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一個頭頓時兩個大,一張小臉上皆是愁苦之色。
片刻之後,朱雄英卻仿佛想到了什麼,突然興奮了起來。
或許,這個金手指並非那麼雞肋!
他需要試驗一下!
「啊—!快來人啊!」
朱雄英突然一聲悽厲的哀嚎,瞬間驚動了朱標安排在門口的一眾宮女宦官。
害怕長孫有什麼閃失,眾人瞬間沖了進來,卻看見長孫殿下正滿臉笑意地看著自己!
「長孫殿下,可是感到哪裡不舒服?」
朱雄英笑意盈盈地回答道:「沒事沒事!剛才有隻老鼠跑過去了!」
眾人:「……」
老鼠?
太子宮哪裡有過老鼠?
真有老鼠,他們早就被扒皮抽筋了!
這位長孫殿下不會是大病一場,腦子燒糊塗了吧?
但眾人也只敢在心中腹誹一下而已,行禮之後盡皆退了出去。
房間內的朱雄英卻興奮地在床上撒起了潑,顯然開心不已。
果真,這個技能並非無用的雞肋!
它可以實時顯露出他人對自己的好感值,比如先前好感值上升的老爹朱標,比如方才好感值下降的一眾宮女宦官!
關鍵就在於這個實時顯示!
那他娘就是一個監控器啊,能夠隨時監控到他人對自己的態度!
果然不愧是金手指!
不過,好感值,是好感!
倘若下降到零,那就是好感度沒了?
那倘若繼續降低呢?
是否能夠轉變為厭惡值?
朱雄英覺得有必要多試驗幾次,畢竟這個金手指,才是他朱雄英在這個世界上安身立命的根本!
「啊——!快來人啊!」
眾人隨即蜂擁而進,卻見長孫殿下又是滿臉的笑意看著自己!
「沒事沒事!剛才有隻蟑螂跑過去了!」
眾人:「……」
蟑螂是什麼玩意兒?
眾人無奈只得再次退了出去,期盼著這位長孫殿下別再發瘋。
「啊——!快來人啊!」
「沒事沒事!剛才有隻獅子跑過去了!」
獅子?
眾人:「……」
「啊——!快來人啊!」
「沒事沒事!剛才有隻老虎跑過去了!」
眾人:「……」
「啊—!快來人啊!」
「沒事沒事!剛才有隻大象……!」
眾人:「!!!」
足足來回折騰了十好幾次後,把一眾宮女宦官折騰得夠嗆,額頭上都冒出了熱汗,而他們腦門上的好感值也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蹭蹭地往下掉,直到徹底清零!
清零之後,朱雄英眼尖地看到一個婢女腦門上的好感值,並沒有停止變化,而是陡然轉變為了暗紅色的厭惡值!
果然如此!
當真如此!
朱雄英揮了揮手讓懵逼且憤怒的眾人自行退了出去,獨自一人坐在床頭思索了起來。
金手指果然不愧是金手指,當真是24K純金!
雖然它並非如同其餘穿越眾那般吊炸天,卻也是一個非常實用的技能!
有了這個金手指,朱雄英完全可以實時監控他人對待自己的看法、態度、情緒等一系列情感變化,從而辨別敵我!
還有一個優點便是可以撤去,不至於整日看著一群腦門上頂著大字的人。
一想到自己新婚之夜,美貌如花的新娘子含羞巧笑,殊不知腦門上刻著一行好感值,朱雄英就惡寒不已,還好系統做了回人。
而眼下這個金手指很快便能派上用場——太子妃呂氏!
自成為了大明皇長孫,他心中有著一個不得不解決的謎題!
朱雄英的死,與這位便宜後媽,到底有沒有關係?
這是一個無人可知的謎題!
而這個謎題朱雄英又不得不立馬弄清楚,否則他將寢食難安!
畢竟如若身旁住著一位想要時刻陰死你的後媽,這誰吃得消啊!
不過現在有了這個金手指,朱雄英便能順利得到答案,只需與她見上一面!
想做便做,正好到了用膳乾飯的時間,朱雄英徑直起身出門,帶著一眾宮女宦官浩浩湯湯地來到了太子妃呂氏的住處。
朱雄英哼唧哼唧地拖著八歲的小身板,好不容易走到了太子妃寢宮,對古人喜好奢華的本性鄙夷不已!
房子造這麼大做什麼?你有這麼胖嗎?你家裡有這麼人口嗎?你丫怎麼不去炒房地產去!
