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室後沒有多久,上課鈴就響了,第一節課是英語課,可是整整45分鐘的時間,安子善頻頻走神,目光呆愣無神。
這些台上的英語老師官莉雖然沒有注意到,可張玲玲看的清清楚楚,瞧見安子善那副模樣心憂不已,她抿著小嘴皺起眉頭想了好一會,驀的雙眼一亮,像是想到了什麼。
隨後她也沒了聽課的心思,時而扒拉下手指頭,時而在本子上劃幾道槓槓,約莫十幾分鐘之後,她笑了起來,就在這時下課鈴聲響起了。
張玲玲就在英語老師剛說完下課的時候,人就急匆匆的衝出了教室,尚在講台上收拾教案的官莉看的一愣一愣的。
還呆坐在座位上的安子善也是傻了眼,目露疑惑震驚之色,他還從來沒見過對方跑的這麼快的時候。
之前在教學樓前發生的那一幕,張玲玲哭的梨花帶雨的傷心模樣,他都看得見,安子善早就知道了張玲玲的情意,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想的了。
在初中時期,前世他沒有談過戀愛,他覺得這個時期只能算是有懵懂的好感,至於那些愛啊,情的,他們根本不懂。
其次張玲玲前世跟他有過一段半年多的戀情,但那已經是上了大學之後,而且兩人分別在東北和湘水省求學,相隔千里,最終也是張玲玲提出了分手。
今生再見,安子善真的不知道是否該接受這份感情。
而且,剛剛陸鴉給他打來的電話,完全擾亂了他的思緒和一些計劃。
時空之盤和疑似時空之心的生命時鐘同時出現了裂隙,一種叫做生死存亡的緊迫感籠罩了他,以前張玲玲對自己淡淡的喜歡,還讓他有些怡然自得的小快樂。
而現在,他卻再也沒有心思去想這回事了。
下課後,安子善哪兒也沒去,依然呆呆的坐在那,宋飛和陸凡問他要不要一起去廁所,他也沒有回應。
張玲玲感覺到自己心跳的好厲害,衝出教室後奔著學校里的小賣部就跑了過去,站到灰色水泥櫃檯前,望著櫃檯後面的女人猶疑了片刻脆聲道:「老師,有炒克力嗎?」
那女人愣了下,狐疑道:「什麼東西?什麼力?」
張玲玲的臉騰的就紅了,這個東西她也不知道是什麼,只是春節的時候去表姐家聽她提及這個名字。
表姐給她說他們學校舉行的秋季校運會,自己居然跑完了三千米,就是跑完後整個人差點虛脫了,還好同學給買來巧克力,吃了兩塊後很快就有力氣了。
所以她就知道了當人餓的很虛的時候可以吃巧克力補充體力,這個叫什麼力的東西她也沒有見過,更沒有吃過,這個名字她也是從表姐口中得知。
自己的發音準不准都不清楚,當時表姐說起的時候她也是裝作一副很了解的模樣,並未多問。
然而此時櫃檯後的女人狐疑的問她什麼力的時候,她慌了。
她面色緋紅,目露慌亂之色囁嚅著試探的說道,「朝可里?」
櫃檯後的女人傻眼了,這又是什麼東西?
正當兩人大眼瞪小眼的時候,櫃檯後貨架旁的一扇門從裡面打開,走出來一個看面相就比這個女人年輕很多的女子,這個年輕女子看了櫃檯後的女人一眼道:「媽,你們在幹嘛呢?」
這女人像是得到了救星般忙道:「你快問問這個孩子,她要什麼力的什麼東西,我也聽不明白。」
張玲玲面色羞紅,望著後來出來的年輕女子低聲道:「朝……朝可里,有嗎?」
這年輕女子聞言微微一怔後笑道:「你說的是巧克力吧?有,你看看是不是這個?」
這年輕女子隨手從櫃檯後的貨架下層拿出來一塊長條狀帶著金黃色好看包裝紙的東西,笑眯眯的遞給了張玲玲。
張玲玲的手白白的,瘦削纖長,雙手小心接過來,翻來覆去的打量了一眼,眼中露出為難之色,她也沒見過這個叫「巧克力」的東西,她咋知道是不是這個啊。
沒有辦法,她再次抬起頭,紅撲撲的小臉上紅唇輕啟細弱蚊蠅道:「老師,如果沒有吃早飯,餓的發慌,是不是吃這個能頂餓?」
這年輕女子微微一笑,用飽含深意的目光望著張玲玲笑道:「對,這個能快速恢復身體所需的能量,嗯,就是頂餓的意思。」
張玲玲聞言面色大喜,唇角上揚,兩個好看的酒窩出現在緋紅的臉頰上,她又開心的問道:「那老師,這個多少錢一塊啊?」
這年輕女子看了眼她手裡食指長的巧克力輕聲道:「這種是最好的,要兩塊五一塊。」
張玲玲面色大變,這麼貴啊!
