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六,就在蓮山公路局正在召開年終總結和表彰大會的時候,遙遠的江寧城卻發生了一件特別的事情。
江寧城市區東部的一座巨大的莊園裡,梟羽面無表情的坐在一張古樸的案幾前,整個屋子的布局有些沉悶,居然沒有一絲現代社會的氣息和用品。
案几上擺放著一方硯台,一個毛筆架和一盞煤油燈。
還有一塊天青色長方形的鎮紙,下面壓著一張灰白色的宣紙。
梟羽的對面站著一個中年男子,恭敬的望著面無波瀾的梟羽,等待對方的答覆。
梟羽的五官煞是好看,有一絲劍眉星目的味道,如果說他臉上能掛上溫和的笑容,那就是標準的陽光帥氣大男孩了。
可是實際上,這中年男子從來沒有看到梟羽笑過,連一絲笑容都欠奉,永遠的冰塊臉,其目光平靜的望著中年男子,緩聲道:「你是說那個安子善現在是易算師協會的副會長?通神境易算師的修為?」
中年男子從容恭敬的回道:「是的,羽少爺,前些日子從京城傳來的消息,那邊的已經確認了,據傳周處還有想法要立他為第一副會長。」
梟羽的目光首次從桌面上的灰白色宣紙處挪開,慢慢的抬起頭看向對面的中年男子,眉頭微蹙道:「周處要立他為第一副會長?這怎麼可能?消息屬實嗎?」
中年男子對上梟羽的目光,頓時緊張了起來,目光微凝道:「這個……,這個只是協會裡面有這樣的傳言,是周處親口說的,具體如何,還不能確認!」
梟羽沉默了,擰眉看著中年男子,過了好一會方道:「周處這老傢伙輕易不會說出這樣的話,既然這麼說了,那說明他確實有這樣的打算。」
中年男子直點頭,梟羽頓了片刻後又道:「這樣的話,計劃改一下,現在我們還不能跟易算師協會搞的太僵。吩咐下去,安子善明年暑假就會升高中,按照情報必然是蓮山一中無疑。」
「安排一下,到時給我轉學到蓮山一中!」
「明白,我馬上安排下去。對了,羽少爺,東區的刀疤最近有些不安分,您看?」
梟羽微怔,有些恍惚的問道:「誰?」
中年男子心頭一跳,聲音乾澀道:「就是去年您路過東區看到的那個混混,後來您不是讓我提點一下嘛!」
「哦……」,梟羽長嘆一聲,他都忘記這個人了,「怎麼?他不太安分,發生什麼了?」
中年男子更緊張了,結結巴巴道:「前兩天,梟營……來報,說發現刀疤有干販賣孩童的……勾當!」
「你說什麼?」
梟羽面色猛然陰沉下來,冷聲喝道。
中年男子張了張嘴,還沒說出話來,梟羽寒聲道:「讓梟龍去吧,乾淨點!」
「啊?龍……龍少爺?這……」
這男子大驚失色,梟羽冷冷的望了他一眼,男子頓時收聲,忙道:「遵命!這就去,這就去!」
梟羽面無表情的望著中年男子撒腿跑了出去,腦海中想起去年自己在東區看到的那一幕。
一個右臉頰至眉尾處有一刀疤的男子,初見對方衣衫破舊卻有一顆熱心腸,心有戚戚才吩咐下面提點一下。
誰成想,居然會幹出自己最痛恨的事情,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看來這榮華富貴最易腐蝕人心,錢財易得,初心難久!
莊園東北角,中年男子面色誠惶誠恐的站在一個年輕男子身側,微躬著腰,逐字逐句的轉述梟羽的話。
這年輕男子,面色蒼白,毫無血色,像是長久生活在陰暗之地,不見陽光,唇角一直掛著若有若無的瘮人笑意,面目狹長。
他一字一頓的說道:「也就是說,羽兄說了,刀疤這個人交給我處理,對吧?」
中年男子忙道:「對對,龍少爺,羽少爺是這麼吩咐的。」
「好,我明白了,你下去吧!」
「誒!誒!」
說完後,中年男子慌忙奪路而去,腳下有些踉蹌,仿佛這梟龍是恐怖凶獸一般。
刀疤是江寧東區最大的黑道勢力鴻昌物流公司的老闆,而在一年前,刀疤只是一個寂寂無名的街頭小混混而已,這一切的轉折只是抱上了梟家的汗毛。
只是真正知曉這個秘密的也只有他自己,這也是刀疤最大的秘密和依仗了,也是他可以在東區為所欲為的底氣。
是夜,鴻昌物流公司經理辦公室內,刀疤正跟幾個核心成員嘻嘻哈哈的不知聊些什麼。
突然,門外傳來一聲低喝,「幹什麼的?」
「啊!」
然後低喝的人,就沒了聲息,屋子裡頓時一靜,四五個人急忙從門後抄起棍球棒和開山刀,面面相覷之下神色緊張的站在屋子當中,盯著房門。
如果沒有臉頰上那道疤痕,其實刀疤是個面相和藹的男子,笑起來也很是和氣,是讓人看一眼就頓生好感的那種。
此時,刀疤的面容卻是有些蒼白,嘴唇輕輕哆嗦著,剛剛的聲音屋子裡的人都聽到了,那一聲慘叫說明看門的二狗子凶多吉少了。
這是什麼年代了,還下手這麼狠,看來來者是個真正刀口舔血的人啊!