在門口平息了一下呼吸,朱雄英並未等人通傳,而是小跑著徑直推門而入,將呂氏嚇了一跳。
呂氏臉上怒意閃過,卻並非是對朱雄英,而是他身後的一群宮女宦官!
「英兒大病初癒,你們不好好照顧他,讓他瘋跑作甚?越來越沒規矩了!」
一眾宮女宦官挨罵之後,心裏面那個委屈啊,卻不敢出言反駁。
主子訓話,敢反駁者,杖斃!
這深宮大院裡面,從不需要這種不知好歹的奴才!
朱雄英卻是笑嘻嘻地開口道:「姨娘別怪他們,與他們無關!是英兒向您啦!」
之所以如此親近,是因為他瞧見呂氏腦門上有著整整七十五的好感值,比太祖爺還高!
這證明了她非但並未對朱雄英下手,還對朱雄英有著相當高的好感!
這可不是童話故事裡的狠毒後媽啊!
這個溫柔如玉的女人……是真的將自己視為親子!
呂氏輕輕把熟睡的女兒小江都放到嬤嬤手中,一把將朱雄英摟入懷中,佯裝怒道:「你這皮猴子,就不能向你弟弟一樣安分點!」
朱雄英在這才注意到床榻之上正睡著一個孩子,而帷幕之後還躲著一個孩子。
「姨娘,我看看弟弟去!」
朱雄英掙脫了呂氏,先跑到床榻之前,墊著腳看著這個粉妝玉砌、模樣可愛的孩子。
不出意外的話,這個粉妝玉琢、乖覺可喜的小布丁,應該就是自己的同母胞弟朱允熥了,因為朱雄英本能地感覺這廝模樣簡直就是與自己一般刻出來的……可愛!
自己這與世無爭的胞弟,就因為他的特殊身份,靖難之役後,被朱老四降封廣澤王,居漳州,九月,召還,廢為庶人,禁錮鳳陽,不久暴斃而亡!
漳州那是什麼地方?
「七閩」之地,遠在蕃地,士人眼中的不毛之地,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即便把他流放去了這方蠻夷之地,朱老四依舊不放心,於是將其囚於鳳陽,最終「暴斃而亡」!
呵呵,「暴斃而亡」,好一個暴斃而亡!
恐怕這也是剛直不阿的史官們,最後的底線吧!
在強權與本心的選擇間,他們能夠留下一個曖昧莫名的「暴斃而亡」,已經算是盡了最大努力!
嗯,與建文帝的「下落不明」有的一拼!
「好兄弟,放心,以後哥一定罩著你!」
朱雄英在心中喃喃自語了一句,而後躡手躡腳地俯身上前親了一口朱允熥的額頭,這動情的一幕令太子妃呂氏不由眼眶通紅。
這孩子,當真是懂事得有些讓人心疼啊!
而後他又來到始終畏縮在帷幕後面的孩子面前,看著這位削藩戰神,神態怪異至極。
他很難將眼前這個怕生的孩子與十六年後心狠手辣的建文帝聯繫在一起!
到底是什麼樣的蠢貨,才能把眼前這個可愛怕生、天真無邪的孩子培養成後來那個心狠手辣、目空一切、愚蠢而又不自知的建文帝?
儒學的精華之處未曾學到,糟糠之處倒是學了個通透!
小建文啊小建文,你的路子,走窄了啊!
朱雄英愛憐地摸了摸朱允炆的狗頭,後者感受到了來自於兄長的善意,臉上也浮現出了甜甜的笑容。
呂氏看著眼前這「兄友弟恭」的感人一幕,心中感動無比。
但她心中的感動還未持續片刻,便悉數化為了憤怒,瞬間咆哮道:「朱雄英!你這個小兔崽子!」
就在方才,在呂氏目瞪口呆之中,朱雄英這個小王八蛋竟然伸出小手,重重地彈了一下允炆的額頭,惹得後者哇哇大哭!
他這一哭頓時吵醒了好不容易睡著的小江都與小允熥,兄妹三人仿佛互相應和一般,放肆地齊聲痛哭!
而這個小王八蛋卻徑直哈哈大笑著跑了出去,呂氏氣得簡直都快抓狂了。
等她好不容易安撫住了三個孩子,哪裡還見得到朱雄英的身影!
