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漵在充作廚房的營帳里還沒洗好菜,一個姑娘便走了進來。記住本站域名
進來先見禮,安漵說道:「不用多禮,坐吧。」
那姑娘倒是大大方方地坐下來,向安漵道:「夫人,我叫羅娜,不知道您是否有印象。」
安漵點點頭:「聽李管事說過,你的手很巧,總能最先想出新花樣,我對你很有印象。」
沒想到將軍夫人對自己的音響這麼好,羅娜笑起來,臉頰邊現出一個小酒窩,整個人都透出一種輕鬆的感覺來。
「夫人,有件事,我覺得需要跟您說一下,」她說著湊上前來,臉色極其地鄭重。
安漵笑道:「你說。」
「我們毛線廠,有個叫紅英的,她和另外一個女人,出身都是那種極為低賤的妓館,她還有個在府城裡養傷的朋友,得了那種病。」羅娜人長得不錯,說起別人的八卦來,臉上照樣是那種所有人談到八卦時都會有的令人厭惡的神情。
安漵皺眉,道:「這件事我知道,那種病只要注意,並不會傳染。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其實她一開始都沒有意識到那種病是什麼意思。
羅娜卻是狠狠地一愣,繼而才道:「夫人,是這樣的,她不僅和那種病的女人往來,她還和軍營里的耿副將走的很近。」
安漵哦了聲,說道:「我知道了。」
就這?
羅娜有些迷惑,耿副將是在督軍和夫人跟前露過臉的人,他很有前途的,怎麼夫人對他的婚事,這麼不關注的樣子?
之前那個誰,不就是一個小將嗎?
夫人卻還做主給他指了個妻子的。
「你可以出去了,」低沉醇厚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換洗一新的宗徹走進來,面色略帶不耐。
羅娜轉過身,匆忙施了一禮,沒想到這一趟過來,還能見到督軍,胸口砰砰直跳,心都要快跳出來了。
走到門口時就沒有注意到低矮的門檻,還差點摔倒。
但她卻不敢停留,誰不知道,夫人可是好惹的,在她面前勾搭督軍,那絕對是不想活了。
這人走遠了,宗徹才上前兩步,從後面圈住安漵的腰,因為連日外出風吹日曬的臉粗糙很多,在安漵臉頰磨蹭了下,安漵竟都覺出粗糙的沙礫感,側頭看了他一眼。
驚覺:我的小鮮肉弟弟怎麼變成粗糙大叔了。
還未意識到,粘著麵粉的手就直接摸到他臉上去。
宗徹唇角勾起,抬手按住她的手,只覺滑嫩溫軟都貼到心尖上去了,忍不住湊過去在她臉上親了下。
「怎麼了?」這一開口,醇厚的聲音里砂質感十分明顯。
安漵說道:「沒什麼。」
這臉都糙成什麼樣了,等戰事平定下來,務必要給他弄兩張面膜敷一敷。
宗徹還不知道她是嫌棄他粗糙的皮膚,大手扔緊緊握著她的手,溫熱的嘴唇時不時湊上去親一下。
安漵抽開手,「你別搗亂,在旁邊看著吧。」
宗徹心裡軟軟的,笑道:「我可以幫忙。」
「不用,你歇著。」安漵頭也沒抬的說道。
熬製番茄醬的時候,宗徹伸手接了過來安漵手中的木鏟。
安漵看他沒受傷,精神也好,便不把他當作易碎的玻璃雕塑護著,給他說要時刻翻炒,轉身站在案板前切剁椒。
「耿副將是不是要成親了?」安漵問道。
剛才她說知道,但對那個羅娜口中的紅英並沒有多少印象,這個紅英應該不是紡織、針織部的人,不然再怎麼沒見過,她也該有些印象的。
而這點小事,宗徹更是不可能清楚,他一邊翻炒鍋里越發紅亮粘稠的醬汁,一邊說道:「不太清楚,待會兒叫個人把人喊來問一問。」
安漵說道:「明天再問吧,反正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翻炒的間隙,宗徹查看了好幾下手裡的木鏟,問道:「又換了個新鏟子?」
安漵嗯了聲。
在這裡她有條件之後,便給自己置辦了足足上百套廚具、餐具,三五天就要換一套。
安漵跟其他的一生只用一套廚具的人不同,她不喜歡自己手上長久只有一套廚具,不是需要新鮮感,而是她不想對任何事物形成依賴。
宗徹看了看,說道:「挺好看的。」
安漵笑道:「這樣才能讓人心情愉快。」
宗徹終於後知後覺的明白她剛才怎麼那樣摸起自己的臉來,危機意識頓生,以後再出戰,還是時時刻刻地不要摘頭盔了,免得將來這張臉讓她不喜歡看了。
他不覺得悲哀,更多是覺得好笑,他的心肝寶竟然這麼喜歡美好的事物。
因為他很清楚,即便他真得變成醜八怪,這個如此喜愛美好事物的女人也不會將他棄置一邊,她看似重視覺,其實更重的是情。
「可以了,再炒就糊了。」清麗的聲音打斷宗徹的思緒,看到她略帶著急的神色,宗徹笑著將木鏟放到一邊,轉身過去堵上煤炭灶台的火口。