「砰!」
一聲巨響,刀疤幾人只覺勁風撲面,碎裂的房門四散而飛,好幾塊重重的打在幾個核心成員身上,一時之間「哎呦」聲不絕於耳,幾人如同滾地葫蘆一般摔倒在地。
刀疤傻眼了,他這門雖然不是什麼特製的,也是真正的實木門啊,厚度至少有五公分,怎麼會跟紙片一般四分五裂。
梟龍嘴角掛著瘮人的笑意,緩緩走了進來,右手倒提著一把唐刀,刀刃處有血珠滾滾而下,血紅的刀尖拖在瓷磚上,發出刺耳的吱吱聲,還留下了一道血痕。
他環視一圈後,咯咯笑道:「誰是刀疤?」
於海龍被一塊門板打倒在地之後,就勢滾了一下到了沙發後面,只露個腦袋出來望著門口走進來的梟龍,嘴唇直抖,面色煞白如紙。
心中不停的念叨著,「關二爺保佑,關二爺保佑啊,上天好不容易給了我鹿城龍哥一次機會,不能就這麼奪走吧,我可啥都沒幹啊,一天福都沒享!」
於海龍的內心幾近崩潰,其實在於海龍的皮囊下面還有一個未來者的靈魂,這個靈魂是18年被捅身亡的鹿城龍哥,當時醉醺醺的他因酒精壯膽持刀走下寶馬車恐嚇一別他車子的行人。
誰曾想,沒有嚇到別人,卻讓手中的刀滑了,結果對方驚恐之下奪刀就捅了過來,於是龍哥悲劇了,當時他只感覺到肚子一涼,隨後渾身越來越冷,低頭看了一眼,當即昏了過去。
他看到了一片鮮血,從自己的肚子咕咕流出,他昏迷過去,不是嚇的,也不是疼的。
而是,他暈血!
醒來後,就出現在了這個於海龍的身上。
龍哥本以為這是上天再給他一次機會,先不說重新做人之類,至少利用自己知道的前世的信息混個富豪榜啥的沒問題吧?
誰知,自己穿的這叫於海龍的小子也是個苦哈哈。
從小就是留守兒童不說,父母在外地打工沒空管他,老師更不管他。
只是和唯一的爺爺相依為命,童年就是在放養中長大,上學後為了不被欺負不得不天天打架,最後成為孩子王。
而且,這小子比自己更過分,從上學就開始混社會,初中時的校霸就是他了。不過,這孩子也比自己更慘,聚眾鬥毆被兄弟出賣蹲過一次局子。
從於海龍的記憶中看到這個片段的時候,龍哥差點笑岔了氣,就你這智商混個屁的社會,打個群架都能被出賣,真是慫鱉犢子。
此時,占據了於海龍身體的龍哥也慫鱉犢子了,他何曾見過這麼屌的人,五公分厚的實木門,就這麼四分五裂了,這難道是他媽的武林高手?
梟龍面上的笑容沒有絲毫的改變,笑起來的紋路和褶皺的深度,都沒有變化,右手挑了挑手中的唐刀,看了眼唯一站在屋子中間的刀疤,咯咯笑道:「看來你就是刀疤了!」
刀疤渾身發冷,瞳孔不停放大,顫聲道:「我……我是梟家的人,你不能動我,不管……不管你是誰找來的,你……你後面的人……惹不起梟家!」
梟龍微怔,臉上居然露出了柔和的淺笑,只聽他溫聲細語道:「我就是梟家的。乖,別怕,不要掙扎,不要反抗,讓我來幫你解脫吧!」
「咯咯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