黝黑小男孩道:「爹,我們也搬來吧。那個毛線廠太熱鬧了,阿娘做的餅好吃,我們可以去賣啊。」
看著急躁的小兒子,朗富日哈哈一笑,說道:「那你先割草,將咱們的馬兒餵飽了,爹再考慮考慮。」
安漵並不知道這之後短短的幾天,軍營附近就搬過來許多人口,安排好毛線廠的事情之後,之後的幾天她都帶著小汪和方家之前送來的那些狼犬滿草原的跑,整個人都顯得黑了些,一直到這天下午才開始做蛋糕。
明天宗徹休息,他們便要再去龍門站擺攤。
有力度很大的按壓式打蛋器輔助,一陣陣濃郁的香味便從主帳向四周蔓延。
就住在附近的戴繼放下手裡的兵書,看著外面嘆口氣,雖然他是故意朝著無能那方面發展的,但這位宗夫人做的糕點,著實是太好吃了。
真能被養成個大胖子。
戴繼出來,招手叫來一個下人,「我這兒有京城剛送來的上等燕窩,你待會兒拿一些給主帳送過去。」
下人很清楚自家大爺的意思,聞言笑著點頭。
正要退下,東邊一側的帳房裡走出來一個女子。
蘇窈窕面覆輕紗,雙袖水雲,不認識的人完全猜不到這個女子是沒有了一隻手的。
「大哥,」她行了一禮,說道:「我想為之前的糊塗,正式向宗夫人道個歉。」
戴繼都沒等她說完,擺手道:「不必了,你好好歇著吧。」
他都懷疑這女人是不是個傻大膽,你先前都鼓動那邊的小丫鬟給人家藥湯里加料了,現在竟然還想去送吃的。
那邊能讓你送的東西到桌上嗎?
蘇窈窕也沒多說,轉身回了寢帳。
。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