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 變化

2024-08-27 14:56:37 作者: 金鵝屏鳳
  安漵點點頭,示意旁邊的人給他們凳子。【Google搜索】

  豐年謝恩,卻是轉身先讓旁邊的女人坐下來,他懷裡的小嬰兒伸著手臂胡亂揮舞,稚嫩的啊啊聲響起在火焰噼啪中,讓人覺得心頭一片柔軟。

  但是看到他們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布丁摞著補丁,不知道是為了適應災民隊伍故意穿的破衣服,還是真的沒有好衣服穿。

  「這兩年過得如何?」安漵問道。

  豐年笑了笑,「一開始還算風調雨順,吃喝不愁。自從去年加稅,又是澇又是旱,才有些拮据起來。」

  可能是實話吧,安漵沒有追究,只是道:「你之前也在家裡待過不短的時間,無論是記帳算帳,還是一些稀罕的小食做法,你都知道。以後盡可以在農閒時候尋一門生,只靠田地產出沒辦法應對生活中的波折。」

  豐年聽著這些話,再也忍不住,眼淚混著鼻涕流了下來,他狼狽地抹了一把,道:「小姐的恩情,這一輩子都沒辦法還報。」

  但是他又不能完全忘了枉死的妹妹,小姐的恩情再盛,他這輩子註定是回報不了。只能誡諭後輩,世世代代都遵守效忠小姐家後輩的規矩。

  安漵說道:「當初我買下你們兄妹,並沒有施恩的想法。你們提供勞力,費心幫我照顧生意,這麼多年算是兩清了。所以,沒有什麼還報恩情的說法。」

  豐年聲音哽咽,「是,奴下謹記了。」

  柴堆里一陣噼啪之聲,更顯得曠野之上的孤寂,宗徹開口道:「你們去歇著吧。看在和漵兒主僕一場的份上,之後的路程,我會讓軍隊多加照顧。」

  豐年便不敢再留,以前在家裡的時候,他就覺得這位大少爺最為喜怒無常深不可測,當下站起身,婦人也匆匆站起來,和他一起鞠躬告退。

  安漵嘆口氣,往宗徹臂彎下坐了坐。

  世事難料,以前她是對豐年寄予很高期望的,以她的那些生意規模,奇年之後,豐年一定是名動一方的大掌柜。

  沒想到因為稻香的一時逾越,豐年也消沉至此。

  一開始沒注意,剛才豐年起身時才看清,他頭頂竟然都生了白髮。

  宗徹揉了揉她的肩頭,說道:「他們如今的遭遇,跟我們沒有什麼關係。當年這兄妹倆能到我們家,你又不藏私的教了那麼多,已是他們的幸運了。」

  安漵:話不好這麼說。

  突然想起一個事兒,她坐直身體道:「斥候不是說這兩邊都是水田?我們去看看。」

  南方其實也有旱地,只是水田居多罷了,更南邊的一些地方旱的厲害,也不知道這裡情況怎麼樣。

  走出軍隊中心,兩耳都是跟著軍隊離開的那些百姓亂糟糟的聲音。

  能在南方堅持到現在的,基本上都是小地主人家,他們有家丁有存糧,才能關上門縮在家裡。

  就這,這些人也是很稀奇得存在,畢竟在大部分人都沒有東西吃的時候,有東西吃的那部分人就成了靶子。

  對於往常低賤的佃戶們,此時也要採取拉攏手段了。

  因此安漵看到好幾家,穿著綢緞的白胖的小孩,和穿著棉麻的黑瘦小孩混在一起玩。若是擺起少爺的譜兒,還會被家裡人拉過去訓斥一頓。

  佃戶那一方,便戰驚驚地拉著自家小孩到一邊。

  安漵聽見那個高而黑瘦的駝著背的佃農說黑瘦小孩,「不要和少爺搶東西,你現在能穿上這麼好的棉衣,都是夫人賞賜的。沒有老爺夫人好心,咱們早就餓死了,知道嗎?」

  黑瘦小孩點頭,大眼睛黑葡萄似的,「我知道了爹,我會讓著少爺的。」

  安漵和宗徹在不遠處,這一幕讓她心裡挺不是滋味兒的。

  道理真的是這樣嗎?

  她自己也是個資本家,但員工改得基本福利,她從沒有剝奪過。聽見過員工與這佃農差不多的感激之詞,那時候她沒有多少感受。

  因為在這個時代來說,她給予員工的的確很豐厚。

  但是今天這個佃農的話,卻讓她無比心酸。

  宗徹緊了緊她的手,「怎麼了?」

  安漵便繼續往前走,說道:「就是有些不好受,如果我不會廚藝,家裡又沒有幾畝薄田,是不是這一輩子都要彎著腰生活呢?」

  其實就是她掙了很多錢,若沒有宗徹考中科舉在仕途上有些作為,她同樣是個可以隨便宰的肥羊。


  宗徹笑道:「不會的,」他能感覺的到,漵兒的同情並不是只對一戶人家,而是在懼怕這個社會上的規矩。

  你若是低賤人,一輩子便都是低賤人。

  想要改命,也要有改命的資本。

  如同他家和安家,沒有幾畝田地,若是需要佃地主家的田地,一年到頭吃飽都不夠,哪有心思去讀書?

  他是有他爹留下來的書,卻也能很清晰的感覺到,當年經常餓著肚子的時候讀書,和後來她來到安家讓他能吃飽喝足之後在讀書,是完全不同的兩種狀態。

  兩人漫步著,逐漸遠離後面的人群,幾個士兵也遠遠的綴在後面。

  宗徹看到路邊幹得起了龜紋的地面,輕聲說道:「這天下的規矩,又要變一變了。」

  一朝天下一方規矩。

  安漵:你還想著參與角逐呢。

  不過那個老皇帝簡直像個弱智,既然讓宗徹帶著北境士兵千里迢迢的安撫江南,怎麼隨便人一勸,就又讓他回去?

  跑著玩兒嗎?

  而且他讓宗徹帶兵南下的時候,就沒有想過大批的北地士兵可能出現水土不服的症狀嗎?

  宗徹聽了她的這些疑惑,笑道:「可能是二皇子死了,當今覺得我有反噬的風險,想讓我出個錯吧。」

  說起這個二皇子,安漵就又覺出了命運無常,當初和宗徹到北境,她還以為二皇子是一個人物呢。

  而這樣的人物便應像小說里的Boss似的,不應該那麼容易死。

  離開紮營處有一兩里地了,還是沒有見到任何有水的痕跡,除了樹木,田裡的莊稼、路邊的野草,都枯黃了。

  半個月後,大軍走到青莫河岸邊,原先的不算多的災民此時已經能組成一支大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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