她下意識的把手伸進口袋摸了一把,口袋裡僅剩的兩塊三毛五,目中漸漸泛起水霧,緩緩的把所有的錢都掏了出來,放在櫃檯上。
「老……老師,我只有兩塊三毛五,有沒有兩塊三毛五一塊的巧克力啊,這個……這個我買不起!」
說完之後,張玲玲都要哭了,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望著櫃檯後的年輕女子。
這女子愣了,眨了下眼望著張玲玲放在櫃檯上的兩塊三毛五,不知想到了什麼,許是動了惻隱之心吧,微微一笑溫聲道:「沒事,老師給你便宜點,你手裡這塊,就兩塊三毛五賣給你吧!」
「啊?真……真的嗎?」
張玲玲目露欣喜之色,還有絲絲的不敢置信。
「真的!」
看到年輕女子肯定的答覆,張玲玲大喜,忙不迭的說道:「謝謝老師,謝謝老師,老師真好。」
然後小心的把手裡那塊巧克力放在口袋,頭也不回的跑了。
安子善依然呆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心中想著倘若時空之盤和時空之心破碎是因為自己造成的,那難道是因為自己改變了乾娘前世必死的命運嗎?
可是,這個時代有很多的穿越者,不管是未來者還是過去者,安子善不相信那些人沒有改變過未來,改變過歷史,如果有人改變過,為什麼時空之盤從來沒有出現過裂隙?
難道只是因為自己是生命時鐘的擁有者嗎?
嗯,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因為自己持有生命時鐘,所以自己對未來造成大的改變時,會把影響直接作用到生命時鐘之上,而生命時鐘又在冥冥中牽引著時空之盤。
可是,那也不對吧,自己重生之後改變未來的事情做了不少了啊。
不說遠的,就說家裡,大哥安子良前世是上了中師的,沒有上高中,而現在他在蓮山一中。
而老爸前世也一直在建築工地上打小工,現在卻在公路局當副總工了。
老娘也是一直都種著自家那幾畝菜地,辛辛苦苦的賺個零花錢,現在家裡的菜地都一百多畝了,不對,現在快二百畝了,邊上公家莊的那片地也買下來了。
這些事情都是改變未來的,更不要說自己讓鄉鎮高中合併提前,收購了攜程,成立了善良資本的事情。
為什麼這些事情沒有引起生命時鐘和時空之盤的變化?
這麼說可能有兩種,其一就是只有自己做出了改變生死的事情才會影響到生命時鐘和時空之盤。
其二,可能之前自己做的所有改變未來的事情已經對生命時鐘和時空之盤有影響了,不過這個影響似乎是一個由量變到質變的過程,元宵節的晚上自己改變了前世乾娘出車禍而亡的命運,影響到達了質變的程度。
所以生命時鐘和時空之盤都出現了明顯的反應,且崩裂出了第一道裂隙。
安子善反覆推理,他覺得第二種可能是最大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自己現在做的所有跟前世軌跡不同的事情,豈不是說都是在改變未來,那,只要自己不回到前世的軌跡上來,生命時鐘豈不是遲早會崩潰。
而生命時鐘崩潰後,不論自己會死,還是會回到前世,不管是哪一種結局,都不是安子善想要的。
此時此刻來看,他似乎沒有了其他選擇,因為他無法回到前世的軌跡上來,他無法讓時間倒流。
如此看來,破局的關鍵就是讓時空之心和時空之盤合一了。
年前,自己去京城易算師協會總部的時候,站在時空之盤面前準備觸摸時空之盤時,他就有種直覺,只要自己碰到時空之盤,自己身上的這個被自己叫做生命時鐘,實則是時空之心的東西就會離開自己。
跟時空之盤合二為一。
可時空之心離開了自己,自己會如何,他不知道。
時空之盤和時空之心合一之後會如何,他也不知道。
他唯一知道的信息來自於易算師協會,陸鴉和梟家。
梟家?
想到這個名字時,安子善眉頭微展,他們倒是可以合作一下,從梟家得到更多的信息。
他們一直致力於阻止各種穿越者改變歷史,改變未來,似乎他們知道很多。
這樣來看,要儘快聯繫梟家了,佟家也不再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想到此處,安子善舒了口氣,慢慢的回過神來,就在此時他看到張玲玲面色通紅的從教室外面跑了進來,直直的回到座位上,坐在那一動不動卻不停的大口喘息著。
安子善扭頭蹙起眉頭詫異的看了她一眼,疑惑道:「你這是怎麼了?有人追殺你啊?」
張玲玲怯生生的看著他,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卻小心的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長條狀,外面包裹著金黃色紙的東西遞了過來,淺笑吟吟的說道。
「安子善,給你吃,巧克力。」