番茄醬做好之後,剩下的菜就好做了,酸甜口的軟糯香煎茄子,青椒炒蛋,還有一份足量的剁椒魚頭,滿滿一紫砂鍋鮮濃奶白的魚湯。
宗徹端走了一大半菜,安漵手裡便只剩了一盤子小醬菜,再加上一筐雪白的饅頭,跟著他進了主帳。
叫上三個孩子,一家人圍著桌子吃起早飯來。
除了魚湯,安漵還蒸了好幾種米粥,她做的剁椒魚頭,湯底是一絕,曾有人說過,單單用這個湯泡饃,就能吃下去兩大碗。
都動筷子之後,她就比較關注嚴晷和安翀兩個小的,擔心他們還不太適應戰場的廝殺。
看到第一次從戰場下來,對於肉菜都沒有胃口的安翀夾了好幾塊子魚頭肉,安漵才放下心來,又建議道:「這是我特地做的糖醋煎茄子,你們嘗一嘗。」
嚴晷看了一眼,那紅眼的番茄汁有些刺目,他閉了閉眼睛,伸過去筷子夾了一筷,填到嘴裡之後,酸甜的味道竟然很神奇地把那種眩暈、反胃感壓了下去。
安漵看著他,問道:「怎麼樣?」
嚴晷笑道:「很好吃。謝謝嫂子。」
然後安漵又看向安翀,安翀倒是不暈血,然而叫才從戰場上下來的他轉眼就吃這個東西,也有些膈應。
但是看見姐姐期盼的眼神,他終究是夾了一筷子。
中間捧著一大碗白米飯吃得噴香的嚴准有些奇怪,這麼好吃的菜,怎麼兩個大哥都吃得這麼勉強呢。
雖然勉強,但安翀、嚴晷兩個都不想讓安漵擔心,以至於這頓飯餐桌上最先空掉的,就是那盤糖醋煎茄子。
吃過飯又說了會兒話,三個小的便各自回去休息。
宗徹這才抱住安漵,說道:「這頓飯,你幾乎都沒看見我。」
安漵:「我看了的,你吃嘛嘛香,不需要照看。」
宗徹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早知道我也裝作不敢吃紅的或者不敢吃肉好了。
他的瞳仁是深褐色,想些什麼的時候,就如同一汪看不見底的深海,安漵對上他的視線,有種整個人都要沉溺進去的感覺。
她很直接,對於喜歡的人,有一種本能地渴望親近的感覺,攀著他的肩膀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其實第一次親到宗徹的嘴唇時,安漵就有種很不可思議的感覺,他整日端著那一副冷硬的神情,卻沒想到嘴唇這麼綿、這麼軟。
安漵和他雙目對視,忍不住將嘴唇在他唇上親了一下又一下。
宗徹耐心地任由她就這么小雞啄米似的親著,然而叩在她腰間的手卻按得一息比一息更緊。
安漵親著親著就感覺不對了,正要下去,整個人就被宗徹抱著站了起來,他什麼話都沒說,柔軟的此刻卻凌厲非常的嘴唇將她的嘴唇狠狠封住。
安漵下意識就抱緊他後脖頸,在他激烈狠戾的掠奪中,腳趾都幾乎蜷縮到腳心裡。
從下午到晚上,安漵深切的領會了酣暢淋漓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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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大部的首領一死,這場對戰也就幾乎沒有了懸疑,之後的幾天,宗徹都不用再出去親自帶兵,每天只管坐在營帳里,一個個先鋒、副將就把捷報送到了案頭。
此時,安漵就不管戰場的事情了,幾天過去,仍舊是一滴雨未落,即便這附近有戰爭衝突,但因為那個還有水底的河,遷移過來的牧民,乃至草原上的各種小動物,都越來越多。
她更需要關心的,是怎麼扛過此次旱災。
安漵和宗徹出去沿著他之前命人挖出來的那條運河看過,基本上兩邊所有的水源都已經差不多乾涸了。
再沒有水,草原上的人都很難過去這個夏秋。
安漵和如今主管紅薯各項事務的雷澤見面開了兩個小會,決定不管現在是不是即將沒水了,這紅薯秧苗還要繼續培育,然後從城外到城內開始分發。
本以為草原上的戰爭就會這麼結束,不想卻在這一天殘陽如血的下午,從千里之外的都城送過來一封加急軍令。
竟是讓宗徹收兵,對草原三大部落予以安撫的命令。
宗徹當時就氣得摔了茶盞,安漵接過那皇絹一看,不僅有撤軍、安撫的命令,還有對宗徹的斥責。
上面說是宗徹故意挑起草原部族和邊境大軍的爭端,按律該受重處,但看在宗徹治理北營有功的份上,許他將功折罪。
安漵看的是滿頭霧水,因為宗徹從沒有少過給皇帝的重禮,那位皇帝對他一向都是滿意的,這怎麼突然變了畫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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