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縣,秦莊。
李淵睡得前所未有的舒服,可以說這是他自玄武門事變以來睡得最舒服的一覺。
不僅因為身心完全放鬆,還因為房間布置得十分的別致,而且床鋪也是出乎意外的柔軟。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窗戶的時候,李淵甚至有些不捨得起床。
這是這幾年來未曾有之事。
當李淵推開房門,第一件事便是找秦牧,最終在廚房找到了他。
秦牧正在做早餐,他嫌棄手下的人,無論怎麼教,都做不出他想要的口味。
李淵微微一笑道:「秦小子,在做什麼呢,要不要我幫忙?」
秦牧斜了李淵一眼:「炸油條,你會麼?」
「油條是什麼東西?」
李淵好奇的走過來,看著盤子裡炸好的金燦燦的油條:「這東西能吃麼?」
「你試試,有點兒燙。」
李淵不客氣的拿了一根,放進嘴裡。
香!
而且很脆!
一等一的美食啊!
李淵嘴裡含著油條道:「這都是你做的?」
「老爺子,你眼瞎嗎?」
李淵:「……」
李淵還想反擊兩句,但看著秦牧熟練的做飯技巧。
不由得心頭一痛。
這些年。
這個孩子就一個人這麼過來的?
當今皇上的嫡長子,他最喜愛的皇孫!
原本大唐未來的儲君!
竟然淪落到自己一個人生活,一個人做飯,而且看他那嫻熟的手藝,怕是這麼多年來都是這樣子。
特別是老秦死了以後,一個人更加孤苦伶仃吧!
想到這裡李淵一股酸楚湧上心頭,眼眶不自覺的都紅了。
秦牧回頭看見李淵的樣子,不由得搖頭嘆了口氣,道:「都跟你說了有點燙了,老爺子,你還吃那麼急幹嘛?」
「來來來,給你杯豆漿,油條和豆漿,這才是絕配!」
李淵此時已經完全沒有了太上皇的樣子,完全是一副寵溺孫子的老人模樣。
照著秦牧說的,將油條蘸在豆漿里,放進嘴裡後,一臉的滿足。
「好吃,真的好吃,這是我這麼多年來吃過最好吃的早餐!」
秦牧斜了他一眼,好歹你以前也是做大官的,家大業大,這油條和豆漿就把你收買了?
「孩子,這些東西都是誰教給你的?我怎麼感覺活了大半輩子都沒有吃過啊?」猶豫了一會,李淵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嗐,自己瞎琢磨的唄,這些年秦爹死了以後都是一個人,委屈了誰也不能委屈了自己,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秦牧隨意回道,卻讓李淵眼眶再次發紅。
「話說,你打算在這裡住到什麼時候?」
秦牧的話讓李淵一愣:「咋地?又想趕老夫走?!」
「你瞧你說的,我什麼時候說趕你走了?這不是怕你在這裡無聊嘛!」
李淵微微一笑:「老夫蠻喜歡這裡的,已經打算長期住在這裡,你要租金的話,多少都可以給你。」
「……」
秦牧無語,得了,你就是想賴在這裡了唄。
炸完油條後,秦牧就著豆漿,吃了幾口油條,便走出門去。
「誒,你幹嘛去?」
「給你氣飽了,去散步!」
「哦……那我也不吃了,等等我……」
……
一路上,秦莊的村民都熱情的跟秦牧打招呼。
而李淵則是震驚都沒有停過。
因為這秦莊,似乎沒有一點遭受旱災影響的樣子。
有堤壩,有水車……
而且這裡的每一個人都紅光滿面,悠閒自得,一副比京城的百姓還是富裕的樣子。
而且最讓李淵震驚的是村民勞作的方式,完全顛覆了他的認知。
「秦小子,你們莊子裡的這些人怎麼能夠耕種得這麼快的?」
李淵看著一人一牛,耕種得飛快的村民,一臉的不可思議。
秦牧微微一笑:
「這你就不懂了吧,跟你說也無妨,不過不准傳出去,懂嗎?」
看李淵點頭,秦牧繼續說道:
「這一切的關鍵都在於犁,大唐如今用的都是直犁,費時費力,其實只要稍微改動一下,就能日耕數十畝地。」
數十畝地?
李淵懷疑自己聽錯了,目光殷切的問道:「怎麼改動?」
對於這老頭,秦牧也沒什麼好隱瞞的,說道:
「直犁吃土淺,又不好受力,耕種起來尤為困難,一般需要兩頭牛和三個人來操控,可以稱之為二牛三夫!」
「為什麼會這樣,是因為你入土的犁勾,也就是轅,是直的,直勾勾的插入地里,稍微碰到一點阻礙,就會被彈出來!」
「可是如果把直犁改為曲轅犁呢,就入土的轅是彎的,就像一枚魚鉤勾在地上,如此一來,只要不是碰到石頭之類的硬物,就不會輕易出土!」
「而且直犁的力臂和力矩都太長了,只要將犁架做短,整個犁耙的質量就會減輕,然後再加上一個犁盤作為轉彎,耕作起來,方向和操縱感便會敏捷許多。」
「如此一來,日耕數十畝其實都不算什麼。」
李淵有些聽不明白,但總覺得很牛逼的樣子,想了又想,問道:
「什麼叫力臂和力矩?還有質量?操縱感又是什麼?」
秦牧白了他一眼,土著就是土著,就算再有錢,連最基礎的東西還是搞不懂。
不過他還是拿起樹枝在地上一邊畫,一邊解釋道:「看好了,就是將這裡面的直轅和長轅,改為曲轅和短轅,然後……」
秦牧說了一遍,李淵雖然仍未完全搞懂,但是他完完全全能感覺到這其中的牛逼。
「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讓老夫大開眼界!」
「嗯……你不是說縱橫天下半輩子,什麼都見過嗎?」
「……」
「就當是本公子讓你長長見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