「小兔崽子!還沒吃飯呢!」
呂氏氣急之下,只能恨聲罵了一句,片刻之後「噗嗤」一笑,遂不再放在心上。
氣惱之餘,她忽然想起方才英兒那聲「姨娘」,這可是自他生母去世之後,他第一次主動開口叫自己,不由樂出了聲。
但一個宮女見呂氏被朱雄英惹得勃然大怒,突然上前稱有要事稟報,正是方才那名好感值變為厭惡值的宮女!
當宮女講述完朱雄英先前在寢宮的一番智障操作後,呂氏聞言滿臉遲疑之色,揮了揮手示意宮女退下。
沉思良久,呂氏開口對貼身嬤嬤狠辣下令道:「嬤嬤,去將雄英的那幾名貼身宮女宦官……全部清理了,一個不留!」
「重新選一批老實本分的宮女宦官送過去照顧英兒,記住,老實本分為重!」
嬤嬤眼中寒光一閃,徑直領命而去。
嬤嬤走後,呂氏臉上的憂慮卻始終未曾淡去。
方才那名宮女所言,分明表達出了一件事:英兒這孩子,因為先前那場重病險些喪命,即便險之又險地活了過來,卻留下了嚴重的後遺症!
或者說,英兒,患上了腦疾!
這個消息,絕對不能宣揚出去,否則會成為皇室的恥辱!
英兒是大明皇長孫,是將來要繼承大統的嫡長孫!
絕對不能讓此事成為他的污點,影響他將來榮登大寶!
呂氏雖是一個賢良淑德的女人,但倘若有人傷害她的孩子,她決不允許!
一想起英兒患了腦疾,呂氏心中的憤怒又悉數化為了愛憐,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太子殿下不過兩位妃子,便是太子妃常氏與自己。
二女自入宮後更是情同姐妹,未曾想到常姐姐留下兩個孩子後就這麼撒手人寰了!
而今長子雄英竟又出現了這樣的變故,患上了腦疾,實在是令人難以接受。
若是朱雄英此刻在場,定然發現呂氏對自己的好感值正在不斷上升。
可惜他此刻正躲在房中密謀著如何入宮面聖,盡力得到太祖爺的認可,向著皇太孫之位邁出堅實的一步!
回想起方才那福如心至的重重彈指,朱雄英心中那一個爽啊!
嗯,為了時常身心舒泰,為了調教好天真無邪的二弟,朱雄英也不得不狠下心腸,走上一條「兄友弟恭」的道路了!
是夜,御書房。
一名身穿飛魚蟒衣的中年男子未曾經過宦官通報,便徑直走進了御書房,而後一絲不苟地恭敬行禮,跪拜在大帝面前,訴說著某些不為人知的隱秘。
但他的目光,卻始終游離在御案之上的某一處,與平時俯首低眉大不相同。
正低頭批閱奏摺的大帝並未注意到這個細節,聽完奏報後才淡淡開口。
「去查查袁凱,朕想知道他究竟是真瘋,還是假瘋,或者說在裝瘋!」
「臣遵旨!」
男子應聲接旨,而後又一板一眼地行完臣禮,不過並未離去。
他的舉動很快便引起了大帝的注意,不由抬頭看著這位凶威赫赫的人屠。
「怎麼了?出了何事?」
只見後者神態怪異,似乎在面臨一個艱難的抉擇一般,見大帝看向自己,這才咬牙笑道:「皇上,請恕臣無禮了!」
話畢,男子抬腳上前,俯身彎腰將案上御筆擺放整齊,這才心滿意足地鬆了一口氣,而後再次行完臣禮,退出了御書房。
大帝瞠目結舌地看著這一幕,而後不由啞然失笑,緊接著又批閱起了奏摺。
因為,他還有許多政務需要處理!
自剷除了逆賊胡惟庸,廢除了丞相制度,整個朝廷的政務悉數需要他一人決斷,以致於經常理政到三更半夜。
至於這個袁凱此人,不過是有些詩才罷了!
但為人首鼠兩端,可惜了!
一想起因為這廝鬧出了不少風波,致使有些兔崽子生出了不該有的野心,大帝心中就煩悶不已,草草處理完了政務,詢問了近侍杜安道時辰後,便欣喜不已地直奔仁壽宮而去。
雖然大帝不願承認,但他心中亦是清楚,老伴的病可能好不起來了,所以他只有儘可能地抽出時間去多陪陪她!
貧賤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
前者他做不到,也不能做到!
後者他想做到,奈何天意不讓他做到!
即便身為一國皇帝,他心中也有著太多無能為力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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